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东掖门外下了好大的雪(1 / 1)吾谁与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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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支开亲从官侍卫,让宫女散去,让赵英前往城外那个种少保的军营。

自己逃跑的先天条件已经具备!

皇城内的亲从官已经准备应敌,趁着赵楷叛乱引得大乱之际,自己逃跑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他左右看了看。

这延福宫里金银器一大堆,皇室出品,必属精品。

随意拿一些出去买,跑到江南绝对可以做一个富家翁,就是恐怕不好销赃。

而且凭借自己超过这宋朝近900年的知识体系,到哪里还不能活的异常潇洒。

做做肥皂,铸铸铁,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岂不美哉?

听着小曲唱着歌,日子美滋滋的,不比这朝不保夕的日子更舒坦?

到时候自己再搞个小火车,弄几条大船,南下西洋,搞搞贸易,册封一下部落土王岂不是很舒服?

富可敌国不敢说,小富即安还是可以的。

不比搁在这满是危险的皇宫里玩命强?

都是那个名为赵佶的老货做的事,凭什么让自己当替罪羊!

傻子才当这个背锅侠!

管他朝代更迭、权利交割、尔虞我诈、江山易主、神州陆沉、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关自己毛事!

自己从没想过要当皇帝!

这具身体也没想过要当皇帝!

继承这个皇位还是别人架上台的!

自己还是个穿越众,凭什么替原来的主人背锅!

他不停的收拢着金银器到一个包裹里,不过越是收拢,越是缓慢。

到最后,他的手停了下来,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自己还是没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他已经分析出了赵佶,为何禅让给原来赵桓皇位。

能在登基大典上哭晕的人,胆子大不了那里去。

如果汴京守住了,金兵退了,赵佶就能安安稳稳的回来汴京。继续做太上皇,把赵桓变成提线木偶。

如果赵桓因为惧怕逃亡了,金兵把都城被破,国破山河的责任,甩到不负责任的赵桓身上,简直不要太完美的策略。

赵佶正好在临安复辟,一举两得。

还有那个赵构,未来的宋高宗,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赵桓之所以停下手中的动作,就是想到了明朝一个皇帝,朱允炆。

如果一个皇帝被废掉他,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这点常识赵桓还是懂的。

难道真的学那明朝的建文帝朱允炆南下西洋,躲躲藏藏?

那和被金人抓到辽东,做牛做马,好像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不跑了,还有最重要的原因,那是因为沈从两句话里想到的局面。

皇权至上的封建朝代,皇帝接连逃亡,对军士和民众会造成怎么样的伤害?

他在收拢金银器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些场面总是挥之不去。

战乱的国家是何等模样,他大概可以想到。

莫过于残垣断壁,白骨皑皑!强征壮丁,比比皆是!沃野千里,无一男丁!耕种荒废,饿殍千里!严峻酷法,民不聊生!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衣衫不整,饥不果腹!恶贼横生,颠沛流离!饥肠辘辘,易子而食!

他将金银器一件件的摆回了原位,他决定不跑了,能跑到哪里去?

最大的敌人,不就是金人吗?

他们难道是铁做的?大刀片子砍上去不会掉肉?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难道这群金人还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他之所以如此选择,还有一个原因!

看着人间惨剧发生,而碌碌无为,自己还特么是个爷们?

不就是一个皇帝吗!不做做看,谁特么知道自己合适不合适!

就这样跑了,和自己所唾弃的那个赵佶,又有什么分别!

赵桓没有去休息,他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爬到了文华楼上,望着宣德门五凤城楼。

纷纷大雪给大宋的都城蒙上了一层白色,平添了几分靓丽。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片片互玲珑,飞扬玉漏终。

安静到了极点的宫殿群落,在宫灯的照耀下,美如画卷。

大宋皇城小的可怜,从延福宫的文华楼,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不远处的宣德门前,有些汴京的孩童,在雪中嬉戏玩闹,还有孩童弄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被父母训斥。

偶尔也会有马车缓缓走过,马夫吆喝着孩子避行。

夜里的汴京安静而祥和,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城外的金国大兵,已经距离不到十里。

汴京不宵禁,但是今天大雪,街上还是有很多人在抓紧回家。

偶尔还有一些宅子里在这深夜里有着微弱的灯光,或许是游子的母亲在微弱的灯下缝补着衣衫。

亦或许是寒窗苦读的学子,专心致志的备考。

他们这些烛光,点缀了深夜的汴京。

这就是大宋吗?

