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一刻。

热气球的球囊已经沿着船的前甲板靠左侧铺放，球囊的水平方向细麻绳和垂直方向承重粗麻绳，都是用针线直接缝在麻布和竹布上，但是仍然有上千平米的面积不得不用丝绸，好在里面都糊上衬上宣纸和麻纸，反正造价是很高的就是，而且球囊也偏重，连带着热气球的在载重能力也下降了。

麻绳从气圈口处收口，气圈口用竹子和铜条制作，然后再向下延伸出大约两尺半，然后与一个竹子编结的框子，框子基本上是一个粗糙的圆形，上口径大约四尺，下口径大约五尺，底部用两分厚的竹板纵横交叉，为了牢固，又用绳子做了一个网子，兜了起来。

为了进一步牢固，从气圈口到竹筐子，上下还用了四根铜条进行加固连接。

林夕看他们已经把球囊、气圈口和竹编筐子都安装完毕，边吩咐米三妹道：“米三妹，刚才让你们做的滑轮你们做好了吗？”

米三妹兴奋得脸蛋都是绯红一片，很得意地说：“上人吩咐，敢不从命，爹，把那两个滑轮拿过来。”

米三妹的老爹这次非常狗腿地跑出来：“三妹，三妹，拿来了，一共两对，两大两小，看看合用不？”

林夕一看，差点笑出来，心想，人们的创造力真是无限制的，原来，林夕自觉地把后世土木工程常用的定滑轮画出来，还画了刨面分解图形，结果米三妹的老爹直接把放风筝的滚轴作出两大两小，只是在滚轴的八个枝杈——米三妹的老爹叫做八卦盘，焊接上圆形铜片，然后把轴两端用两个铜条延伸出来，又做了一个挂钩。

大的滑轮圆盘致敬大约不到一尺，连接挂钩约一尺半，轮盘宽度大约一寸，而小的滑轮差不多圆盘直径半尺，连接挂钩大约一尺长，轮盘长度大约八分。

两种轮盘中心用的是一个铜圈，铜圈厚略差一点不到一分，直径大约一寸，中心铜圈的轴用的也是一个铜圈，厚度接近一分。

林夕问：“试过好用不好用？”

米三妹的爹说：“回上人的话，小老儿几个试过了，小的试过了，挂着的时候，放了八十斤米袋子，用起来挺好的。两个铜圈之间用了牛油，十分滑爽，只要不是滑的飞快，用上个几十次问题是不大的。”

林夕很高兴，就说：“米三妹老爹倒是巧手，如此手艺，养活妻儿老小不是挺好，为什么要打骂妻子女儿呢？”

米三妹的爹扭捏一会：“有的时候，婆姨不听话，小妮子，吃的有点多。”

林夕皱皱眉：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孩子长身体，多吃点长的壮实，老婆多疼疼，她还给你持家呢，男人打老婆算什么本事，要老婆崇拜你，喜欢你才是真爷们。

行了，这些话以后说，你们先把一大一小固定倒气圈口的铜条上头，另外把细麻绳套进去，着细麻绳要跟系泊缆绳的两倍长度，留好长度以后，打上结，形成一个圈圈，仔细不要松手脱了，下面也用滑轮装好，把滑轮的挂钩，拴在船栏杆上。

仔细打结的地方，一会要输送火箭筒和火油罐、霹雳弹、炸药包什么的。

咱们这个热气球，太凑合，只能先把第一次要集中投掷下去的带上去，后续的，就要透过这两跟生命线来运输，你们待会把要送的东西放在甲板上，安排两个十人队，进行负责。

要记住，我们在上面没法通知下面，所以会把纸条系在打结处，卷动下来，你们看到绳子被卷动了，就要跟着卷动，我们就可以不动，腾出手来在上面集中攻击。

大滑轮的你们下面先准备两个百步烧天，小滑轮处用布兜子，先放上四五颗霹雳弹、炸药包和猛火油罐。

卷到上面以后，你们觉得卷不动的地方，就停手，那就是卡住了位置，我们取下东西以后，反向卷下来，你们在接着卷，听懂了吗？”

米三妹的老爹连声说：“省得的、省得的”。

说话间，宋庆已经带着人，将蒸汽锅炉的出气口，用铜圈把羊皮缝制的两米多长的临时皮管子接好了，皮管子另一头接着气圈口，气圈口现在用一块薄木板封住，只有中心口做了个铜圈，接上了羊皮气管子。

随后，宋庆对林夕说：“上人，现在已经可以充气了。”

林夕说：“那还等什么，开工吧。”

