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然刚走到延嘉殿外,许久未见的萧晗便飞奔过来一把搂住她。
“师傅,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
萧玧幽幽地飘过来,酸气十足地道:“你十哥回来都没见你这么开心。”
霍清然低笑:“有人吃醋了。”
萧晗松开霍清然,回头对萧玧做了个鬼脸。
萧玧在一旁摩拳擦掌,萧晗又问霍清然道:“师傅,听说你给我新收了个师叔,在哪儿呢?我想见见。”
霍清然道:“他自然是不能进宫的,我们进了建邺之后就分开了。”
萧晗有些失望:“这样啊,那看来是没机会见了。”
萧玧默默收起了拳脚,道:“你那师叔不见也罢,就是个傻小子,一点分寸也没有的。”
萧晗一脸惊恐:“你难道在说你自己?”
萧玧怒道:“好你个萧晗,连兄长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两个人斗嘴间,萧浅缓缓走近,面无表情,眼神划过众人,却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甚至她的目光扫过霍清然时都没有任何变化,也没做任何停留。
走到萧玧身边还规规矩矩向他行了个礼,唤了声“皇兄”才施施然进去。
本来还在跟萧晗大脑的萧玧仿佛石化一般僵在原地,半晌才道:“乐清这是怎么了?”
萧晗撇撇嘴道:“自从她抄完佛经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猜兴许是佛祖显灵了。”
萧玧道:“乐清这般模样,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总之她安分了,不跟我和师傅做对,也是好事。”
霍清然看着萧浅的背影,想到她方才划过自己的眼神,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潮,不知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走进延嘉殿,酒香四溢,歌舞升平。
霍清然望向往日萧玴的位置,但这次他却不在,为了瞒过萧玚,萧玴不敢掉以轻心,是以这次便称病不出席。
身边不少大臣同她招呼,不似之前一个个都是一副不屑的模样,毕竟霍清然女子为官,又是宫女出身,自然不受待见。
落座不久,礼官宣布开宴。
歌舞暂时被撤去,萧玚端起酒杯,道:“诸位爱卿,齐王、秦爱卿,为两国结盟之事奔波数月,旅途劳顿,想必十分辛苦,诸卿与朕同敬二位爱卿一杯。”
萧玧端起酒杯道:“臣弟为皇上奔走,从不觉得辛苦。”
众朝臣纷纷端起酒杯对二人高举,道:“敬齐王,敬秦舍人。”
霍清然见似乎自己没什么说话的资格,便也默默举起酒杯回敬一杯。
萧玚饮尽杯中酒,又道:“今日朕要特别嘉赏的一个人,秦爱卿,秦爱卿以一己之力救了大凉太子,助太子夺回皇位,同时也破除了大凉睿王和于越的勾结,才使我东黎与大凉成功缔结盟约,朕听闻秦爱卿为此坠落悬崖,身受重伤,朕敬爱卿一杯。”
一旁的宫女替萧玚斟满酒,萧玚冲霍清然举杯。
霍清然亦举杯道:“谢皇上。”
萧玚饮完酒,接着说道:“秦爱卿立下大功,朕今日就封爱卿为——兵部郎中!”
萧玚一句话仿佛一颗炸弹在殿中炸开,文武百官一阵哗然。
从起居舍人到兵部郎中,自从七品上越居五品上,连晋六级,开朝以来从未有过!
连霍清然都愣了愣。
“秦爱卿,还不谢恩吗?”萧玚隐隐有些笑意。
霍清然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到大殿中央,跪地道:“微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萧玚道。
“这秦舍人虽立了功,但连升六级是不是封赏过重了?”
“是啊,开朝以来还从未有过。”
“一个女子做兵部郎中,有辱祖宗法制啊。”
“不妥,实在不妥。”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尤其是几个老臣,但萧玚积威已久,他们也只敢小声议论,不敢反驳。
“众爱卿可有他见?”萧玚听着四周的议论之声,面上不喜,语气严肃地问道。
百官们互相望了一望,终是不敢言语,只得道:“臣等不敢。”
“那还不祝贺秦郎中。”萧玚冷眼道。
“贺秦郎中。”百官纷纷道,只是有几位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坐在位置上,并不动作。
霍清然向百官作揖:“多谢诸位大人。”
歌舞重新回到殿中,延嘉殿内一片祥和。
不断有官员端着酒杯过来道贺,心里有异议的人定然不在少数,但真正敢表现出来的人却是不多,朝堂之上更多的是见风使舵,云合景从,不会见风使舵之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被扁到荒僻之地,波云诡谲的建邺,容不下这样的人。
到了后来,霍清然喝了太多酒,以致连她这样在军营里练出来的酒量都有些支撑不住了,只得装醉先行告退。
谁知,这宫里的酒初饮不醉人,后劲却不小,不知是什么酒,出宫路上后劲上来,霍清然竟真的有些醉了。
霍清然晕乎乎的,在紫衣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回到秦府。
“姑娘,小心脚下!”眼见霍清然要绊倒在自家门口,紫衣赶紧伸手将霍清然捞起来,扶稳。
“脚下?脚下怎么了?”霍清然抬起右脚,弯腰认真地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脚底。
紫衣扑哧一声笑了,道:“没事,脚下没事,姑娘,咱们赶快进去吧。”
夜已经深了,整个建邺都睡着了,但秦府的大门还敞开着,在等待它的主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