这群普通人,这些百姓,才是构成大宋的主干,而不是他姓赵,就代表了大宋。

自己跑路,这些人还能安逸吗?

怕不是,只有绝望吧。

他还看到一支庞大的车马在笔直的御街上缓缓前行,还能看到大大的黄底红字的赵字旌旗,在凛冽的寒风中。

八匹骏马拉动的车辆,如同一座移动的房屋一般,在汴京城内能有这种排场的只有宋徽宗赵佶。

这个赵佶是真的着急啊!

居然没等到次日太阳升起,就匆匆带着自己的妃子和收拾好的行装,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郓王府灯火通明,无数亲事官举着未曾点燃的火把,静静的矗立在大雪之中,巍然不动。他们在等待郓王的命令,金兵围城,这个时候的郓王召集他们,定是要出城应敌。

大丈夫何惧生死!

郓王将崭新的大红色龙袍披在身上,带好自己的晁天冠,坐在榻上,心思起伏。

自己终于等到了今天,从重合元年的参加科举,获得状元名号的那天起,他就在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夫人,你觉得这身龙袍,可还合身?”赵楷脸上喜气洋洋的说道。

父皇已经离京,朝堂尽是文官大臣,自己的状元,天生文官亲和,还有汴京将门支持,此次进宫取那皇位,必然是手到擒来!

朱凤英是赵楷的妻子,而她的姐姐朱琏,是赵桓的皇后。

她在昏暗的烛火中皱着眉头,此番进宫真的能一帆风顺?这是宫闱之变,如此狷狂,真的能拿到这大宋的皇位吗?

“官人,还是把甲胄穿上,刀兵无眼,小心伤到了。”朱凤英小声的说道。

赵楷长笑两声,大笑着说道:“要称呼我为官家!过了今日子时!我就是这大宋的皇帝!万人敬仰的陛下!而你!夫人,就是我大宋的国母!母仪天下的皇后!从今天起,要习惯你的身份!”

朱凤英觉得赵楷现在真的是疯了。

机事不密,则失身。

她不看好赵楷这次的宫闱之变。自己也需要小心打算。

“宣亲事官三位军都指挥使进来!”赵楷现在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里看到了妇人眼中的犹豫和担忧?

“殿前禁军军都指挥使曹林,王琛,郭奉,见过陛下!虎翼后军、天武后军、神卫后军共六千人集结,任凭官家差遣!”三人披甲带刀走进了屋中,附身说道。

他们带着森罗一样的面具,让人不寒而栗。

“好!好!好!甚好!待到明日登基之时!就是尔等荣华富贵永享之日!人人都是从龙之臣,人人都有从龙之功!令全军点燃火把!准备进宫!哈哈!”赵楷狂笑着说道。

当然他觉得一个明君应该从谏如流,所以将龙袍褪下,换上了戎装,披上朱红色的大氅,踏出了郓王府的大门!

朱凤英却倚着门楣,眼神中并没有希冀,而是有些绝望。

“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若居草莽兮,青衫泪湿。屈身辱志兮,恨难雪,归泉下兮,愁绝。愿郎君天眷。”朱凤英长叹一声,往日琴箫和鸣,不复。

她找出一匹快马,出城而去。

她乃将门之后,骑马之事,对她来说不难。

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赵楷事不可成,郓王府安能幸免?此时不走,天崩地裂之时,谁又能保她?

……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行人一空,远处游子母亲熄了烛火,而赶考的书生,也吹灭了油盏,就在赵桓觉得自己要被冻僵的时候,忽然精神一振!

来了!

赵桓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等到的一幕,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

赵楷也换了一身戎装,手里提着一把长枪,威风凛凛,身后有看不清多少的披甲之士,亦步亦趋的跟着少年郎向着皇城而来!

