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耍着我玩儿是吧?!”郑如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恼怒的伸出脚一脚把胡太医给踹倒了,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你以为小爷我是吓大的?!”
太监最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太监。
尤其是什么都有了而且不可一世的太监,郑如安就是其中翘楚,他每次都喜欢自称为小爷,也没人敢说什么。
胡太医冷不防被踹了一脚,一下子倒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绿衣顾不得其他,急忙跑到他跟前蹲下来扶着他站起来,有些焦急的问:“胡太医,您没事吧?”
郑如安是动了真火了,连五皇子的面子也不给,盛大爷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们不想跟五皇子闹翻,至少不能明面上闹翻。
盛家虽然有个盛贵妃,可是明面上的脸还是要的,有盛阁老在,大家也不会说盛家是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
而且盛贵妃虽然圣宠不衰,可是外表却向来算得上贤良淑德的。
盛家不能传出跟皇子不和的事儿来,不然大家就都得疑心盛家想要扶持盛家的皇子,而对其他的皇子下手。
他想了想看了朱元一眼,对郑如安道:“郑大人,这事儿......”
郑如安却动了真火。
他冷然抿唇笑了一声,向来带着几分阴柔的面上密布阴沉笑意,看着朱元觉得自己看着的就是一个死人。
这丫头说他既蠢且毒。
今天这酒楼里的人大约都听见了。
出风头打抱不平不成,反而落下个既蠢且毒的评语,回去连干爹也得骂他几句废物!
他气不过,笑了笑正对着随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人给带走。
给五皇子治病?
今天别说是给五皇子治病,哪怕朱元要给皇太后治病,也得先过了他这一关再说!
陈家的后生眼见着不对,尖叫皱眉:“你们想干什么?!人你们不能带走!朱姑娘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抓她?!”
郑如安懒得回答他,使了个眼色,随从便一把将陈家那个后生给撂倒了。
朱元冷冷的看向郑如安,见陈家的几个年轻人还想过来,便冲着他们摇了摇头,自己对上郑如安,沉声问他:“郑大人,您确定要抓我吗?”
郑如安冷笑了一声,不屑回答她。
朱元便挑了挑眉,轻声笑起来:“当年黄河大水饥荒,郑家村里死了不少人吧?郑大人,您那个时候几岁啊?”
朱正松怔住,不知道朱元为什么在这个紧急万分的关头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连盛氏都没顾得上使绊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如安的手还在半空中没拿下来,听见这话猛地回头死死的盯住她,上前几步掐住了她的喉咙:“你他娘的说什么?!”
朱元细嫩的脖子被郑如安掐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拧断。
李名觉有些忍不住了,见顾传玠还是丝毫反应也没有,不由得皱眉:“会出人命的!郑如安是个混不吝,他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吗?他真的敢杀人的!”
顾传玠还是没有反应,仿佛入定了一般,静静的转了转自己的杯子看了他一眼:“稍安勿躁,猫都有九条命,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命。”
李名觉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站了起来想要下楼,却又忍不住停在了原地没有动,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缝往外看,有些意外的说:“郑如安松手了......”
顾传玠放下杯子,转过头看了楼下一眼。
是真的,虽然他早有预料朱元肯定不会出事,可是当朱元真的在郑如安这种没有脑子却有无限破坏力的人手底下也能脱身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
真是,朱元果然隐藏着许多意想不到的秘密,随时随地都能给人惊喜。
她什么时候连郑如安的弱点都掌握了?
看来上一世的襄王妃当的也不是那么痛苦嘛?看她学会了不少东西啊。
说起来朱元真是该谢谢他当年退亲,如果不是他退了亲,朱元怎么可能嫁给襄王当填房当上了王妃?
人生际遇真是变化无常。
楼下的大厅里,顺天府的人急匆匆的闯进来,就撞见郑如安和盛大爷一行人,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是进还是退啊?
东厂的人都在了,难道要跟东厂的人抢攻?
郑如安已经放开了朱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你从哪儿知道的?”
朱元摊了摊手,并没有顾自己脖子上的伤冷冷的垂下头:“郑大人说笑了,您在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
盛大爷已经被惊呆了。
郑如安刚才还一副不弄死朱元誓不罢休的势头,可是朱元在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郑如安竟然就放开了她,还如此心平气和的要低头了?!
朱元到底是有什么秘诀?!
朱正松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面色复杂的拉住了盛氏朝她摇了摇头。
不能再跟朱元起冲突了,不然害死的还是自己。
郑如安哼了一声,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行啊,果然是非同凡响,朱姑娘真是......”他望着她,饶有深意的拖长了音调:“但愿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绿衣心有余悸的揽住朱元的胳膊,看着他只觉得心里发沉。
真是怎么也没想到,来趟酒楼还能碰见一个太监,差点儿还丢了性命,真是太晦气了。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朱元什么话也没回,见胡太医坐在长凳上面色还有些发白,看着郑如安的眼神就更冷了一点。
狐假虎威也就算了。
一个假的狐狸也总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而且还视人命如粪土,这种人可真是叫人厌恶。
世上最惹人讨厌的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会考虑后果的,也不是那种浅薄得只知道用身份看人不可一世的,真正讨厌的,是那种因为自己的喜怒就随意处置别人性命的人。
连九五之尊要杀人尚且要给一个能叫朝野信服的理由,还有几分顾忌。
这种人却能全凭自己的喜好,真是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