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夜又转到前面,看到庵堂右边那一处小屋,看到先生正将带来带来的那个人放在屋内一张残旧的石榻上,将那个人扶坐起来,为他行功疗伤......大约半个时辰后,陈鲁水长舒了一口气,将那人平放在石榻上,萧红夜到后面水井打了一些水来,陈鲁水用布巾轻轻擦拭着那人的脸庞。
只见那人脸上已经很难找到一块完好的皮肤,鼻子塌陷缺失了一小块,两边眼眶乌黑肿胀,脸上血肉模糊,不断有鲜血渗出来,很快就浸湿了布巾,陈鲁水将布巾清洗后继续擦拭,然后叹了一口气:“能不能保命就看你的造化了,至于这张脸,只怕你是无法修复如初了。”
他掏出一只瓶子,从里面倒了一些药粉洒在那人的脸上,那些药粉覆盖到累累伤痕上,顿时冒起一股股青烟,不一会儿功夫,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不再大量渗血,陈鲁水手往腕上一探,手里多了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洁白的棉纱布,慢慢缠绕在那人的脸上,一会儿功夫,就将那人的脸包的像是粽子一般。
忙完这一切,陈鲁水慢慢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站在月色下的院子里,看一眼紧跟着他出来的萧红夜,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说道:“其实,有一些事情,豆花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我也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你。”
“但是,豆花的死,还有今天在官道上碰上了司空猛,结下梁子,这些都是天意的安排吧?你的命,注定了不能平淡的过一生,而有些人,注定是你的敌人,终有一天会结下仇怨。”
听到先生说到“豆花”这个名字,萧红夜的肩膀止不住一阵抖动,这是母亲张氏的名讳,她还记得母亲曾经骄傲的对她说:你娘我当年也是名动一方的豆花西施呢......母亲新坟前的那一封书信,上面语焉不详的那些话,还有今天先生突然说出的这些,让她隐隐然觉得,自己的身世也许是有着不同一般的来历吧?
“先生,有什么关于红夜的事,你但说无妨;红夜现在失去了母亲,除了先生和大灰,几乎已没有亲近的人,承道学院也进不了,被萧红眉和赵善他们追杀......可以说一无所有,无处安身,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糟糕的呢?”
陈鲁水沉默半晌,说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身负着血海深仇......而你的母亲张氏,其实是你的养母,你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由她带着你辗转流落到国师府......”
萧红夜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响,身躯一颤,后退两步,喃喃自语道:“母亲,养母?那我的生身父母又是谁?他们为什么丢下我,他们又去了哪里?”
“可是,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母亲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她......她从不曾提起过这些......先生,你是在和红夜说笑么?”
陈鲁水看着一脸茫然的萧红夜,轻轻叹了一口气,掏出酒囊慢慢的饮了一口,苦笑着低声嘟囔道:“师兄啊,师兄,对这个一无所知的孩子,我该怎么去向她述说这件惊世惨案呢?”
对了,我还不如现将师兄请出来,他老于世故,一定会有好的法子。想到这里,陈鲁水眼前一亮,从怀里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石头”来,就地盘坐,将乳白色的石头放在手心,伸手捏了几道奇怪的指诀,然后在白石上面轻轻一抹,嘴里念念有词,他手中的白石渐渐还是绽放出乳白色的光芒来,在蒙蒙月色中慢慢扩大......
“先生,那我的......”萧红夜望向先生,正要说话,却看到先生盘坐在地上,手掌心中一块白色乳白色圆形雾影散发着光芒,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一愣,凝神看去,发现那乳白色雾影慢慢变幻,越来越大,不断变换着形状,渐渐变得清晰、“凝实”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那一团乳白色光影猛然闪烁,一道强光闪过,萧红夜眼前一花,连忙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时,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人影,白袍白须,是一个俊朗中年,看起来比先生还要年轻一些,可是先生一张嘴,却对那人喊道:“师兄,总算是把你请出来了。”陈鲁水的脸色肃穆,从地上站起来,对着白袍中年很是恭敬。
原来这人还是先生的师兄?萧红夜微微有些吃惊;白袍中年轻轻点点头,看了陈鲁水一眼:“师弟,我这次沉睡了多久了?你这一身修为好像还不见多大长进?”
陈鲁水老脸一红,低声道:“师兄,距离上一次你醒来,已经有五年七个月十八天了。”
白袍中年摸摸颌下白须:“你倒是记得清楚,不知道你这一次唤醒我,是碰到什么为难事了么?”
陈鲁水听到这一问,低声说道:“那个孩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而她养母张氏前些日子逝去了......这件事其实我不该惊扰师兄的,只是,我也着实有些想念师兄你了......”
白袍中年点点头:“是啊,转眼已经是十多年过去了......就算你今天不唤醒我,我也是要现身和你见上一面的......”
陈鲁水一喜:“难道说,师兄你已经找到了还魂重生的法门?”
白袍中年摇摇头:“不是,是这一颗养魂石能量将要耗尽,已经不再能让我栖身了......”说到这里,他的身躯好像变得“暗淡”虚化了一些,微微一晃,就像是久病缠身的病者,神采之间突然有些萎顿......
陈鲁水脸色顿时由喜转悲,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扶他,却是没有敢碰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师兄你造化惊天、学究天人,一定能有更好的办法的!对不对?”
“还有,咱们千......咱们不是有借体重生这一门心法么”陈鲁水急切的说道。
白袍中年摇摇头:“借体重生需要剥夺吞噬借体者的神识,无疑是对借体者的毁灭,这种以死换生的法门,我们怎么能去用?”
陈鲁水:“只要借体者自愿,又有什么不可?师弟我......我可以做你的借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