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龙说了这么多,还是怕青涯子加害自己,他对青涯子太了解了,两个人都是老对手了,他行事还温和一些,还顾忌一点,而青涯子就不一样了,为了权力,他甚至能做出许多人想不到的疯狂举动。
甚至,李青龙怀疑,这次青涯子在其他长老手下借用人手去了长邙山也是另有图谋,他很可能让这些人吸引了天下人的注意,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回不来,也就意味着天门内那些长老此时身边护卫力量极度空虚,青涯子若是拿下朝歌,杀死帝辛,威望到了最顶点的时候,很可能会对这些长老下手!
到时候,整个天门除了闭关的十二位老祖宗外,剩下的一切,都将在青涯子的掌控之下,他只要将老祖宗们需要的灵石提供好,老祖宗们就不会破关而出,就算真的出了关,那时候天门内的一切都在青涯子的掌控之下,他可以随便编个谎言骗过老祖宗们,老祖宗们现在一心只想修炼,只要提供的灵石不断,他们就懒得去管青涯子话里的真假,这样一来,青涯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以永远坐在掌教的位置上!
李青龙为了活下去,为了不死于青涯子之手,他决定要和帝辛联手,立刻将早已想好的对策说出:“你放了我,以我在天门这么多年的威望,可以帮你挡住朝歌城外那些修士,就算挡不住,也可以拖上几日,这几日,足以让你等到人手回援。”
李青龙相信,帝辛也是有抱负的人,如今事已至此,他肯定不会甘心的,自己提出来的条件,他应该是会答应的,如果拒绝的话,不止他李青龙会死,帝辛也同样会死,他们会被青涯子派来的亲信直接弄死。
但是,很可惜,帝辛并没有选择李青龙的建议,摇摇头:“青涯子孤信不过,你李青龙孤同样也信不过,你们天门的人孤都信不过,孤只信自己,和你们天门合作,等于与虎谋皮,真放你出去了,恐怕接下来你就会立刻带领人手攻打朝歌,到时候拿着孤的人头回天门邀功,重新和青涯子争夺掌教一职,我说的可对?”
李青龙沉默了,他没有开口,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他想了想,道:“就算你怀疑我的诚心,怀疑我的话有问题,可是此时此刻,你除了和我合作在别无他选了,除非你带着人离开朝歌,从此隐居,躲避天门的追杀,否则留下来守着朝歌城,只是等死,你是有抱负的人,你甘心吗?我若是你,还不如破釜沉舟,就赌上一回!”
帝辛转过身,朝着牢外走去,声音远远传来:“孤不需要合作,就算天门的人全部在这里,孤也不怕,也不需要躲,孤是大商的王,是天下的王,所有的一切,孤都可以扛下”
李青龙看着帝辛的背影,他不甘的咬紧牙关,在后面怒吼道:“疯子,你会后悔的!”
牢房内的怒吼帝辛没有去搭理,而是走向了书房,将自己独自关在里面,他没有消沉,而是沉默片刻之后,掏出崭新的书卷,拿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帝辛在想,如今天下有两大毒瘤,一是天门,二是世家。
如今朝歌城危在旦夕,天门的修士也肯定都朝着朝歌城赶来,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出去,他现在还有准备的时间。
朝歌城是国都,这里面聚集着天下大半的世家,这一次帝辛夺回朝歌,俘虏李青龙之后,很多世家都选择了和帝辛合作,选择站在大商这边,为了示好,他们底下的人手也都暂且由帝辛来调配,不止是朝歌城的本土世家,整个天下,许多世家为了示好,为了功绩和好处,都派人来了朝歌。
湖心山和望天山是大商重要的矿洞,当初派过去的人手,有大半都是帝辛手底下的亲信,这一次,留守朝歌的大部分都是世家的人。
帝辛想到这里,立刻写下一份份调令,调令的内容几乎同出一辙,就是将世家弟子调往朝歌城四座城门,名义上是换防加派人手防御宵小。
他这么做,并不担心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来是目前大家是合作关系,世家不会想到帝辛会这么疯狂,这个时候,正常人都应该想着怎么去稳固双方的关系,怎么一起对付天门,而不是内讧。
二来,天门那边的消息隐蔽的很好,青涯子发出那枚信号之后,早就有天门的人守在朝歌城外面,避免有人将灵信传进来,这时候若是有人想传信,就只能亲自赶一趟了,但是天门弟子又把守了许多关卡,这样一来,想让消息传到朝歌,恐怕需要好几日。
这几日,对天门的人来说,足够了!