因为林夕的玄义号船帆都被烧掉了和扔掉了，所以后来船帆上还剩下的横木都被放到甲板上，现在一个庞大的巨人，躯体慢慢膨胀起来。

将作监的火工，将锅炉的燃煤填充的半满，然后巨大的封箱被拉动，疯狂的淡红偏黄色的火焰喷射着，逐渐杂烟被烧掉以后，炉火慢慢显出淡淡的青色。

由于锅炉可以连续注入海水，十来分钟以后，一部分浓盐水被放了出来，然后放进一些海水。

二十多分钟，球囊已经慢慢脱离了甲板，当最后一部分球囊晃晃悠悠升起来，甲板上涌出一阵压抑着的低声欢呼，轻微的海风荡漾，球囊转向甲板左舷。

这时候涂熙才跑来说：“上人，我们现在距离攻击位置还有半里，要不要准备出动？”

林夕说：“听听清虚真人的意见呢？”

前道观方丈清虚真人王忠说：“我们现在出动，大约两刻钟以内，可以抵达攻击位置。”

林夕问：“谁和我上去？”

小四跳了出来：“上人，我最合适。”

林夕看看涂熙才，涂熙才点点头：“我们刚才商议，如果清虚真人做选锋，那么就是小四最适合了。”

林夕说：“那么很好，现在注意，咱们的热气球，只能顺着风飘动，目前尚不具备自主飞行的能力，所以你们需要掌号舵，让我们尽量在张弘范坐舰的上风处，接近船的正上方，最好距离一百步到五十步以内，否则我们很麻烦。”

涂熙才说：“郭益教头负责指挥行船，舵头是费停山，十二年前的老行船。”

林夕道：“很好，船上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熙才，你务必要认真听取前敌委员会各位的意见，不可一意孤行，合则利生、分则害命，同舟共济呀。”

几位指挥都说：“善”

又过十多分钟，球囊已经完全竖起来，现在即使是竹编筐子已经被系泊在甲板上，但是气圈口和主编筐子之间的麻绳已经绷紧了，林夕和小四站到竹编筐子里面，过了一会，主编筐子又一次浮起来，这次继续放四只猛火油罐、消防沙子、擦油的布巾、喷火架子......两支百步烧天......四支火夜叉......霹雳弹四枚，十斤猛火油罐两罐。

林夕和小四把身上能脱下来的东西，都脱了下来，不过天气寒冷，保暖的衣物是不可少的，另外裹手防寒防滑的布，缠在手上。

又等了一会，宋敖兴说：“上人，系泊绳子已经绷紧了，应该可以了”

林夕说：“那就断开蒸汽，装喷火罐子。”

宋敖兴带着人，忙而不乱，急匆匆把猛火油加热罐子和网架都安装好了。

林夕问小四：“火折子带了几个？”

小四说：“上人，我带了四个。”

林夕说：“那就开干吧。”

小四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布，放进引火盘盖在喷火口，然后扑动羊皮气阀子，扑动了一会，看到喷火口的布已经被火油噙满了，掏出火折子，引燃了布，火苗燃烧了起来，小四用一个铜钎子，把布拨到铜盘，喷火口的猛火油喷射出来，很快一股火焰升腾起来，足有二尺。

随后小四继续扑动羊皮筏子，猛火油喷射越来越猛。

林夕看着火焰，看着小四奋力扑动羊皮筏子的样子，想起来，如果有时间，应该让他们做一个油路的汽化加压管路，不过看看当前的时间和手艺水平，为了安全，也只能辛苦小四了。

林夕看看时间差不多，对宋敖兴说：“老宋，来几个人，把竹编筐子压一下，松开缆绳，拽住缆绳，慢慢升空。”

几个膀大腰圆的军士走过来，踩在主编筐子的边沿，筐子被压了下来，有人趁机松开缆绳的活结，随后军士们一个一个跳了下来，接着就抓住缆绳。

热气球庞大的身躯，极为轻盈地飘浮起来，又如最细滑的油脂，悄无声息，若不是猛火油罐喷射这火焰，人们也许根本感觉不到。

热气球飘起来，升上去，一步，两步，三步，仿佛有一点点不舍，随后就脱离了羁绊，喷火的声音也小了，远去了。

张弘范坐舰船头朝向东边就是崖山方向，此刻他们左舷后侧大约五十步，阴影里面，清虚真人王忠轻声说了一句：“上人......升天了......”

无影舟里面十二个人，都盯着那热气球的喷射火光，众人都喃喃低语到：“上人......真的......升天了？”

宋庆说：“上人，好像说，那叫升空。”

清虚真人说：“你不懂，我们教门里面，这个也叫升天，不同层次的升天。”

宋庆心虚地问：“这个，这样呀？......”

清虚真人想了想，也心虚了：“当然，上人说的，自然是正解，以后要多家讨教......”

