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会儿，便见不远处天空隐隐萦绕了灰薄香烟。

慢慢垂眸，便可见穿了灰色长袍的小僧持竹扫把清扫着石地上的落叶。

钟声敲响，惊的树上鸟儿飞起，发出长啸之声。

顾婉清眯了眯眼，在最后的霞光中看清了挂在红木门上的三个实木大字――

清明寺。

“当初是在那边遇见世子爷的。”

顾婉清伸手指了远处，弯眸朝身边少年笑道，

“说起来，您倒是我第一个全权经手的病患。”

在顾家爷爷去世前，她是跟着老爷子一起问诊。在他去世后，因着她年龄尚小，便也只能接些小病的病症，人微言轻，每每她说些什么那些人还会疑上三分。

而苏暮不一样。

当初遇见他时这人便已是重伤，后来被她救治着也未曾流露出丝毫怀疑的神情。

苏暮垂眸，看着小姑娘眼眸璀璨生辉，不由微勾了唇角。

再往前走了几百步，清明寺的台阶便现了出来。

小和尚双手合十朝两人行了一礼，而后看向了顾婉清。

“顾施主有些时日未来了，前些日子净明师伯的信件提及了您，方丈正等着您去取呢。”

苏暮听到“净明”二字眉尖微动，正欲细想却见身边少女上前了半步，声音清软而带着亲近之意，

“多谢小师傅。我这便去见方丈师傅。”

顾婉清说着回眸看了眼苏暮，后者微点头，而后抬脚跟上前方那个雀跃的小姑娘。

待过了一个转角后，苏暮便觉身侧有风吹来，前方不知何时伸来一只挂了褐色佛珠的手。

顺着那只手，苏暮抬眸，对上一双仿若能看透所有的黑眸。

“施主。”

男子双手合十微微垂头，眉间一点朱砂红痣娇艳欲滴，却丝毫不添娇柔女气。

“贫僧等您许久，且随贫僧来。”

男子身着白色长袍，模样清俊，气质温和。此时他单手竖立，长长佛珠半挂掌心，眉目沉静而似能穿透世间。

见苏暮望来，男子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如沐春风。

待到了方丈门前，顾婉清才察觉，自己好像把世子爷给落下了。

犹豫了一会儿，顾婉清正预回头先找人时，身后门内却是传来方丈深厚的声音。

“施主既来，为何先走？”

顾婉清转身，弯唇无奈笑笑，而后恭敬地敲了房门。

禅室内，一根长香点燃，檀香四溢。

苏暮跟着那男子进了禅房，在蒲团上跪坐下来。

“不知……如何称呼？”

这般气质而又这般年轻，苏暮抿唇，脑海中寻不到什么线索。

男子弯唇带笑，端起桌上茶壶为苏暮斟了杯茶水。

“贫僧法号净明。”

净明？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苏暮皱眉，眼里带了疑惑。

“施主不必思虑。净明只是算到与施主有缘，便相邀罢了。”

净明说着，端起了杯盏。

晕晕水汽在他脸前弥漫，那颗红痣宛若将要盛开的花苞一般。

苏暮摩了摩手指，语气淡淡。

“不知净明大师寻我何事？”

那小僧道了句，净明师伯。可见这人地位并不算低。

净明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朝上，一串佛珠呈在上面。

“为此。”

佛珠通体黑色，有光而来，却隐约见金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