帝辛很快写好了调令,此时的他很冷静,不慌不忙的喊来内侍,让人将这些调令传下去,他要不知不觉中,趁机让天门的人将世家除掉,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可以做到让天门和世家的关系进一步破裂,又可以同时削弱两家的实力。
一切准备好之后,帝辛又亲自起身,离开了书房,朝着隔壁的苦行僧房间走去。
苦行僧平日里都是贴身保护帝辛的,只要在王宫的范围类,苦行僧都可以做到随时出现,不用担心刺客。
帝辛很尊重苦行僧,特意在书房旁边造出一所庙宇,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不过帝辛听说佛家弟子都信佛,会在庙里摆放佛像,佛家是这几年才崛起的,帝辛对此不太了解,就问苦行僧这佛像该怎么弄。
当时苦行僧对帝辛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大王,我就是佛,我还信什么佛?”
这句话,听上去很狂傲,很无礼,但是苦行僧那一脸虔诚的模样,那温和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无礼傲慢之人,帝辛虽然听不明白话里的含义,不过也没在追问,一切就按照苦行僧吩咐的做,弄个简单的小庙宇,一间屋子那么大,里面有木鱼,有佛珠,有经筒,站在屋子外,能感受到那一股温和之意,推开门而入,又可以听到一阵阵温言软语的禅音,能让人心境很快安定下来。
“大师,天门那边应该来了一批人手,实力不俗,如今朝歌城空虚,恐怕难以挡住这些人,不知孤该如何去做?”帝辛推开门,望着背对着自己,敲着木鱼的苦行僧,轻声询问。
木鱼声阵阵,缕缕禅香飘起,帝辛微微一嗅,鼻间是淡淡清香,耳边是软绵绵的细语。
“大王刚刚说的那些话,贫僧是认同的,大王只需坚定自己的想法便是了。”苦行僧默默说着,然后也不在多言,只是继续敲着木鱼,好像从未有说过话一样。
帝辛一愣,他知道苦行僧修为很高,也知道他若想知道,这王宫内没有人的踪迹能瞒过他,自己刚刚在牢中和李青龙的那些话,苦行僧显然是听到了。
当时李青龙邀请他合作,但是他拒绝了,并且表示自己不会退缩,可以一人扛下一切,如今苦行僧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认同他的决定,变相的在告诉他,就按照之前说得去做,不要退缩,不要怕。
本来帝辛就没有打算退缩,他是大商的王,不可能会退缩,如今加上苦行僧的话,心中那份自信也更加坚定了。
“谢大师,告辞了。”帝辛抱了抱拳,转身而退,等他走到门槛边时,苦行僧的声音又在后面传来:“大王是有大气运的人,上苍也在看着,无需担心”
这算是安慰吗?
帝辛在门槛边顿了一下,然后重新抬脚踏出门槛,一边沉思,一边远去,苦行僧和他说过很多类似的话,经常说他是身怀大气运,有上苍庇护,苦行僧说得不直接,他也听得有些迷糊,只是每次听到这话时,他就会联想到附在身体皮肤表层的云龙。
这云龙是当初仙人赐下的,苦行僧是否是在说这云龙呢?这云龙背后的仙人又是不是当初在仙人顶摸了摸自己头,替自己解除体内枷锁的仙人呢?
