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贝赫耶也是越来越发现。
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在这里好像不怎么管用,起码在万长生这里没啥意思。
他是很欣赏美,但也就仅限于欣赏。
压根儿没有动手动脚接近的意思,仿佛远远看下还更方便观察打量。
阿拉伯少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东亚这边的审美标准不一样了。
可是一同出去的时候,她还是能感觉到大量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啊。
沮丧
另外最倚仗的恐怕就是家财万贯了。
可万长生这几大产业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钟明霞这仿佛的存在,随随便便站在那拍半天的广告,就是上百万美元的收入!
比卖石油天然气都快!
今天那位官员说的什么,她不太清楚,但万长生之后就决定宁愿找钟明霞投资,也不用她的钱。
泄气
因为有秘书在旁边,钟明霞靠在宿舍楼门边想多聊会儿都没法营造气氛,最后还恨恨的揪了把贝赫耶的脸,她现在可不是那只会低头做小的护理杂工了。
贝赫耶更委屈的捂着脸,跟万长生顺着出校区、街道回商业区。
哪怕到处都布满了监控摄像头,接近十一点的文创园区里面还是不适合这样一个美女独行,整个商业区和外面钢花街道没有完全收费口也没有围墙通道,谁都能进来,前期还出过好几次盗窃事件,所以保安队加强了夜间巡逻监控。
未来在那个三线工厂度假村,到底是学平京那江南水乡温泉度假村全面封闭成景区收费呢,还是完全开放成为免费景点?
万长生觉得这是个需要抉择的重点。
背着手送美女回家,春风拂面的夜色浪漫下,他居然在想这些。
贝赫耶亦步亦趋,几次抬头终于开口,再没了刚刚来时候那种轻松自如,终于有些发愁的样儿了。
万长生看见餐厅门口等着的侍女连忙起身迎接,才转头告别,可看见贝赫耶的样子,他还是比较明了的:“我们是朋友,相互合作提高提升自己的机会很多,只是这起艺术园区有点特别,沾上了比较敏感的边,最终还是要有管理集团来打理,你不要往心里去。”
贝赫耶真到了患得患失的节骨眼,轻声说话:“万,你就真的不需要我的钱吗?”
万长生有点忍俊不禁:“啊?唉,你这么说得我像个到处骗钱的拆白党,到处骗富家小姐,这事儿可是让你也能得利,我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那个。”
贝赫耶啊:“什么叫拆白党?”
中国姑娘都很少有明白的,何况外国妞儿了。
万长生笑着给贝赫耶解释了这种古老的江湖行当,观音庙前三教九流来拜码头的手艺人不少,精通各行的前辈也层出不穷。
自然对这种以色谋财,白吃白拿白困觉还骗人情感的伎俩熟得很,连哭、剪、刺、烧、嫁、走、死的七字招式都能娓娓道来:“欢欢才是最熟悉的,七煞符她都会做,人家家里出了什么样的小人附身,她就卖相应的阴符给人家,哈哈哈”
这可是小两口在观音庙广场上的合伙生意之一呢。
贝赫耶深深的叹口气。
万长生对太太的深厚感情,她现在一目了然。
原以为自己怎么都能排个第二,现在看来第四第五都难保哦!
她的思路一直是这样的。
万长生送完美女赶紧跑到工作室那边嗨。
跟美女在一起,都没有和这些小伙伴在一起快活!
