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最后一口混杂着红萝卜和白菜的罗宋汤作为这顿晚餐的休止符,李炎满意地长叹了一口气。
作为从小接受各种基因改造和特种训练的人形怪胎,李炎可以说是近乎拥有了“生而知之”的天赋。比起同龄人来说他在心智上过于的早熟了。
在他的手臂上,烙印着自星空历83年第二次月面独立战争以后十余次大小战争的参战纹章。17岁的少年有着整整十年的军龄以及令人难以置信的少校军衔。
李炎转头看向大理石壁挂着的三幅人物油画,同时不着痕迹的用手在桌子上画着圆圈,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意味。
李家作为亚细亚帝国的顶尖军事贵族,靠着第一代先祖在百多年前的立国战争中的大功劳获封了可世代承袭的“神武”公爵封号。作为帝国对外扩张主义势力的贵族代表之一,李家在帝国的政、经界里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和声望。
左边第一幅油画里蓄着浓密胡须,眼神锐利富有进攻性的白发老者便是李家的开山老祖。
作为在青年时代驾驶着公元旧历末期开发出的划时代兵器,名为机甲的王牌机师,李家一代先祖是第一个在立国战争中晋升五星上将并在晚年当选帝国议会议长,堪称历史伟大人物的存在。
不管是亚细亚帝国,抑或是地球上另外两个大国欧罗巴联盟与亚美利加联邦,都在自己学校的教科书和历史专著里为第一代神武公爵写下了浓厚的笔墨。
至于第二代神武公爵则是位于中间的一位有着鹰钩鼻,身穿挂满勋章的中将军服的秃顶老者。
曾在帝国最高军事决策机构,总参谋部长期任职的他,在星空历35年到43年期间履职副总参谋长,负责帝国宇宙军对月球开拓殖民的全权事务。
退役后的二代神武公爵选择跻身政界,凭借帝国内阁第二月面移民大臣的身份与帝国大企业进行了深入的合作,为帝国建立第四座月面都市“贝琉”并取得其控制权做出了不容忽视的巨大贡献。
相较于前两代先祖布满皱纹的面孔,第三幅油画里的身穿文职制服中年男人突兀的显示了其与众不同的存在。他有着清瞿的面貌以及文质彬彬的气质,即使通过油画这种媒介也传达出了其特殊的性格。
三代神武伯爵保有帝国最高议会里的一个席位,并作为军方派系里的代表,身后有着庞大的军工利益集团支持。虽说不上如何耀眼,但“守成”一事上却做的尽善尽美。
而当代的神武公爵,却是一位真真正正的传奇人物。
他在星空历75年至83年的第二次月面独立战争中击坠了总计258台机甲,成为帝国历史上击坠数最多的超级王牌机师,获得了帝国一百多年历史中只有不超过30人被授予的圣龙勋章。
战争后期他担任着帝国远征军月球方面机动舰队的指挥官,牢牢将“贝琉”握在手中。以至于如今六个月面都市都已经处于由大企业家和银行家控制的状态,帝国还是能对“贝琉”有着很大的话语权。
在第二次月面独立战争结束后,由于各种错综复杂的政治原因,四代神武公爵李明德被一纸调令转为任职帝国地面守备军副司令。
虽破格以少将军衔担任高位,可这个闲职却很难做出实事。宛如彗星般耀眼的三代先祖却因为长期驾驶机甲落得一身隐疾。
可以这么说,李家先辈的事迹完全可以贯彻大半部分的星空历史册。不论是提到哪一段的历史,都逃不开“神武公爵”这个名词。李家确实是历史长河中醒目的一朵浪花,为历史的发展轨迹施加了不小的力。
“要知道,你先天具备着不逊于我的天赋。作为可以同机甲建立精神领域联系的源力者,那些普通机师完全就是被碾压的对象,我则不一样。”
将手中的银质刀叉置于盘中,饮下一口高脚杯里的威士忌,第四代神武公爵李明德正视着他的嫡子,鬓间的点点白星彰显着他早已失去不在的青春。
“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你,不论是盟友还是对手。十年前你能为决战落下关键的一子确实是极大的功勋和荣耀,在上面圈子里你甚至获得了“人形战术核武器”的绰号。”
李炎同坐在对面的李灼若对视一眼,发现这个同自己从小在一起生活,彼此间非常熟悉的妹妹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
这是幸灾乐祸的意思无疑了。有些无奈地摊摊手,李炎缓缓说道。
“如今家族没落,代表帝国保守势力的那些大企业家极力打压我们家族的政界与军界中的声望。他们支持的那些议员在外交政策上倾向于妥协与退让。放弃宇宙中虽幅员辽阔但效益不高的殖民地,将资本集中于地球本土是其一贯的主张。”
少年说话的声音很慢,脸上带着慵懒的神情,仿佛对世间的一切事情都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停顿了一下,李炎嘴角微微上扬,带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如果不是这些保守党议员不断提出缩减帝国宇宙军军费预算的议案,导致宇宙军这种科技含量十足的军种无法及时获得基于最新技术设计制造的装备,我们才会在对抗联盟与联邦的宇宙舰队时经常处于下风,弄得现在火星上总共十三个殖民区里面只有九号、十二号两个殖民区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不过呢,这些事情目前和我没有关系了。”李炎直视自己的父亲。
“我只想好好的把这个高中读完,然后随便找个军事学院当个教官就好。”
“我耽误了多少青春,现在要好好的享受。”
17岁的少年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目光逡巡在油画里三位家族长辈的脸上。
“等那个契机来临,我必然接下。”
听完自家嫡子的话,李明德揉了揉眉心,第二次望向外面的天空。
“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一直聆听着父亲和哥哥的对话,李灼若将杂志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两手撑着下巴,故作娇嗔道。
“哥你别怕,我可能打了,别小看我哟。”
说完还挥了挥秀气的小拳头。
“去去去,能打也不让你上。”
李炎的眼底里蕴含着真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