钩锁末端的刃首深深地刺进了墙壁,卡罗尔固定住了自己的身体。而精钢制成的镰刀顶端,则在他的手中不断旋转,接着便用力甩上了港口建筑最上方的房顶。淋着雨在远离地面的光滑墙壁上攀岩,比其他地方都要危险的多,然而这对卡罗尔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轻易地爬上港口的房顶,屹立于巨大钟表的上方,在这里几乎可以仰望到整个艾尔因洛特的全景。然而脚下的石壁本身,倒不如在白天远处看上取的那么光鲜亮丽。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让这上面变得老旧残缺,如果只是像今天这种小雨或许还可以稳健个几百年。但如果遇到强烈的暴风,或许就会掉下那么几块小石子吧。
“嗯,那个人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仔细注视着远处的南方湖面,卡罗尔看到了一个不应该来到这里的人。至少现在他不应该在这里,尤其是在城市如今这么混乱的时候。卡罗尔完全想不到他会有什么理由来这,本来该按照计划进行的行动,恐怕要就此结束了。
“啊……这下可头疼了,我可不想和这家伙起什么纠纷啊。”
拿出别在腰上的钟表看了眼时间,距离预定的好的时间还差一些,如果在这之前就让那个人来到这里搅局的话,所有说好的一切就都泡汤了。
“可恶。没办法,我就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卡罗尔重新甩动钩锁掷进了墙壁,然后自己便对着下方那万丈深渊,轻松一跃跳了下去……
“!”
肯定很痛吧,托曼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经这么想。在男性视角的某种意义上来看,这是充满威力的一击。莱曼口中吐出的触手瞬间收了回去。明显是感到了疼痛,跪倒在地上表情扭曲地捂住了下方。看来他的那里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更何况他屁股上现在还正插着一把剑。
莫娜站在莱曼倒地的身后,再怎么说第一次捅人还是有点紧张,尤其还是这种特殊的部位。
“你在动一下……真的就杀了你呐。”
向着倒在地上的莱曼发出威胁,莫娜的额头流下了大量的汗水。重新抱稳怀里的雷文,莫娜向托曼小跑了过去。莱曼就那么爬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或许他真的已经死了,毕竟屁股上还插着一把剑。
“托曼!你没事吧?”
“莫娜……”
趴到在地上,托曼感觉自己的骨头已经碎了。刚才因为过于紧张和激动而麻痹的疼痛感,现在又彻底的涌了上来。这一下可真的是无法动弹了,连眼睛都疲惫得快要睁不开。如果现在拔开衣服看一下里面的话,大概会发现浑身都变了色彩吧。
“不行了……你们先走。”
试图从甲板上站起却又使不上力气,托曼只能勉强地翻了个身面相天空。莫娜见状连反驳的话都不想说,只是努力地想扶他从地上站起来。
“住手,我根本就走不了了。”
托曼想用力挣脱开莫娜,但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影响,毕竟是能一只手拿起长剑的女人。莫娜强行让托曼扶住自己的肩膀,眼睛里没有任何打算扔下他的打算。在她的眼里托曼还是和雷文一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丢下弟弟逃跑。
“呃。”
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面向南方的甲板边缘,莫娜果然还是有些感到疲惫,不经放下了托曼。
“没事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莫娜说这样又担心地看向了莱曼,幸好他还是就那么维持姿势,趴在地上没有动作。接下来只要从战舰的阶梯上走下去,就可以……
“唉?!”
“怎么了?”
莫娜握住扶手惊讶地叫出了声,低头查看战舰的外围。在远离地面数米高的这里,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那道原本供人用来下船的阶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没有阶梯……”
“啊?”
托曼闻声也拖着身子爬在了扶手上,果然就如莫娜所说的一样,残破的战舰下根本看不到任何用来下船的阶梯或绳索。
“怎么可能……”
托曼不愿意相信地一遍遍仔细地查看,但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战舰的外围除了一片木板,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下去的地方。总不可能是船匠忘了造吧,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又是怎么上来的?托曼脑子里冒出了这个荒唐地想法。
望着地面思考了许久,托曼的目光撇了眼战舰前端被摧毁的断口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下船用的那道阶梯,早在那个丑陋的乌贼挥动手臂攻击士兵的时候,就已经被摧毁掉进了海里。
仔细想想莱曼来到甲板的时候,也是因为没有阶梯才爬上来的。托曼和莫娜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发现,只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乘坐过如此庞大的战舰,习惯性地误以为下船的位置就在这里。这感觉可还真是讽刺……
现在想要逃离这里的唯一方法,就只有从这里跳下去。但这里离地面起码有数米高,像莫娜这样的弱女子如果抱着雷文跳下去,肯定会因为腿受伤无法走动。而现在受伤的托曼如果跳下去……
“我大概不行吧……”
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托曼放弃般了地叹了口气。莫娜闻言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暖味陈杂的表情明显是不愿意承认。
“肯定还有什么地方能下去……”
“没有了。”
干脆的否定了莫娜最后的希望,就算是现在的哪里能多出一条绳索,自己也根本没有力气能爬下去。自己必须留在这里,让莫娜和雷文两个人逃走。
“没事的,莱曼那家伙已经死了。你只要先带雷文回旅馆,再找诺亚回来接我就可以了。”
托曼勉强打起精神尽量用平和一点的态度看着莫娜,谁都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但又找不到其他的办法。就算莫娜能带雷文回旅馆再来找托曼,来回的路程至少也需要1个多小时。谁能保证这段时间会是绝对安全的呢,而且又不能就近来找人帮忙。如果让被人看见提利尔家的战舰毁成这样,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以来解释。更严重的是如果被人看到莱曼的尸体……
莫娜在想什么脸上写的一干二净,托曼见状困难地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安抚。
“所以都说了,别乱担心,没事的啦。优先保护雷文才是最……!”
