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6.竖子不足与谋(1 / 1)袁去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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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正被六个元军汉兵保护着,前呼后拥,施施然,走了。

张全看到,忍不住对张世杰低声问:“爹,就这么放走了?!”

张世杰微笑着,看着韩子正一行出了辕门,回头说:“怎么,忍不住了?”

张全说:“爹,我,我是不明白。”

张世杰继续高深莫名:“连刚才我拍掌说——我知道了,也不明白吧。”

张全说:“是呀......”

张世杰说:“你们把防卫整理一下,赶紧换个防,我去出个恭,回来说。”

张全说:“好,我去安排”。

......

红关垭,玄义号上:

林夕说:“好了秀娘、太后,时间紧迫,今天的课程就上到这里,你最好写下心得。

现在,让我们去看看我们的传信兵,让我们有勇猛精进的勇气,也有智慧创造的能力,让我们打出一片大同世界。”

林夕走入夜色,郭益教头和将作监宋敖兴、传信兵牛传火就联袂而来,见到了林夕,郭益教头首先行礼:“上人,情况有些变化,特来汇报。”

林夕说:“进舱内说。”

进入舱内,郭教头接着说:“上人,号炮方式的传信火弹,我们改装并不难,但是高度差不多是固定的,我们有一个新设想,让牛传火来说。”

林夕看向牛传火,牛传火已经拿来了号炮发射的传信火弹,基本上是一个放大版的二踢脚,粗大约有三寸左右:“上人,一般号炮主要是填装火药,放声音听;您说的号炮,我们推测了一下,大约是这个东西,您看。”

牛传火把放大版二踢脚拿给林夕,接着说:

“这种传信火弹,放在平地上,点燃火捻子,就会升空,最高大约五六十步高,然后爆开,放出烟花;

但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做好的,现场进行制作,可靠性很差;

如果放进号炮里面,号炮一般没有朝天放的,都有一个角度,用臼炮来放,按照您的圆周360刻度一说,也就最高60个刻度,放进这里面,因为火药闷在里面,或许会略略高一些,不过加上倾斜角,能打多高,不好说。

故此,我们再三思虑,恐怕要达到您说的关冲冲口和关冲崖也要看的清清楚楚,恐怕是难以达到目的。

为了达到目的,我们另外有一个方法,这就是把火夜叉改装一下,把猛火油部分拆除,把爆炸部分的炸药,和发色的料粉进行混合,重新装入。这样多出来的猛火油部分重量和空间,还可以加上一些发射药,发射药可以从一尺五寸长改成两尺五寸。

仓促之间制作,他们的均匀性可能会有一定问题,不过升高,有可能达到两百五十步以上,甚至更多,因为没有时间验证,所以不能确定。

还有,这样发射也比较好处理,发射架可以接近垂直向上,比如80刻度或者85刻度,只要百步烧天火箭筒站得住就行。

我们现在先制作了九颗,就是,立刻制作三颗燃放绿色焰火,三颗燃放红色焰火,三颗燃放白色焰火。

我们没有按照您的意思完成号炮的传信火弹,请上人责罚。”

林夕听了哈哈大笑:“牛传火、郭教头,你们请罪是假,表功是真吧。”

牛传火嘿嘿地笑着,郭益教头则说:“军令如山,上人既然有吩咐,我们就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完成。刚才上人您和太后说话,我们就不能打扰,不过您说的法子,确实难以达到核心目标,所以,我们在准备期间,先找到解决办法,再请示,绝不让核心目标受损失。如今传信火弹和传信火箭筒两个方案,至少我们现有一套解决方案,我是这么着理解上人的命令。”

林夕拍拍郭益教头的肩膀:“你们做的很好,我也不是万能的,你们这个世界的带很多东西,我更是不懂,你们可以随时提醒我和给我解释,以后跟大家也这样说,另外,谢谢你们,我今后也多注意。无论如何,不能让猜测影响我们的沟通效率和实际工作。”

林夕拿起百步烧天传信火箭,看到顶部只保留了一个竹节的节根,然后用一点陶泥做了一个简单的小圆型,用于改善气动特性,忽然一个疑问生出来:“顶部会炸开吗?”

