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黄金融化般的金色长发垂腰,溪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倒映着天空的蔚蓝。尖长的耳朵轻轻抖动,丛林的深处传来了细微的风声。
“嗯?”
被雨水打磨数百年的岩石光滑平润,像一把特意精心准备好的石椅,伊芙端坐在上面擦拭着她的秘银长剑。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辽阔的湖静悠然平静,只是会有鱼儿时不时地从水下跃出。
“是听错了吗?”
独自一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貌美的精灵垂下了那颗忧愁的脑袋。脚边的湖水表面倒映着她呆泄的眼神,手中的长剑则反射出了盔甲上的伤痕。
说起来那个时候遇到的小湖,也跟现在一样令人感到祥和呢,只可惜当时同行的人如今都不在身边了。
不过……按照现在的形式看来,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骏马的喘息声打断了伊芙的思绪,在她身后的茂密丛林中,棕色短发的少女骑士,牵着两只披戴着银甲的白色马匹,表情平淡柔和,默默地来到了伊芙的面前。
“怎么了吗?”
“不,没事。”
从岩石上站起,伊芙收起已经擦拭干净的长剑。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驱散自己心中的阴霾,才刚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放松了一些,就被艾琳娜接下来所说的话语给怼了回去。
“是不是又在想那位令你魂牵梦绕的男人了?你这个思春的圣骑士。”
“……”
石化了的表情和身体僵硬无比,伊芙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雷击,整个人都因为麻痹感而变得疲惫了起来。
“艾琳娜,不许对伊芙大人这么无礼。”
棕发的少女骑士不满地回过头发声抱怨,虽然刚才嘲笑伊芙的声音跟她一模一样,但语气上的那份沉稳和一身的认真气质,刚才开口说话的很明显并不是她。
“但是艾琳雅,你看她那个石化了的样子,完全就是被我说中了。噗呲呲”
静悄悄地从她姐姐的背上爬出,名为艾琳娜的另一名少女骑士,双手搭在艾琳雅的肩膀上望着伊芙,发出了故意装成那样的滑稽笑声。
两人同样的棕色短发,有着同样遮住一只眼睛的轻飘刘海。艾琳雅与艾琳娜完全相同的面容,让人找不到任何的差别。两人如果面对面的相互对望,旁人肯定会以为是有人在照镜子。但是两人间那又完全不相同的气质,还是很轻易地就能让伊芙分辨出他们两个。
“真是的,伊芙大人都单身这么多年了,就算现在开始对异性有兴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到不如说这已经有点晚了,当年在学校跟伊芙大人一同毕业的前辈们,现在大多数都结了婚,所以就算她感到焦急而欲求不满也很正……”
“才不是!我只是在担心。”
打破石化深感疲惫的叹息一声,伊芙感觉艾琳雅就是故意的。虽然嘴上是在教训艾琳娜替伊芙辩解,但艾琳雅却又扯出了她更多的黑历史。或许这对双胞胎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差别……
“?”
伊芙三人附近树下的草丛,突然发出了稀疏的声音。跟伊芙同样的艳丽的黄金发色,但要稍短些许的头发梳着一条马尾。尖长的耳朵上挂着绿色的吊坠,跟穿着盔甲的三人不同,看着要更年轻一些的凯蒂,披着一身符合她吊坠颜色的轻盈斗篷,背后的布袋里还放着一把银质的锡杖。
“呜……呜……伊芙姐姐居然有了别的男人,我好伤心啊……”
哭泣着捂住自己尚有一份稚嫩的面容,刚离开故乡没多久的年轻精灵,不知道在草丛里在做些什么。无论伊芙还是艾琳雅与艾琳娜,三位老练的骑士居然都没发现她在那里藏着。
“凯蒂,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呜……从你刚坐在那里的时候开始。”
凯蒂哭着从草丛里走出,斗篷和裙子上沾满了绿叶与泥土,甚至还有一只绿色的不明生物,在她的头顶上不断蠕动。
“那不就是一开始吗,你喜欢偷窥的这个兴趣还真奇怪。”
面对艾琳雅暖味的眼神与话语,凯蒂害羞地低下了头。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角说话都在口吃,对别人觉得自己是偷窥狂的这个想法,凯蒂充满了抗议。
“这、这才不是偷窥!我只是想把喜欢的伊芙姐姐每一个举动和表情,都永远珍藏在自己的脑海里而已。”
“……”
伊芙沉默着说不出话,憋住嘴唇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自己根本不想被这样珍重啊!至少不应该是用这种方式,而且还是被来自同一个故乡的后辈……
艾琳雅若有所思地回想着凯蒂刚才的惊人发言,在她脑海的知识储备中,世人仿佛经常会用一个词语,来描述和形容凯蒂这样的人。
“哦。”
突然想起释然了地拍下手心,艾琳雅明白该怎么称呼凯蒂的这种行为了。
“原来如此,凯蒂你是个变态呢。”
“呜!”
凯蒂闻言脸变得更加通红,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借口。其实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被其他人用异类的眼光看待,她也发誓想要和伊芙在一起。
做出这个直白表达心意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那是艾琳雅等人无法体会的。尽管伊芙本人并不希望她这么勇敢,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她能将这份勇气,分散到一些别的事情上去。
“啊哈哈哈,你这家伙外表虽然看上去可爱,但内心居然这么神经质呀。那些暗恋你的男人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就得全部失恋了。”
艾琳娜大笑着来到凯蒂身边,控制不住力道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艾琳雅也面带着微笑心怀不轨的走来,将凯蒂头顶的绿色不明生物扔到了一边,依偎住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地低语。
“别难过凯蒂,你的这份心情一点也不奇怪哦。但是如果在继续这样下去,伊芙大人只会被那个人给夺走。比起花时间来偷窥,你得向那更美好的未来,采取一些别的措施做好准备。”
“准、准备?”
