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后,寂静的开封城里又逐渐开始清醒了过来。就在此时,便见到一顶软轿从平康里的门楼下慢慢的走了出来,随后便来到了附近的白矾楼所在。便在此时,却见到几名店里的伙计正将一坛好酒小心的推到了车上,那掌柜的看到轿子抬了过来,便连忙上前招呼道:
“敢问是柔奴小娘子吗?小娘子要的羊羔酒已然备好了!”
“田掌柜真是费心了,还劳烦掌柜派人将这坛酒帮我送到杀猪巷去”
“好说好说,这羊羔酒金贵,我等帮小娘子送回去乃是应尽之责,日后还望小娘子多多关顾才是啊”
田掌柜隔着轿子跟宇文柔奴打了几个招呼之后,他便吩咐店里的大伯拉着车跟在了小娘子的轿后。随后众人便一前一后的朝着那城南的杀猪巷而去。
若是说起这羊羔酒的来历,早在唐代便已是宫廷贡酒。据说那杨贵妃二十岁生辰之时,唐玄宗特地从“沉香亭”贡酒之中甄选出了“羊羔美酒”以示祝贺,贵妃醉酒后,翩翩起舞,以一只“霓裳羽衣舞”回报君恩,玄宗则趁着酒兴排击奏乐,从那以后,这羊羔美酒,便成为了杨贵妃与唐玄宗最爱的美酒之一。后来唐朝灭亡,五代纷争,这宫廷御酒羊羔酒的配方逐渐流落到了民间,便渐渐地流传开来,一直到了这大宋朝,羊羔酒已经不再是只有皇家才能够享用的美酒了。
可是这东京城里虽然售卖羊羔酒的酒楼众多,但若论起哪家的羊羔酒最为醇美,首屈一指的便是这佑国寺前白矾楼。甚至连皇宫大内之中,每年都会定期到这白矾楼中采购羊羔酒。由此可见,这白矾楼的羊羔酒能卖到40贯一坛,却是有一些道理的。
白矾楼距离杀猪巷路途算不上近,待这柔奴姑娘回到了杀猪巷之时,此时天已然大亮了。当轿夫落了轿子之后,小虫娘便扶着宇文柔奴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宇文柔奴看着跟在轿子后面送酒的那些白矾楼的大伯,先是让对方将这酒坛送进了自己家的院落里,随后才拿出了一些赏钱来给了对方。待到众人走后,柔奴姑娘却是踱步来到了这王状元家的门前,随后轻轻的拍了拍门。
“谁呀?诶是柔奴小娘子!这么早”
“王大官人可在家吗?我有要事要见他”
“大官人?大官人他今日休沐,却不知小娘子找我家院判所为何事?”
“快带我去见你家院判,我有要事要同他说!”
“额,好!院判,柔奴小娘子来找你了!”
王玄义听到门外王敬的呼声,便连忙带上了幞头出了屋子,见到那柔奴姑娘却是拱手施礼道:
“小娘子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王官人都要大祸临头了,怎么还是这般悠闲?”
“大祸临头?小娘子难道也是为了那张家之事来寻我的?”
王玄义一看这宇文柔奴面带忧愁,便知道她定是听到了自己昨日去张家抓人的事情了。不过人家一大早就跑来找自己,虽然于礼不和,可这份心意王玄义却还是感激的。于是他便再度向对方施礼说道:
“小娘子需要听旁人乱说,你看我这不还挺好的吗?”
“大官人,休怪小女子多事,那张家家中可是有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您昨日这般胡来,难道就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
“那小娘子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我与那安定郡公多少还有些交情,这安定郡公乃是当今官家的侄孙,平日里常到这白矾楼来宴饮,这一来二去的,我便在这位郡公面前有了些许薄面。我知他平生最爱的,便是这白矾楼酿造的羊羔酒。今日我托那掌柜的替我留了一坛,官人若是不弃,便可将此酒送与他,只要官人能想办法说得他替你从中说和,我相信那灵寿县主多少也要给他这位官家宗亲几分情面”
“这这也”
王玄义听到这小娘子的一份关心,心中顿时便生出了许多感激之情来。这羊羔酒王玄义可是喝过的,上次毛大成设计陷害他的时候,他便在那白矾楼中见识过这名冠东京的羊羔酒,据说这酒乃是用肥羊羔肉和糯米混合木香酿制而成的。入口之后,便是那喉咙也好似裹了层油一般便将那酒水顺了下去,只不过让王玄义觉得可惜的是,如此美酒,后世却未能流传下去。
“小娘子一片好意,却是叫在下如何受得起,这羊羔酒珍贵无比,只一坛便要好几十贯,我”
“官人此时还惦记着钱财作甚,我这坛酒乃是为你应急的,眼下你只管拿去送人便是!这东京城里关系盘根错节,官人却如此这般任性,纵是出于公心,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却是白白的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咚!咚!咚!”
就在这宇文柔奴还在劝说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守在外面的王敬听了,还以为是王玄义的两位兄长前来寻他,于是他便起身跑到了大门处拉开了门闩。便在这时,却看到门外站着几个没见过的官府之人,王敬见了,不由得心下好奇的问道:
“你们是何人,可是来寻我家院判的?”
“王院判果然便住在此处吗?我乃是大理寺的官人,昨日接到了灵寿县主的状子,灵寿县主夫妇到大理寺状告你家院判,以权谋私,公报私仇,现在判事大人便要查问此事,怎么请你家院判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为首的袁评事说完,便不顾王敬的阻拦带人闯进了王家的院子之中,待官兵冲进来只是,恰好把王玄义和宇文柔奴一起堵在了房间里。
“你们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王院判好兴致啊,那边才刚闯了县主府邸,这边确是红袖添香,美人相伴怎么着,王院判,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大理寺吗?没想到这张家的动作到也蛮快的,阁下前边带路便是!”
王玄义见到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想是对方忌惮自己的身手,王玄义见状,却是不以为意,只见他恭敬地向那一片好意的柔奴小娘子行了一礼,随后才迈步径自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