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衍说过,希望在春节前结束战斗,但永州之战比预计的时间要久。
赤西联盟精通骑射,尤擅偷袭迂回之术,往往摆阵后看到情势不妙,或真或假的分批撤走诱敌,一旦与煌煜小批将士对上,又无所不用其极,几次对阵下来,双方各有损伤,赤西联盟也丝毫不露败像。
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赤西联盟主动发起进攻,那把专削马足的弯刀果然出现了。
面对敌人来势汹汹的重骑,还好煌煜早有准备,慕近率领铁骑迎面出击,尘土飞扬间,敌人根本看不清楚马腿上的护足,当一击之下,金属碰撞时已经来不及调转马头,不是被煌煜重骑兵背后一刀,就是被后面的轻骑兵们伤了马掉下来。
随后,煌煜轻骑兵全军出击,直捣敌阵,将他们的阵势冲了个稀烂。
在这个过程中,龙修亲自出战,当他那玄色战甲出现在战场上,赤金色披风迎风飞起的时候,所到之处均是尸横遍野,那一仗,他连杀对方两员大将,其中一个正是赤西九皇子,一时间士气大振。
没隔多久,一小队游骑兵摸进煌煜兵营,一把火烧了粮仓,龙修大怒,第二天便发起攻击,追杀之间颇有损失,煌煜退守永州,营帐全部撤离。赤西联盟进逼到漯河,与永州隔河相望。
很快,第二场雪如期而至,永州城内发生爆炸,据说炸毁了军械库,煌煜损失惨重。
消息传开后没两天,漯河冰冻,赤西联盟渡河而至,分三路直奔永州而来,宋衍、慕近、邢邺各领两万将士,且战且退。敌军此前就听说煌煜此次又无粮草,又被炸了军营,觉得此次有望,一时间杀声震天,狂进不止,几乎要杀进永州城内。
只是,正当他们以为胜利在望时,龙修突然领兵从城内冲出,全副战甲,以逸待劳,敌人这才发现不好,已退守的煌煜部队也突然开始反逼,沿着三路将他们驱赶到永州城外,层层包围起来。
看到无数煌煜军队从城内水一般涌出来,有敌军将领发现不对,连喊撤退。结果,这些外藩冒进狂勇,撤退时却毫无默契,很快显出零落之势,不少人顾不上肃整,带着自己的部落或将士,一路向漯河狂奔而去。
然而,当他们抵达漯河的时候,却看到一骑白马银甲,在苍茫天地间背水而立,等在那里。戴着面具的将领嘴角微弯,高高举起了手上的长剑,一落之时,他身后的煌煜士兵已经呼啸而来,张皇失措的漯河边,一时鼎沸如潮。
宋衍看着年轻的皇帝跃马持弓,纵横于战马嘶鸣的修罗场,左突右进之时箭无虚发,联盟中的诸多将领首领,一时之间闻风丧胆,身边护卫一片乱声,不少人扔下主战场,向着漯河方向急逃。但是很快,那边杀声已经响起,白马银甲的杀神仿佛从天而降,从漯河边一路狂奔而来,手中长剑扫过,那些慌张逃散的将领们就一个个悚目圆睁,被夺了性命。
宋衍眼皮一跳,顿时移不开视线,当又一面赤西黄旗倒下时,一骑重甲兵突然从侧边向那银甲的人冲了过去,长枪冷光一闪,对准他胸口直直刺去,那人上半身往后一倒,背部几乎贴到了马背,勘勘擦过长枪,同时缰绳一抖,起身之时已经调转马头,长剑直指重甲。
那重甲失了兵器,仓皇欲逃,还未转身,剑影已经划过他的脖子,鲜血迸射六尺之高,将那人飞扬的白袍染上潋滟血色,宋衍呆立马上,半晌,艰难的咽下几乎要冲出口的惊呼。
另一边,龙修已经穿过整个战场,直奔那银甲覆面的战将而去,将他身边汹涌敌军清了个干净,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同时跳转马头,一个从左一个从右,竟又从敌军中冲杀了回来。
人仰马嘶之间,胜局已定。
———
当夜,煌煜全军大庆,从漯河战场上回来的将士们无不大醉而眠。
营地中心的篝火旁,慕近大笑着撕着烤肉,哈哈的笑个不停,说道:“今天真是痛快!他们肯定想不到从烧粮仓开始就中计了哈哈!这才叫诱敌围攻,痛快!真痛快!”
宋衍小口抿着酒,笑着跟豪迈的师弟碰杯,想了想,又举杯向身旁坐着的容旬说道:“今日一战,容先生实在令在下佩服,不知容先生以前可有上过战场?”
“是呀!我当时光顾着注意两侧不可漏敌,都没看到,容先生莫非拿起刀还能杀人呀?不过不瞒先生,我看到你那身银甲的时候真的出了一身冷汗,太像了,吓人!”慕近听了,也咋咋呼呼的冒出一串。
一旁的邢邺不由得问道:“像什么?连你都吓到?”
龙修笑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有一套小一点的玄甲,只是他还是适合素色些。”
慕近想着战甲还挑颜色?容旬已经开口说道:“不敢,宋将军纵观全局之能力,在下自叹不如。”
宋衍见他并未回答,还想追问,一个侍卫端来一小碗粥,毕恭毕敬呈给了龙修,龙修随手端过,直接就放在了容旬面前。
若有若无的药味弥漫开来,宋衍张着嘴就愣在那里,他急忙喝进一口酒,不再去想,一旁慕近向来对吃的敏感,围着小火堆已经看到了那碗药粥,咬了口烤羊就问道:“容先生你这是什么粥,怎么一股药味。”
容旬听了一笑说:“慕将军要不要尝尝?”
慕近傻乎乎的点头,那边龙修已经一块肉轻轻扔了过来,说:“别闹。”慕近一把抓住飞来横肉,哈哈一笑说:“我不喝了,我身体好着呢!”
然后宋衍就看着容先生磨蹭了一会,到底端起来一口一口吃掉了。之后也不再吃东西,只是陪着他们说话。
没多久,邢邺向龙修请示道:“陛下,轮岗时间已到,属下去清点巡岗哨兵,以确保今夜不失。”
龙修点点头,邢邺离席去了,然而时间还早,几人继续吃喝着,宋衍心里在意容旬的身份,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问,还得防着慕近傻乎乎什么都蹦的嘴,头一次觉得庆功烤肉吃得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