明灭不定的火把如同长龙一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整齐的军阵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赵桓似乎听到了那军靴在御前大道上行走的声音,整齐而响亮。

他清楚的知道那是幻觉,这样大雪纷飞的天气,根本听不到那种声音。

但是赵桓还是止不住的发抖,这是赌上性命的一战。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赵楷相对于登基之前的赵桓而言,曾统领天下十一镇兵马的节度使。

皇城司提举,统领亲事官和亲从官近万悍卒强兵。

状元身份的天生文官亲和,他手中的力量实在是太多了。

赵楷毫无疑问是强者,但是现在城门外,黄河岸上,金兵围城,他却将屠刀伸向了皇城里登基前一无所有、登基后也毫无底牌的赵桓。

就为了这个皇位,丝毫不顾及天下黎民百姓。

这样的人,坐到这个位置,说不得还不如自己。

赵楷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身披黑色甲胄的亲事官,走到了宫门之前,高举着手中火把,似乎在说些什么。

然后宫墙上的大门缓缓打开,他就这样带着一群精锐的兵卒,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宫城之中。

而且赵楷还挥着手,似乎还在向着城墙上的无数亲从官打着招呼。

赵桓如坠冰窟,自己豪赌看来是失败。

赵楷带着六千亲事官,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走进了宫城之内?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大冬天的他的脑门上蒙上了一层汗珠,一种寒意从心底而出,让他通体发凉。

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之中。

自己豪赌输了,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而已。

反正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而已,没关系。

哎……

赵桓在长吁短叹的时候,眼睛依然紧紧的盯着从东掖门大摇大摆进入皇宫内的人马,这群家伙真的是窃国之贼!

金兵威逼汴京,还在这里搞这种政变和清洗,这是嫌亡国太慢吗?

所有的亲事官身着黑色盔甲,在大雪中走进了皇宫之内,东掖门的大门缓缓关闭。

识人不明,轻易的相信了那个沈从!

而且自己的救兵,好像也没搬过来,真是莫大的失误,应该先离开京城,看看战果再做打算。

正在赵桓长吁短叹,想着是不是下到文华楼下受死,让自己更体面一些时,事情忽然发生了变化!

东掖门进来是一片广场,这片广场与赵桓所在的文华楼和延福宫,只有一墙之隔。

广场不算太高的宫墙上出现了一大堆的亲从官,他们身着明黄色的铠甲,肩膀上系着红色的丝带,手里端着寒光凛凛的弩箭!

还有半个书桌大小的弩密密麻麻布满了城墙!

特别是在延福宫与广场的后墙上,全部都是这样的劲弩!

【历史物品提醒:床子弩:三公八牛弩,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第一。】

【床子弩其发矢不仗人力,而用机括,强而及远,较弓更烈。张弩人四人,负责拉弓弦。进弩人一人,负责填弩箭,发弩人一人,可控轮盘方向。射程可及千步,约1550米左右的射程。】

【有效可控射杀射程为550米,当然需要熟练的发弩人才可达到这样的几率,新手发弩在没有数学体系下,命中率完全靠信仰。】

【箭身名曰一枪三剑箭,长约两米,长枪一丈,中有三剑,可掠杀敌军,箭镞为尖形、锥形、铲形。此时装配铲形和尖形。】

额,看着系统的道具说明。

赵桓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想到了手撕鬼子的神剧剧情,1550米的射程,550米的有效可控杀伤射程。

实在是让他冷汗直流,他在文华楼这个距离,这群亲从官只需一箭,就能把他射个穿糖葫芦,说不定还能飞起来。

这特么跟狙击枪有何区别?

三米长的箭矢,让人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兴致来。

射手断手,射脚断脚,射头,场面不要太好看。

【历史事件提醒:契丹大将萧挞凛就被射中了头,很不幸,当场死亡,因为宋与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缔百年盟好。】

赵桓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毕竟这群明黄色的亲从官,没有准备让赵楷这么容易过来!

“逆贼赵楷!束手就擒!逆贼赵楷!束手就擒!”山呼海喝是亲从官必备技能。

城墙上的亲从官们,经常能看到皇帝,整齐划一的喊声,早就练得极为熟练。

现在的声音声势如虹,直上云霄,似是像穿破那层层的乌云一般,喊声响彻了整个汴京。

赌赢了!系统还算靠谱,这忠诚度一百分,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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