张弘范毕竟是伪元的都元帅，玄义号的动静，引起了其他护卫船上的警惕，发射传信火箭询问什么情况，不过这种信号，玄义号上的人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

玄义号上，郭益教头惊呼：“伪元已经发现情况，他们发射传信火箭，我们不知道怎么回答，必须要清虚真人开始攻击。”

一位桨手问：“清虚真人，伪元发射传信火箭，是什么意思？”

清虚真人冷笑一声：“此时才发现，晚了，各位道兄，我等选锋，杀敌正在此时，挺好号令，理解发射三枚火箭筒，随后我们前进三十步，再发射三枚火箭筒，然后全体丢弃无用物品，绕过张弘范船尾，向南遁逃。”

仅仅十秒钟，三枚火夜叉带着常常的尾炎直扑张弘范车船的前帆、中帆和尾帆，并且直接命中，随后船行三十步，三枚百步烧天带着碰撞引信，装上桅杆和堆放的船帆，一时间，防火军士来往奔忙，船尾已经有数只箭矢射来。

清虚真人大声喝令：“掉头，南窜......让他们看见我们，但是尽量别受伤，命只有一条，加紧划桨”

船画出不规则的弧线，张弘范坐船一片惊呼，箭矢越来越多，随后，床子弩也开始攻击。

清虚真人说：“床子弩已经开动了，咱们走。”

无影舟在轻微的弧线走位中，向南方的黑暗中逃窜。

张弘范听到响动，已经披上衣服，走出船舱，海力百户匆匆跑来：“老爷，我们受到不明攻击，是无影舟，但是火力非常猛烈。”

张弘范说：“慌什么，偷袭的人呢？”

海力百户说：“偷袭的人已经向南逃窜了”

张弘范说：“那就是伪宋的水鬼吧。”

海力百户说：“无影舟这么远奔袭，不是水鬼就是选锋或者敢死队，但是既然逃窜了，那就不是敢死队，他们火力非常猛烈。”

张弘范站到将台，放眼望去，前帆、中帆和尾帆，都已经燃起了大火，不过虽然很大，但是对于车船来说，只要没有后续攻击，这点火也只是让车船不舒服一点而已。

张弘范感到很疑惑：“他们就这么点人？有什么企图呢？”

海力百户说：“老爷，要不要转移一下？以策万全？”

张弘范说：“张珪和吐鲁克那里怎样了？”

海力百户说：“现在就是乱战，李恒将军已经送上去将近四万军士，吐鲁克大人好像杀死了陆秀夫，张珪将军想干掉张世杰。我军现在打开了一个差不多三四里宽的通道，天一亮，我们就能源源不断地输送军士上岸，伪宋肯定已经完了。”

张弘范坐下来，疑惑地很：“咱们周围还有多少护卫船只？”

海力百户说：“九艘。”

张弘范冷笑话一声：“九艘护卫船，他们也只能是无影舟偷袭，命令水鬼加强巡逻，命令护卫船派出两艘寻找伪宋的水鬼。我再睡一会，天亮了，咱们要去石崖刻字呢。”

正在这时候，有人喊道：“天上，有灯火！”

天上，林夕正在给小四打下手，小四已经端上了百步烧天，突然惊呼道：“上人，上人，那个人穿着大氅，金光灿灿，必然是伪元的高官，咱们发达了。点火，点火！！！”

林夕也是大喜，直接用铜钎子从接火盘里面挑出火布，点燃了引信，随后把火布又扔进接火盘里面。

然后站到小四的身边：“点着了”

小四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两丈长的发射架，原本不是为了向下发射准备的，所以，现在小四端着的时候，一手要扶住火箭筒，要等到火箭筒有了动力以后，再放手......反正事出仓促，只能半人工干起来。

五秒钟，火箭筒尾部喷出火焰，小四等了半秒，松开手，火箭筒一头扎向张弘范，高度两百步不到，长度一百步左右，几乎转瞬就到，那明亮的尾炎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天上有喷火的怪物。

海力百户意识到什么，猛地背起张弘范就奔跑。

林夕看见小四的火箭筒已经飞出去，二话不说，连忙又架上一根，并且点燃了引信。

在火箭筒准备飞行的间隙，林夕开始抛掷霹雳弹，这个距离很难命中，但是制造的声响，引起了一片混乱。

海力背着张弘范大声喊着：“放无影舟，放无影舟，快放无影舟。”

林夕拉动了大小定滑轮的绳子，不一会，两条绳子开始转动，这是船上的人已经知道需要输送军火。

小四变成了一台机器，小小的身躯，力量庞大，火罐和霹雳弹在林夕手里只能听个响，而在小四手里，则有一半命中了张弘范的坐舰。

林夕看到张弘范的船，似乎正要放下一条无影舟，不禁大喜，对小四说：“他们放无影舟了，这个笨蛋，省着点火，打掉无影舟，用百步烧天。最好等张弘范已经开始往下放，但是还没有到无影舟的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林夕给小四拿了一支加装碰撞引信的百步烧天，然后点着了尾部的火捻子，告诉小四：“火捻子已经点燃，自己数十个数。”

