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夕阳余晖洒在地上,常应抬了头去看进来的小姑娘,啧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眼,毫不吝啬的拍了拍手:“妙极妙极,朱大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给太后治病,竟然是为了要扳倒自己家,这可真也算得上旷世奇谈了。
也不知道朱家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深深看了朱元一眼,轻声道:“朱大小姐找咱家,是为了什么?”
这个圣上跟前的红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太监,反而外表看上去像是个正正经经的儒生,谁能想到他竟然往后还能比现在更加只手遮天呢?
朱元想起上一世常应的所作所为,面上带了一点笑意上前在他对面落座:“都督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在您跟前,我的这些小心思,一眼就被您给看穿了。”
好听话谁都喜欢听,哪怕他明知道这不是真的。
常应牵了牵嘴角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看了她一眼便笑了:“得,朱姑娘也别给咱家戴高帽子,不如先说说,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咱家也好掂量掂量这事儿值不值得接,是不是?”
“我以为常公公会答应我的属下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想好我要用什么来交换了。”朱元静静的看着他,不闪不避的道:“常公公放心吧,您菜户的病,我能治。”
见常应笑容逐渐凝住,朱元没有停止话头径直接上之前的话:“不仅如此,我还能送您一份大礼,之前郑如安这个冒牌货一定叫您伤透了心吧?我知道都督是个念旧的人,如果常公公能帮我一个忙的话,我不仅帮您除了李鬼,还能再给您把真李逵找回来,您看怎么样?”
真是好大的口气!
常应凝神看着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锦衣卫和东厂能人何其多,我手底下这么多人,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想知道,就连你昨天晚上穿了什么颜色的寝衣也能查的出来?我还需要你来给我透露消息?”
朱元没有被看扁的愤怒,淡淡的喝了口茶叹了一声气:“那请问,常公公奔波了这么些天,您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见常应板着脸不肯说话,朱元就换了一副笑脸:“都督何必这样愤怒呢?我知道锦衣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知道东厂毯子的耳目无处不在,可是说到底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锦衣卫找不到两个寻常的普通百姓,那太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何况我觉得,都督应当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彼此等价交换。”她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的对上了常应的目光:“毕竟我这里的情况不如都督的紧急,都督应当知道,您那位大嫂现在应当是个熟练的老千了,这样说来的话,您那两个真正的侄子,很可能被培养成了拆白党......”
常应的脸色有些差。
朱元便不再遮掩,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这样一来的话,那恐怕有些危险啊,要知道,外头的人可不知道他们是您的侄子,有些拆白党害的人家家破人亡,被人发现,剁了去喂狗也是常有的,您说是不是?”
“你想怎么样?”常应木着脸,看着朱元的眼神冷淡至极。
朱元便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我听说我母亲当年时常进宫,而盛氏在我母亲死后立即就嫁入了朱家,别人也就算了,常公公掌握着东厂和锦衣卫,没道理不知道吧?”
常应冷笑一声:“你想让我帮你?可这是得罪盛阁老的事。”
“我以为,在常公公眼里,如果想要不得罪盛阁老的话,有很多种办法。”朱元寸步不让:“常公公不如好好想想,是您的侄子的性命尊贵,还是替盛氏保存名声重要一些。”
常应毫无意外的做了选择。
第二天朱元去接苏付氏的时候,正好听见王家派来的人说起这件事:“朱姑娘,我们姑娘叫您小心些,今天不少文官上书斥责您前天在御书房外头的行为,指责您是没有纲常,罔顾人伦,大不孝,让圣上降旨惩罚以儆效尤,以遏制这女告父的不正之风。”
苏付氏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看了朱元一眼,总觉得自己或许是听错了。
朱元做事向来最有分寸不过了,明知道当众斥责朱正松不管怎么样都在大众眼里落了下乘,她怎么还会如此做?
另一边盛氏提起这件事仍旧满腔的怨忿:“这个死丫头,就是天生坏坯子,如果不是当初我们一时心软......”
盛大爷叹了一声气皱眉:“这些话就不要再提了,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她已经成了气候,先将这件事给收拾干净再说其他吧。”
他说着神情凝重的看着自己父亲:“爹,这事儿是交给顾尚书监察,如果想要打通他的关系倒是不难,难就在难在咱们还得先把大理寺的嘴也给拉到咱们这边,您看......”
“大理寺少卿是黄阁老的门生,黄阁老会知道怎么做的。”盛阁老有些不大高兴,看了儿子女儿一眼就皱眉:“你们这一个个的屁股都不擦干净,总是闹出这些事叫贵妃娘娘和四皇子难做,也给咱们盛家抹黑!”
盛氏有些委屈,看了父亲一眼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帮大姐,我也不至于要对一个有妇之夫使这些手段,现在到头来贵妃娘娘位子稳了,四皇子也长大了,您就说出这种话来!您总不能眼看着女儿当了寡妇吧?!说到底他也是因为咱们家的事儿才会做出那些事,才会惹来朱元这个祸害的!”
盛大爷急忙伸手拉住了她:“你说什么呢?当心隔墙有耳!”
盛阁老也对她怒目而视:“谁说要看着他死了?这不是想着办法呢吗?都已经弄出这么大阵仗了,这么多文官去攻讦一个小姑娘,我都替自己臊得慌,你还想怎么样?!”
他哼了一声:“你安分些吧,遇上些事就气急败坏乱了阵脚,根本压不住事儿。”
盛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委屈:“那丫头邪门的很,我总害怕这中间还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