牛传火说:“应该会吧,我们做传信火弹,用的纸壳,也差不多厚。”

林夕说:“竹子是不是比纸壳要坚固得多?会不会炸不开,放不出传信,或者传信不明显。”

将作监宋敖兴说:“上人,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咱们这次制作的,百步烧天传信火箭的顶部,是发色火药的,故而,上面的陶泥,才是真正的泥封,顶部的竹节与后面两节的竹节,之间打了一个火药捻子洞,所以,一旦火捻子传过来,会炸开泥封,把发色火药向前喷出去,故而竹节会不会炸碎,影响并不很大。”

林夕想象了一下,不由得大喜:“这样说来,火光还能向上喷射一些?”

牛传火说:“上人,我将发光的粒子和一些火药用酒略略混合,搓成黄豆大小的粒子,这样他们不仅会喷出去,还会发光燃烧一小会,就像焰火一样,一定会达到您的要求,尤其是现在正是夜间。”

林夕说:“很好呀,太棒了......什么时候可以施放?”

郭益教头说:“如果您同意,我们一个字(注:5分钟)内就能够放上去,只是,目前只有九颗,如果要制作完成二十七颗再放,恐怕会耽误事情。”

林夕说:“我们的核心目标是向太傅他们传信,退一万步来说,就是太傅和将士们知道了安全,心中放下忧虑,也能替我们多挡一下伪元大军。你们想的也对,先放上去,看看是否合用,在继续修改也好。”

将作监宋敖兴说:“上人,是这样,如果没有新的物资补充,我们只能在当前的余料中进行加工,如果我们做完二十七颗,就要耗费至少二十七支火夜叉,而火夜叉目前是我们主要的陆地防守力量。”

郭益教头接着说:“我们的船就算是非常高端配置的战船,还有十组百鸟朝凤,一组百鸟朝凤有一百只小火箭,可以发射至少一百五十步远,不过攻击力其实很差,只能进行面杀伤,对付骑兵集团冲锋和步兵集团冲锋尚可。一般需要配备刀盾兵或者枪兵,但是我们几乎没有刀盾兵或者枪兵,更没有骑兵,我们只有火器,防御力量实在堪忧。”

林夕说:“我知道了,你说的事情这样办,唐翰林过来,你记下来——

第一桩,先把一组九连环给我升上去,略略向关冲冲口那个方向;

第二桩,如果这一组九连环效果好,立刻赶制其余的八组,赶出来一组,就放上去一组。

第三桩,让清虚真人先别管情报渗透,赶紧和涂熙才联络一下,和珍娘、太后一起,去找物资,找到物资地方,就地展开防御,找些车辆,把铁板、铜板运过去,制造装甲车,就是你们说的偏厢车的升级版。把煮海神釜移动一台过去,把热气球也移动过去,必要的时候升空作战。

第四桩,派出几个机灵的斥候,往大营方向移动侦查一下,确保自己安全,如果有渗透过来传信的宋军斥候,立刻带到船上,先询问或者审问,来的人,暂时就不能回去了。

第五桩,看看姜臣县令有没有办法联系周边宋民,过一些劳力来:

男女都行,给一些银钱,帮助把营地建起来;

营地前十步左右,挖陷坑,放吊桥,陷坑前面,多放一些铁蒺藜。

另外,多买一些粮食蔬菜果肉石炭,让咱们的火头看着,多做作战干粮,晾晒腊肉。

第六桩,瞭望高台,你们还是要继续建造,马虎不得,多找些人手来帮忙。

上下用你们已经使用过的滑轮,让铁匠开炉,立刻制作,辊子大一些,一尺也可以,外部的辊子圈可以两尺到两尺半,这种东西吊在上面,可以从地面上,拉绳子的办法,把物资吊运上去,加快建设速度。

第七桩,太后还有两只船过来了,一艘海鳅船、一艘小渔船,你们带人接管这两条船,立刻进行巡海作业,缉拿走私,抓捕元军的敌船,两艘船距离不许超过一里,把火夜叉小队派足,海鳅船上升我的旗号,上去一组发射架,留上五发三里火。

抓到的元军,立刻带回来,把铜喇叭带上,跟他们说,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我们发现任何攻击的苗头,你们奉林上人之命,立刻全船焚毁,不留任何活口。

其他船只,一律先缴械,羁押回港,先行征用,记录物资。

所有人员,不许离开港口一里,否则立刻剿灭。

第八桩:我要制造几样要紧的东西,比如千里传音、比如铁丝网、比如望远镜、比如装甲车、比如蒸汽炮,

你们让将作监和小将作,给我派一组人,铜匠、铁匠、精细木作、烧火工、油漆工,都要好手。

现在敌情委员会你们自己商议事情怎么办,遇到有难以决定的,随时来向我报告。

还有,任何敌情和俘虏,立刻来报,不得延误。

唐翰林,这些命令,只能在敌情委员会里面,不得散布。个人所领任务,各派一个传令兵跟随。”