旋即，自己也拿起一支百步烧天，把百步烧天放到了两丈长的发射支架，然后将百步烧天的尾巴伸到猛火油喷射口，等到看到火捻子冒出火星，就把支架向前移动，他瞄准的是无影舟上方，与车船船板的中间部位。

小四瞄准了船板靠近无影舟的位置，张弘范被海力用一根绳子打了一个小圈，张弘范左脚踩在圆圈里面，海力迅速把绳子放了下去，恰在此时，小四的百步烧天在甲板船帮处碰撞，一团小火焰爆开，一些猛火油被爆炸四散，形成方圆八九丈的散布。

但是还有一部分，笼罩在张弘范和无影舟的上方，张弘范立即跳进海水里面，十多秒以后，挣扎着露出水面，爬上无影舟，大声喊道：“开船、开船。”

此时，林夕发射的百步烧天也到了，斜斜地撞上船板，半斤多火药将二十多升猛火油喷出，无影舟完全被遮蔽在其中，甲板上，小四发射的百步烧天的爆炸火药燃爆了，引起了空气中发生激烈的燃爆效应，燃爆的火油形成剧烈的高温和高压，将无影舟狠狠地砸向海水，接着林夕发射的百步烧天的爆炸火药也被点燃，在海水内爆炸，将海水再一次抛向海面，无影舟开裂，而全体无影舟的人员，则尽数被剧烈的高压损坏了肺部和内脏，火焰虽然稍稍烧蚀了一些皮肤和毛发，但是因为很短时间内就都被抛入水中，故而烧焦现象并不严重……

海力被第一次爆炸的火油点燃了身体和衣服，但是很快，第二次爆炸将他炸死，燃爆现象产生了缺氧和爆震效果，死亡产生非常迅速，清空甲板很快，但是大火已经陆续点燃。

时间大约是凌晨四点半，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曾经的历史里面，在崖山刻写——张弘范灭宋于此的豪情壮剧，从此不在了。

在此前的历史里面，除了被地震和泥石流伤害，还从来没有这样迅速的战争毁灭方式，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火器威力，开始被人们所认识。

张弘范被杀死了，但是小四和林夕还是至少多投射了一轮，继续投入四枚火夜叉，将无影舟原来的地方，烧成一片火海。

大火将空气迅速加热，形成了上升气流，林夕的热气球也受此影响，足足上升了二三十步的高度。

现在林夕的热气球巨大的体积，已经显露无疑地被四周的火光勾勒出轮廓，至少三艘艨艟、海鳅船向林夕的热气球开始射击，普通弓弩向天上射击的力度非常有限，而床子弩的架设，则需要时间。不过仍然有射雕手或者强力射手，向热气球射出了足够有威胁力的箭矢。

林夕被气疯了，也不用百步烧天，让小四让船上运送火夜叉，一枚又一枚的火夜叉被接连发射下去，现在林夕已经很熟练地使用尾部在喷火口的点火捻子，每一发有威胁的箭矢，都被偿还一枚火夜叉，火夜叉居高临下，射中以后，顶部的铁刺会钉在甲板上，登上几息就会爆炸并溅出猛火油，这些强力射手和射雕手具有自由移动的权利，但是他们躲开火夜叉以后，火夜叉随后的攻击会清空一片，导致强力射手向哪里跑，哪里的军士都会恶狠狠地看着。

一开始，这些强力射手和射雕手，向着热气球和灯火的位置射击，随后发现，喷出火舌和尾炎的地方，并不与灯火的位置完全一致，等到有人发现这一点，往往火夜叉也已经把自己的船甲板快要清空了。

小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累并快乐着，他只知道两个滑轮接连不断地卸货、卷动发信，再卸货、再卷动发信，此刻，玄义号在郭益教头的强力建议下，三座发射架也开始发力，使用二里烟火和百步烧天，玄义号和热气球所在的位置，就是一片死亡的火海，燃爆死亡的方式，迅速击杀了周围四条海船的有生力量。

凌晨五点半，热气球已经开始下坠，逐渐停靠在玄义号的将台上，林夕和小四爬出主编筐子，林夕两腿两手都已经脱力并且哆哆嗦嗦，大声说：“宋敖兴，赶紧带人收拾热气球，把发射架腾开，全速向南逃命。收拾好热气球以后，再把发射架架上，一路上所有的敌船，只要靠近的，都给我烧死他们，点燃我们路线上一切靠近的敌船，要让所有人听到玄义号，都想到死亡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