“只要用你的魔法将那个家伙干掉,伊芙大人就是永远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艾琳娜也搂住凯蒂的肩膀,在她耳边悄悄地进行低语。两个人就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一左一右将凯蒂禁锢在原地,接受她们腐蚀灵魂的洗脑。
“只要干掉……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
凯蒂原本纯净如水的双眼开始变得混沌,艾琳娜和艾琳雅的诱导已经成功了一半。艾琳雅的手从凯蒂的肩膀向下伸延,安抚般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十指相交。
“没错。好好的想象一下吧,伊芙大人被你打败那个男人时的英姿所折服,全心全意地依靠在你怀里,仰望你的同时在轻声呼唤凯蒂时候的样子。”
“怀、怀里!!!”
凯蒂清晰的意识彻底被欲望毁灭,清纯的眼神与脸颊开始扭曲,邪恶的笑容混沌无比。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不是那个让人感到可爱的天真凯蒂了。艾琳雅与艾琳娜这对恶魔姐妹,创造出了个专对伊芙一人的恐怖噩梦。
“哎嘿……哎嘿嘿嘿……”
艾琳娜用手指点了点凯蒂身后背着的锡杖,用清脆的声音不断暗示着她。
“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吧?”
“是!我要精炼魔法,等到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将他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抹杀掉!”
“呵呵”
看着思想已经被彻底污染的凯蒂,恶魔姐妹露出了同样阴险的胜利笑容。
“……”
旁边的伊芙望着唱戏的三人沉默,右手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颤抖的同时也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她现在的心情就跟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拼死地想反抗却又无可奈何。
“啊,我好累……”
对着没人听到的天空抱怨了一声,伊芙独自走向了身上披着银甲,在湖边喝水的两匹白马。大概就只有它们,才不会做出些什么奇怪的举动了吧。人与人之间的间隔实在太大了,还是跟动物相处更加容易。
抱着白马的脖子无力地依靠了一会,虽然难相处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部下。伊芙压制住了想要直接骑马逃走的冲动,回头对着还在唱戏的三人严肃地说道:“你们几个适可而止,我们该回去了。而且那个人只不过是个小孩子,跟你们所说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就算是小孩子什么的也不能大意,只要是男人就迟早有一天会长大,然后在思春时臣服于伊芙姐姐的美貌,然后……!”
凯蒂说着脑海里想象到了某些刺激神经,让她疯狂的不可描述画面,仰头捂着脑袋跟被石头砸到了脚很痛一样。
“不要啊!不敢相信,伊芙姐姐居然会被别人亲吻什么的……”
“哎……全都不听人好好说话的,这一点你们倒是跟他很像呢。不过诺亚他大概……也不会再继续长大了吧。”
伊芙想起跟诺亚的初次相遇,他的身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神秘。就算伊芙从分别以后写信托人查阅帝国所有,够资格载入史册的强大魔法师历史。也找不到会与诺亚和他口中的那个师傅,还有那个地区的任何古老线索。
一个默默无闻,上百年都没有人探索过的古老森林,甚至在地图上都不会有一个名字的普通小山。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强大到甚至超越帝国首席的魔法师,而且在种族是普通人族的外表下,年龄也有超越身为精灵的伊芙,500年之多。
诺亚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伊芙不可能不会去在意。自从在那个城镇分别已经过了三个月的现在,伊芙期望着他们的旅途一切顺利。
但也时不时会像这样,忧虑的无谓担心。虽然有贝蒂带着诺亚和埃玛,但她毕竟原先是个魔族。虽然有诺亚的魔法隐藏起来了她的角,但也还是会有着暴露的风险。真到那个时候的话可就麻烦了,帝国的中央地带万一被人发现出现魔族,毫无疑问肯定会引起恐慌。如果只是被抓起来处刑,那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太糟的结局……
伊芙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在去想这些,无谓的担忧只会引起自己的焦虑。这样下去如果变得严重的话,自己晚上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你们吵死了,我连觉都睡不好!”
白马的背上突然坐起了一个矮小的孩童,白色的蘑菇头方形的眼镜,犀利的眼神周围遍布着严重的黑眼圈。一身白色的信徒圣袍带着金色的花纹,绚丽堂皇的十字架别在她的袖口。
9、10岁的女孩模样,却一副大人般凶神恶煞的表情。因为身上一直披着凯蒂许久之前给她盖上的布毯,再加上自身实在过于娇小的体型,居然都没有人发现她在马背上睡觉。
“怎么谢丽尔,昨夜跟男人玩的太开心了吗?”
“啧,闭嘴艾琳娜你个粪坑里的垃圾。你这家伙要是再拿我开玩笑,下次受伤的时候就准备好自己安静的去死吧。”
露出夸张地凶恶表情,谢丽尔小巧的手掌竖起大拇指划过自己的脖子,对艾琳娜做了一个威胁的死亡动作。如果伊芙不在这里,她甚至会对地上吐一口痰。
“可怕,可怕不过这样好吗?你那慈爱的地母神,允许你对受伤的人见死不救吗?”
“哼。你这家伙只要嘴巴不安静下来,那就没有接受治疗的必要。”
不屑的从马背上跳下,谢丽尔对伊芙默默地点了下头问好,然后便来到湖边用冰冷的湖水洗了把脸。
性格和外貌反差最大的她,居然是伊芙部下当中最尊重伊芙的一个。但是面对其他的成员,谢丽尔每天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暴躁模样,这或许跟她常年的睡眠不足有关。
就连这次也是,从她闭眼的时候到现在,也只是过了4个小时左右而已。而在那之前,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天没有睡觉。
“可恶,手上的血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