其实就是年轻版的小酒馆。
最大的圆形工作室里,中间的圆形桌面上堆了不少啤酒饮料,还有瓜子花生水果零食,经过大家讨论,卤鸡爪之类的就算了,很容易沉浸到美味里面,这种讨论会有点干果只是让嘴手热身,不是贪吃的。
让几个贪吃的小伙伴很是遗憾。
但气氛是热烈的,成果是斐然的。
核工程基地应该定义为游览点,三线工厂度假村是生活点,还要寻找一些娱乐项目。
就像敦煌,莫高窟是艺术景点,月牙泉是自然景点,沿着沙漠冲沙、飞滑翔伞的农家乐是配套娱乐,最后包括市区的夜市都能形成卖点,也是市民能够共同获利的最大渠道。
核工程基地按照万长生的考虑,雕塑系会大量介入,用雕塑的方式来重现当年的那种艰苦奋斗,舍身奉献。
有个雕塑系的师弟甚至迅速联想到蜀美的收租院,这组写实主义风格的雕塑,在六七十年代打下了蜀美迄今的名声。
万万也可以带着大家推出这样一系列划时代的作品。
在这个人人都讲自我意识,嘲笑无私奉献的年代,这样的作品无疑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在讨论艺术的时候,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万长生依旧是没有马上接茬儿,只轻轻点头表示在思考。
至于三线工厂的度假村酒店就比较简单,从其他工作室凑过来的几台大屏幕上分别投放出卫星俯瞰图,今天拍的建筑图,细节图和航拍画面。
有人在旁边白板上唰唰唰的直接绘制出设计手稿,保留所有的建筑,但清理所有地面和绿化。
让这些基本上都是清灰砖混结构宿舍楼,钢筋混凝土大型车间、公共设施的昔日建筑重新焕发青春。
陈大伟他们则关注到底要怎么才能赚钱。
这虽然不是大美社设计的工作范畴,但设计师如果不考虑业主的盈利问题,那这种脱离现实的设计,是绝对不符合万长生态度的。
大美社已经不可避免打下深刻的万长生烙印。
因为历史上最著名的几大建筑师,最著名的什么流水别墅、范斯沃斯住宅,都是出了名的看着好看,客户要骂娘的超级坑货。
设计专业提供的产品,一定要实用,能够创造价值,别太过于追求艺术性而放弃了用户利益这个根本。
这其实是美术学院学生走上社会以后最大的转型困难。
要把自己接受了多少年的专业艺术思维,向市场向客户低头。
万长生这个从小在观音庙广场卖艺的家伙,却天然在乎这个。
他想发挥点打印技能都派不上用场,轻而易举就有几个电脑熟练的家伙纯粹用绘图板和功底就能在照片上把宿舍楼、厂房进行改建绘制,再大幅调整绿化,顷刻之间就把一张修改过的效果图放出来。
大家再纷纷发表意见进行调整,增加个白色塑钢阳光走廊,拆掉某处破破烂烂的搭建,又或者把原本残破的建筑和现代模式衔接起来。
环艺专业的学生来了一批又一批,低年级的只能羡慕的挤在外围,但也能壮着胆子提出自己的想法。
万长生应该是唯一一个坐在最里面的绘画专业学生,国油版雕都属于绘画专业。
所以他更多是撑着下巴静静看着这种场面。
只是他忽然开口的时候,全场马上安静倾听:“首先我要表明一点,这整个厂区改造成度假村酒店,不是全封闭的,我一贯讨厌围起来的小圈子给少数人享受,与民同乐,大美艺术文创园区为什么这么火,很大原因就在于整个园区是免费的,你说是老百姓贪便宜也好,消费水平低下也好,艺术应该为大多数人服务,所以设计上就应该是所有人可以随意进出游览的,当然部分建筑还是要管理保证安全,那么这么大的厂区我们能做什么呢?”
根本没有任何人跟万长生争论封闭不封闭的问题,他说怎么,其他人就立刻关掉另一个选项,现在更加专注。
听见万长生的声音:“这就是第二点,我建议你们可以组成一个小组去钟明霞的老家采风,马振宇他们去过剧组的知道地方,那个就是活化石一样的存在,就是这种三线工厂还在生活但厂区已经破产的状态,去看看生活在那里的感觉,今天姜区长有句话我听了有点难过,他说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去看核工程基地,这是在忘记我们的历史,不过才五六十年的时间,刚刚解放以后拼着全国饥荒,都要搞出核武器来保证国家安全,全力以赴备战备荒,这些历史已经被淡忘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什么那个年代那么多人都能不顾自己的享乐,私人得失,投入青春投入精力甚至生命,也要巩固用户这个崭新的政权,现在的年轻人都很难想象那种大公无私的宏大场面了,我希望能在设计中体现。”
灯火通明的大型工作室里面,密密麻麻的挤了三四百美术生,闻言竟然好多人马上都在低头记录。
万长生也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像领袖了,对设计师们也太限制了,悄悄调整点语气:“当然最后的态度就是,美丽,我们要让这个重现美丽,可能要多花点钱,要多花点精力,要精雕细琢,但最终就是要呈现美丽,原有建筑尽量保留下来的那种现代化美丽,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美丽,这样才能让那些前赴后继的人,看见他们付出一切换来的美好生活是什么样,也要让那些还活着三线工厂员工,看见他们奋斗过的地方变成了什么优美的地方,这就是我们艺术家存在的意义,明白了吗?”
他是顺口说,美术生们却如千军万马似的齐齐回应:“明白了!”
声音不大,却非常整齐!
甚至都有点震得周围的玻璃墙面在抖动!
整齐得大家都很吃惊,然后瞬间杂乱又骄傲的鼓掌。
好多大美生,哪怕在毕业好多年以后,都能回忆起这个夜晚,好像明白了什么重要意义的分水岭。
当然这也是219艺术度假村最后能够大获成功的重要节点。
嗯,219信箱就是当年这座核工程基地留给外界的唯一坐标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