苦行僧说得那人
帝辛猜想的那人
此时,依旧待在山间那洞府内,中途睁眼了几次,然后低头看了看吸入体内的紫气,最后扭了扭身子,继续眯眼睡觉
咸鱼的一生理想和追求就是想睡个好觉
以前,大帝很忙,大事小事都找他,拯救神州更少不了他,消灭外来入侵者更是家常便饭,他想真正的咸鱼一回都实现不了,太难了
幸好,如今总算是实现了
苏恒又睁开了眼,抬起头,双眼望向了朝歌方向。
红霞之下,许多身穿白衣的天门弟子从各个藏身处现出身影,他们驾驭着各种灵器,纷纷朝着朝歌城赶去,那古老的城墙,如今已经近在眼前。
城墙上的修士大部分都是来自各大世家的子弟,对一切都是后知后觉,等这群天门弟子近身之时,他们在察觉到已经晚了。
领头的天门弟子拔出佩剑,剑气纵横,夹着霞光,朝着那城门劈去。
朝歌城内,牢笼中,李青龙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乌黑的头发也白了大半,这是精气神涣散的象征,他掌权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牢笼中,什么事也做不了,帝辛不听他的话,等天门的人杀进来后,也就是他的死期了,他越想越烦躁,气急之下,精气神不稳,心神四散,有心魔入体迹象。
修士最怕的就是心魔入体,轻者堕入魔修,重者直接命丧当场!
可惜,此时并没有人去关注李青龙的状态,从帝辛拒绝了李青龙的合作请求,从青涯子掌权开始,李青龙对大商的作用似乎就不存在了
书房内,帝辛正端坐桌前,提笔书画,大商的王,不管他们性格如何,本事如何,这写字作画的本事却个个都不小,这得益于当初天门那十二位太上长老,是他们将这一系列新奇事物引入,后来这些新奇事物都日渐成熟,许多人都在这些事物上找到了另一条道。
帝辛面前铺着一张白纸,旁边有位内侍磨着墨,他在画画,画上是一个人,轮廓渐显,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年纪看上去似乎不大。
帝辛看着画像,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他闭上眼,开始回想,想起当初在仙人顶的一幕,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想起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还有那只手,拍打在自己头顶时,一切似乎就都改变了
帝辛睁开眼,想了想,终于提笔在画中那位男子的眼神上轻轻一点,只是一点,这幅画就给人一种天翻地覆的变化,旁边的内侍看得最清楚,他从头到尾目睹了帝辛的作画过程。
先前,这画上只是一个普通的英俊男子,但是现在,这幅画,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位从九天之上落下凡尘的谪仙人
帝辛的笔并没有停,而是继续作画,这画中男子旁边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少年,少年迎风而立,一脸坚毅,仔细看去,轮廓有些像年轻时的帝辛
旁边的内侍看到这里,立刻低了低头,不敢在多看,只要事关大王,事关皇族,他都会选择低头或者看不到,帝辛展现出来的强势,这些内侍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大家都生怕因为牵扯到皇家的事而被帝辛注意到。
帝辛还在绘画,画中丹青所绘映出的形象栩栩如生,画中那谪仙人和少年人就好像要走出画卷一样,他看到这里,最终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随着最后一笔勾画收尾之后,才收起了笔,这幅画也算彻底成型,在看那副画,画上那个年轻男子,正伸出手,拍打着一位少年的头顶,天空上,是一朵朵白云,仔细观看,会发现这些白云若是连接在一起,就好像一条云龙,轮廓像极了帝辛体内那只云龙
“当初仙人顶得益于仙人抚顶点化,才有今日成就,也不知仙人至今如何,又在何方”
帝辛看着画,轻声自言自语。
半闭的红木窗被一阵风吹开,铺在帝辛面前的那副画好像受到某种感应,随着风飘向窗外,向天空而去。
帝辛默默看着,没有作声,只是望着空中那随风而起的画出着神。
旁边的内侍看到后正要伸手阻止,却被帝辛阻止,喊道:“随它去吧”
画卷在天空上飘荡着,一路畅行无阻,无惧风吹雨淋日晒,直到飘到了那无名山间,出现在那洞府上空,这才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