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着,直到有一天晚上,云纾兴高采烈的跑来告诉云竹,在神峻门附近离凡间最近的地方,又能听到噼噼啪啪的声响了。云竹才恍然,这一年就这样悄悄过去了,她不知不觉的告别了自己的十四岁。
见到云竹这样不开心,宫主云妍觉得整个云宫似乎都死气沉沉的。这日,她对云竹说:“这几日凡间过年,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允许你去凡间走一走、散散心,好不好?”见云竹仍不说话,云妍叹口气:“都过了这些天,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雨馨已经离开了,但日子还要过下去,她也希望你快乐。云竹,别让她走得不安心,我希望你能变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天使。”
云竹点点头,勉强做出微笑的样子,轻声道:“宫主,谢谢你。”可心里的声音却在说,那个无忧无虑、单纯率真的天使,我已经找不到了。看云竹终于有了反应,云妍总算稍稍放心,她拍拍云竹的肩膀道:“好啦,抛开这些烦恼,去凡间好好玩一玩吧。”
云竹微微一怔,凡间?说起凡间,好像有什么未了的事。哎呀,那个下雪的午后,她不是约了小哥哥三天之后见面么!那段时间她正为雨馨的事而忧心痛苦,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毫无疑问,自己已经失约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居然是到了第二年才想起来。
云竹又一次停落在蓝湖边。由于这附近平时少有人来,地面上、湖面上仍覆盖着白雪,和她去年见到的差不多。远处的镇子上人头攒动,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红彤彤的东西依稀可见。虽然看不清那些凡人的神态,但云竹觉得他们一定是在欢欢喜喜的庆祝新年。镇子上的热闹与湖边的萧索形成鲜明的反差,云竹本想去镇上逛逛,但转念一想,那边的气氛自己恐怕很难融入,于是仍然走向了竹林。
每走一步,她的脚步都很沉重。就在不久之前,雨馨姐姐一定在这条路上寻找过发卡。云竹现在所走的路,也许正是沿着雨馨的足迹。云竹望望雪地上杂乱的脚印,她相信这其中就有属于雨馨的。她口里轻声呓语道:“姐姐,我觉得你一直都在……”
竹子上已没残存多少雪花,云竹抚摸着竹子,记起曾经有个凡人为了满足她的愿望,为她制造下雪。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暖暖的。可是,自己却失约了,他会怎样想呢?我还能再见到他吗?云竹轻轻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是你不讲信用,人家还会再理你吗?云竹,不管在天堂还是人间,你都是孤单的。
这时,从竹林里传来一阵声音,是她从来没听过的。云竹好奇的循着声音继续向前走,终于,她看见有个少年坐在石头上,似乎在吹着什么,那声音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再看看那少年,云竹愣住了,那不正是和自己相约的小哥哥么!
声音忽然停住了,整个竹林安静下来。四目相对,有短暂的沉默。云竹此时心绪很复杂,有惊喜,也有抱歉。
“你来啦。”小哥哥站起身来,首先和她打招呼。云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上次失约了。”她顿了顿,见他的神色并没有变化,又小心说道:“因为我姐姐出了事,我……小哥哥,你不会怪我吗?”
少年笑笑,温和的说:“没事,我当时也想,一定是你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不能出来,又无法通知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云竹报以淡淡的微笑,心里却仍有些愧疚,自己哪里是没法通知他,而是根本就忘记这件事了。可小哥哥不但没有责怪他她,还会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云竹感激的望着他,他那温暖的笑容,令云竹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你算准了我今天会来吗?”云竹开口问道。“唔,也许吧,说不定我能掐会算。”他笑笑又补充道:“其实最近我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碰碰运气,不过没想到一直等到第二年你才来。”
他说得云淡风轻,云竹心里却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一下似的,说不清什么滋味。她怔怔的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一直坚持等我?”“这也没什么”,少年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用手按按额头,又想起了什么,赶紧举起手中的物件:“因为我答应给你带竹笛的。”
竹笛,云竹心里又一暖,他竟然还记得。云竹接过来细细的端详了一阵:“哦,这就是竹笛,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它发出的啊。”少年点点头,接过竹笛道:“是啊。我再给你吹一曲。”
悠扬的笛声又响起来,云竹专注的听着。这是笛的声音,也是竹的声音,没想到那刚劲挺拔的竹子竟能发出这般温婉、柔美的声音。还有这吹笛的人,仅为了一句口头承诺,一等就是几月。这声音里一定也包含着他的心声吧,那是怎样一种情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