唐翰林笔走龙蛇,瞬间写完了,吹了一下宣纸,将信息念了一遍,林夕不懂草书,但是敌情委员会的不少人,居然都直接能看懂,林夕说,那就这样吧。

唐翰林就把宣纸贴在舱壁上,另外铺开一张纸,用宋徽宗的瘦金体字誊抄起来,这下子,林夕看得懂了,忽然林夕意识到,这是繁体字,好在林夕虽然很少写繁体字,但是阅读并无问题,看到唐翰林誊抄,也明白唐翰林的精细和能干之处,不由得点头赞许:“唐翰林果然思虑周全,记录得当,你且先把这些记录、传递命令、归档整理,人员甄别表记各样事情抓起来,以后会给你用武之地。”

唐翰林谦谦君子之风,甩了一下袖子,抱手长揖:“谢上人提点。”

做完这些事情,林夕对太后说:“秀娘,你若是记忆力很好,我倒建议你以后有空在唐翰林边上,从旁参详,拾遗补阙,我们还需要很多很多人来做事,现在每一个人都要做更多的事情。”

秀娘说:“全凭上人吩咐。”

林夕笑笑说:“目前确实有一些混乱,今后你也可以寻找自己擅长和喜欢的事情做。”

......

牛传火带着小将作九名队员,在前甲板竖起火夜叉的发射架,长达两丈的发射架大约在80多刻度,向着崖山中军,或者关冲冲口的位置,牛传火整体安排完毕,有请郭益教头检查了一遍,然后牛传火对郭益教头说:“郭教头,那么,如果没有问题,可以向上人请示发射了吧。”

郭益教头拍拍牛传火:“传火呀,你,直接向上人去请示吧,这是你应得的。”

牛传火要对郭教头行礼,郭益拦住了他:“传火,咱们都是为上人,为神圣中华国做事,尽忠,你我乃是同殿为臣,无需多礼。”

牛传火嗯了一声,擦了擦有些潮润的眼睛,跑到林夕面前说:“禀报上人,九连环三颗燃放绿色焰火,三颗燃放红色焰火,三颗燃放白色焰火,百步烧天传信火箭,已经准备完毕,请求发射。”

林夕说:“一个放完,接着放下一个,让他们有时间看。”

牛传火回复一声:“得令。”

跑回发射位,牛传火大声对小将作的火夜叉小队说:“奉上人令,现在施放百步烧天传信火箭,一个放完,再放下一个,现在我宣布施放次序——

第一个,绿色焰火百步烧天传信火箭,点火......”

......

关冲崖,张世杰临时大营,张世杰疲惫地走出茅房,回到了帐篷里,张全问:“爹爹,你跟孩儿交个底呗。”

张世杰疲倦地说:“你先让人,去打些热水我泡泡脚,人都快馊了。”

张全应了一声,连忙出了帐篷。

好在张世杰这里也有一台煮海神釜,实际上山上如果没有这个东西,现在也没有清水可以喝,张全安排亲兵打了一桶热水和一桶温水,押着水进了帐篷,却见到张世杰已经歪躺在座椅上。

张全看着父亲分外心疼,让亲兵悄悄地扶住老爸,又给老爸批了一件大氅,然后试了试水温,觉得正好,才把父亲的裤管松开,轻轻抬起一只脚,慢慢放进温水中,接着轻柔地按摩了一会,然后抬起另外一只脚,也慢慢放进温水中,轻柔地按摩。

张世杰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张全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到了泡脚桶中。

泡儿一小会,张全把热水桶里面的水,又仔仔细细,慢慢地,顺着桶壁,把热水掺进去,保持水温。

猛然间,帐篷外大声喊起来:“有传信火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传信火箭,绿色的一只。不知道是哪一支兵。”

张全跑到帐篷外:“瞎嚷嚷什么?”

营帐外,一个瞭望兵说:“少公子,太傅是严严地要求,重要传信,必须立刻禀报。”

张全说:“算了,太傅太累,让他歇一会。”

瞭望兵说:“少公子的话,我不敢不听,但是太傅......”

张全说:“有什么事情,我担着,让太傅稍微歇一会,伪元那边还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呢?”

这时候,另一个传信兵喊出来:“三只绿色,这可能是九连环,必有大事。”

瞭望兵也看见了,立刻对张全说:“张少公子,如果是九连环,请务必立刻告诉太傅,关键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这么大的传信火箭......”

