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然将武功心法默了一遍,想起一些从前和哥哥一起学武的往事。
霍清然五岁那年,父亲找了名师来教霍青岚武功,她从小同哥哥亲近,总是哥哥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是以每次霍晴岚习武,霍清然总是喜欢去跟着去,一块儿学着玩儿。彼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武功,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师傅教了几日却发现霍清然天赋更高,便也收了她为徒,从那时起,霍清然的人生便改变了。
霍清然默出心法,交给了唐突。
使节团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赶路,唐突也跟着他们赶向建邺,时常拿着心法来像霍清然请教,更加时常和萧玧斗嘴吵架,没完没了。
萧玧去城关县接回了乾儿和喜儿,两个小家伙比起当日,身体都养得强健了不少,个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十八日后,使节团终于回到了建邺,出城相迎的,是楚王,萧玦。
“七哥。”萧玧笑着行了一礼。
他与萧玦交往不深,一向生分,也没有太深的兄弟之情,虽然他此去三月未见,二人也客客气气,并没有多热络。
“十弟,辛苦了。”萧玦素来冷酷,一身杀伐之气,哪怕此时笑着,也让人感觉背脊一凉。
“为了东黎,辛苦些又何妨?”萧玧客套地笑道。
萧玦木管转向一旁的霍清然,笑道:“听闻你们在大凉京梧运河上遭遇匪徒,官船被炸了,秦大人全身而归,看来运气不错。”
霍清然拱手道:“哪里,托楚王的福。”
萧玦哈哈一笑,道:“是吗?秦大人在大凉都能托上本王的福分了?本王竟有如此面子?”
霍清然道:“楚王铁骑所向披靡,面子自然大,普天之下,哪里不看楚王您三分薄面?”
萧玦一听这话不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道:“秦大人这是什么话,天下人哪用给本王三分薄面,你说的怕是皇上吧。”
霍清然的话太大了,他今日若是应了这话,传到萧玚耳朵里,岂不会觉得他有谋反之心?
这个秦千聆还真是处处跟他对着干!
霍清然和萧玦目光在空中相撞,谁也不让分毫,气氛剑拔弩张。
离二人最近的萧玧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当下赶紧搭上萧玦的肩膀,笑道:“七哥还等什么?还不带弟弟进京吗?”
肃杀之气瞬间消解,萧玧呼吸终于恢复了顺畅,只是背上境出了一层冷汗。
这两个人的杀气,太可怕了。
萧玦心中不快,但大庭广众之下,周围都是朝中重臣,只能继续保持笑脸,道:“十弟和秦特使连日奔波,想必十分疲惫,我们快迎他们进京,好好休息一番吧。”
周围众人道:“是啊,齐王,秦大人,快进京吧。”
“有劳各位大人了。”霍清然冲四周拱手。
众人纷纷还礼,而后跨上马,一起走进建邺。
秦府许久未曾打开过的正门被推开,第一个出现在霍清然视线中的人是萧玴,紧随其后的是暗影、青衣和其他下人。
兴许是许久未见,一向清冷的青衣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暗影身形似乎结实了不少,只是仍旧带着银色的面具,面无表情。
萧玴站在最前面,正中央,暖暖地笑着望着她,冲她伸出手。
霍清然站在门外,有片刻的失神,仿佛做梦一般的,他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
“清然。”萧玴唤她的名字。
霍清然懵懵地走进去,伸出手,搭上萧玴的,两人靠近。
霍清然望着萧玴,见他整个人消瘦不少,脸色也苍白得紧,像病得严重似的。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这般不好。”霍清然蹙眉。担忧地问道。
萧玴宽慰地笑了笑,道:“不过是做给萧玚看的,哪有什么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霍清然点点头,和萧玴一起走进后院,来到书房。
“清然,这三个多月来,你可还好?”萧玴关切问道。
听说她坠崖,又遇到爆炸,想必一路定是千难万险,凶险异常,好几次他都想抛下一切去大凉找她,但想到他们当初的约定,他冷静下来,他知道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现在她真的完完整整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霍清然道:“想必我若说一路顺利你也不会相信,诚然,一路上确实有几次危险,但好在最终我都平安渡过了,而且还把任务都完成了。”
萧玴看着霍清然的笑容,心却愈发痛了,短短一句平安渡过,背后又隐藏着多大的凶险?
霍清然还在说着:“东黎和大凉的结盟推迟到了一年以后,这一年里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还有,我拿到了大凉的边防图。”
霍清然取出边防图,交给萧玴。
萧玴接过,展开看了一眼,道:“这是假的。”
霍清然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幅图,太真了。”
“既然真,你为何又说它是假的?”霍清然问道。
“如果东黎丢了边防图会怎么样?”萧玴反问。
霍清然想了想道:“立刻调动边关将士,变更边防布置,同时立刻安排调查边防图失窃一事,所有与此图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抓起来,直到查明真相为止。”
“没错,但是大凉的边防图丢了,大凉却没有任何异动,还大大方方地放你们回来,你猜萧玚会怎么想?”
霍清然豁然道:“他也一定能看出来这是假的,可我马上要进宫去……”
霍清然神色有些犹疑。
萧玴唤道:“青衣,进来。”
守在门外的青衣应声推门而入,道:“公子,有何吩咐?”
萧玴将边防图递给她,道:“立刻拿这图去找哑七安排做一份拓本,要快,一个时辰之内务必送回来。”
“是。”青衣接过图,转身迅速离去。
青衣刚一离去,萧玴突然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霍清然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毒又复发了?”
萧玴道:“无妨,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做给萧玚看的而已,他现在对我的杀心越来越重,我不在自己身上做点手脚瞒不过他。”
“那你也不能每次都伤害自己,如此下去,你的病愈发严重了怎么办?”
“不,这是最后一次。”
霍清然目光一亮:“你是说?”
萧玴点点头,道:“北境已经安排妥当,时机已经成熟,现在只需一个机会,让萧玚亲手放我去北境。”
“你打算怎么做?”霍清然问道。
萧玴道:“听说最近匈奴有骚扰北境的迹象,萧玚既然这么想杀我,那我们不妨给他个好建议。”
霍清然看着他,萧玴也回望过来,书房内寂静无声,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