说到一半的话语噶然而止,眼角的视线无意间瞥到了莱曼的身上。就在刚刚,他的手臂抽动了一下。
“就在前面吗。”
乘着快速行动的木舟,佐兰腰上别着一把断剑,独自一人一舟在辽阔的湖面向着前方那座港口前进。他本人并没有怎么来过这个地方,身为守卫总队长他的指责是保卫城市,港口的贸易佐兰并不熟悉。上次来到这里,就是自己从帝国毕业回来的十几年前那一次。
“已经依稀可以感觉的到了……船,三个人还有……”
佐兰张开紧逼着的双眼皮停止了运用风的探知。看来在前往港口的旅途不会寂寞了,因为正前方正有一艘木舟,在向着自己直径行驶过来。
又是那身熟悉的黑衣打扮,难道最近很流行这个吗?
“唉。”
叹息了一声佐兰感到深深地疲惫,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经痊愈,但精神上还是对接连不断的战斗感到厌烦。不仅是西城连港口都有他们的人在,看来自己来这里是来对了,西城遭到的攻击说不定只是诱饵,黑衣真正的目标是这个港口。
随着时间流逝两艘木舟的距离越来越近,谁都没有率先进行攻击和动作,直到两人的木舟擦肩而过,最终互相轻碰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纷纷停下了为止。
“我想就算我开口问你……你也不会说的吧。”
佐兰率先开口说道。
他猜对了,蒙面的黑衣并没有做出任何的答复。只是直勾勾地观察着佐兰身上每一处的细微动作,随时都准备和他进行战斗。特地选择在这么个地方拦截佐兰,他就是为了来找架干的。
“……嗯。”
这一声答应仿佛是在提醒,佐兰终于不在犹豫直接拔剑,踏入了黑衣的木舟在一瞬间挥动了出去。他不愿意在继续浪费时间,想就这么一瞬间结束战斗。然而很显然……他低估了这个对手,而且还是在拿着一把断剑的情况下。
连空间都被划开的刺耳风声之下,黑衣身体快速后仰,躲开了佐兰劈出的长剑。藏于背后的钩锁甩出,击中了佐兰身后的木舟甲板,用力的一拉使得两艘木舟再次相撞。刚刚挥剑而出,还没有稳住身体的佐兰受到影响半跪倒在甲板上。黑衣则利用钩锁,跳跃这来到了另一艘木舟上。
没有使用魔力,黑衣只是凭借身体素质就躲开了佐兰快速的斩击。佐兰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是多么愚蠢,这个黑衣跟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一般货色不同,这个人比他们要强的多。而且也没有那么疯狂与冲动,不一味地进攻而是进行迂回转移,明显有着要远高于那些黑衣的智慧。
“风刃!”
不在轻敌转身聚集魔力斩出无形的一击,黑衣侧身再次勉强躲闪了开来。衣袖被斩飞了一角,湖面上的水面也被随之掀起了一道波纹,两艘木舟开始不稳地摇晃。木舟上佐兰受到很大的影响,勉勉强强才站稳了身体。而黑衣却坦荡自如,面对摇晃的木舟犹如平地一样。
在这样狭隘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合佐兰的战斗方式,大概在经过这一场斗后他会变得更加讨厌水。无法判断眼前这个沉默的阴暗家伙,是故意还是无心的。总之战斗被选在这个地方,佐兰现在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今天遇到的棘手家伙可还真多……”
莱曼的身体正在微微蠕动,他的动作很小但托曼仍然察觉到了,这家伙还活着。
“……”
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旁边苦着脸沉思的莫娜,托曼明白现在的情况糟糕透顶又紧急,如果继续在这里耗下去,那家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重新站起来。
“莫娜,快点走。”
保持着平常的语气,托曼不想让莫娜察觉到托曼又有了动作这件事。只是尽可能地想赶快,以没那么凄惨的方式分别。
“……”
然而莫娜不愿意去听托曼所得话,仍然跪坐在甲板上思考其他的可能性。托曼见状只好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甚至不惜责怪也要让她带着雷文离开。
“你要是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我的伤势就会越来越重。而且雷文也还在昏迷,他说不定也有哪里受了伤。你这样,只是在拿我们两个人可能存活的机会浪费。”
“我……”
攻击莫娜心中最懦弱的地方,托曼就算不忍心也只能这样。经过难以决定的思考,最终莫娜还是选择了顾全大局。她抱住雷文从甲板上站起,不舍地看着托曼的面庞。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你要好好的在这里……”
“!”
话还来不及说完,莫娜就被起身的托曼给从甲板上撞了下去。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莫娜在最后的一刻,已经看到了从甲板上站起的莱曼。托曼必须这么做……
“砰!”
从战舰摔倒在地板上,莫娜感觉浑身都充满了疼痛,但幸好怀里紧紧护住的雷文似乎并没有受伤。她庆幸自己的腿没有骨折,顾不上一切的慌忙从地上站起,望着战舰上已经看不到的托曼,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地方可以上去。
“这样就可以了。”
听到莫娜在战舰外传来的呼唤,托曼终于安心地摊坐在了地上,刚才那一下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
“呐……你的胃口有多大?”
抬头望着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莱曼,托曼自暴自弃般地开口说道。
啊啊,这样就结束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点燃蜡烛,火光中怀表上的指针终于抵达了它该在的地方。
“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