张全说:“太傅劳累这么久,就歇了这么一下,听我的,别喊了!”

瞭望兵努了努嘴,想了又想,结果说:“张少公子,那么,如果太傅怪罪下来......”

张全说:“一切我担着,你们安静点。”

亲兵们当然都听张全的,虽然张全并不是正式的战将或者随员,但是当他出现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太傅的嫡亲势力。

张全转身回到帐篷,刚刚挑起门帘,只听到外地面一阵哄闹,只听到说一个红色......

张全摇摇头,放下了帐帘,继续给张世杰揉着腿。

但是似乎张全越是希望安静,偏生外面就越不安静,一会儿传来说,第二个红色了,第二个红色了,再来一个就是六连环了......

张全心头火气就按捺不住,张世杰鼾声中断了一小下,随后又高了起来,张全悬着的心放下来。

但是刚刚放下来,外面哄闹的声音骤然增大了好几分,一片嘘嘘嚷嚷。

张全把手从水桶里面抽出来,慢慢走出帐篷,关上帐篷的门帘,返身铁青着脸,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说:“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瞭望兵转身,很无辜地说:“少公子,我们都没有说话。”

张全说:“你们没有说话,怎么那么大声音?”

瞭望兵说:“是外面,几千几万人在喊。”

突然,又有一个传信火箭,划着靓丽的白色光尾巴,轻轻巧巧飞速从海平面升起来,升起来,到达至少三百步的高空,即便是在关冲崖上,也能够看到高出上百步,然后,光尾巴熄灭了,然后在二十多步以后的更高空,就像一朵硕大的喇叭花,光艳艳红灿灿的喇叭花盛开在夜空之中,喇叭花口越来越大,那应该是很远吧,但是依然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这时候,什么声音也压不住一片嘈杂之声:六连环、六连环......

瞭望兵很无辜地摊开双手:“少公子,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不过,我没有喊......那个,我们没有这个六连环或者九连环的密语......我个人提醒少公子,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跟太傅说一下才好。”

张全恨恨地说:“都是一些......少见多怪......”

张全觉得自己的运气糟透了,其实要是放在平时,当然通报一下无所谓,但是现在正在给父亲膝前尽孝,却遇到这种事情:“不许,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转身,还没有迈开步子,又有一颗白色的喇叭花喷射开来,四周一片轰然之声:七连环,七连环,一定是九连环,三色是绿色、红色、白色......

张全反身继续向帐篷走,走进帐篷,把帘子好好掖了一下,走回父亲身边,还没有蹲下,又听见:八连环、八连环......

张世杰隐约约约睁开眼睛:“张全,什么声音?”

张全说:“爹,你休息一会,多泡泡脚,别管他们。”

张世杰听了一会,努力睁开眼睛:“什么连环?”

张全说:“有人放焰火,我让他们安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世杰红着眼睛,努力睁开,一瞬间,仿佛想起些什么,腾地站了起来,冲出帐篷。

张全喊着:“爹,别凉着,刚泡了脚。”又看见父亲连大氅也扔在地下,连忙捧起大氅,追出帐篷,追出来才发现,张世杰站在瞭望兵身边,一朵白色的光喇叭花恰恰隐没了。

周围一片声音正红红乱乱传过来:九连环,九连环,真的是九连环,绿色、红色、白色.......

张世杰问瞭望兵:“确切方位在哪里?”

瞭望兵说:“那个,少公子刚才不让说。”

张世杰说:“现在说来。”

瞭望兵说:“应该大体是南边”

张世杰问:“更准确的呢?”

瞭望兵畏惧地退了半步:“少公子一直不让我们说,不让我们通报,不让我们,故而,不曾细细对瞄......精细方位,实在是,不知.....”

张世杰吼出来:“我不是说让你们一定要注意传信,有发现立刻来报给我吗?”张世杰摇晃着瞭望兵。

瞭望兵结结巴巴说:“少公子,是少公子说少见多怪,不让我们说,我们也没有收到这个密语的传令,所以也不知道什么人传信......是少公子说一切有他担待,不让我们。”

张全跑了过来,张世杰一把抓住张全:“他说的都是真的?”

张全被吓住了:“是,是的,是孩儿不让他们打扰父亲......”

张世杰啊呀一声,然后一口血喷出来,然后手指着张全:“你这个,你,竖子不足与谋!痛煞我也!”

接着又一口血沫喷了出来,人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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