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振藩武馆，李小龙的妻子琳达并没有在睡觉，反而用非常蹩脚的中文跟自己的婆婆打招呼，听的是霍耀文一阵头疼，完全分不清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小龙的母亲也不是个普通的老太太，直接用英文跟琳达对话，她不仅会说英文，还十分的流利，跟洋媳妇交流起来，丝毫没有任何的障碍。

这点倒是令霍耀文有点惊讶。

实际上李母何老太的出生还是有点背景的，其养父是香港开埠后的首富何启东同母异父的弟弟何甘棠，所以家境殷实条件不错。

早年间在上海不仅读过女子高中，更是差点考上大学，不过后来到香港认识了当时来港演出粤剧的名角李海泉，遂结为伉俪，留居香港。

或许是考虑到大家刚坐飞机到美国，可能肚子有些饿了，琳达很贤惠的跑到厨房准备去煮点面条招待大家。

等吃完面条，众人分别洗漱，折腾一番后，天都快要蒙蒙亮了，按聂花苓的意思是暂时休息一下，等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去机场看看有没有飞艾奥瓦州的航班。

但在林燕妮的劝说下，便同意暂时在武馆内住下，等到下午的时候再去机场看看。

武馆虽然挺大的，但能够住宿的地方，除了李小龙和妻子的卧室外，只有一间房可以收拾出屋子腾出来暂时休息。

不过武馆的休息室倒是可以临时休息几个小时。

最后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几个女的住了两间房，而霍耀文则是跟李小龙还有李忠琛三人则是在休息室对付着休息。

...

当天，上午十点多，霍耀文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似乎响起了呵斥和敲打声，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围，入目的是一个不算很大且堆满了各种锻炼器材以及拳套和沙袋的休息室，这才迷糊的想起自己是在李小龙的武馆里休息。

霍耀文坐起身子，看了一眼谁在旁边的李忠琛，见他打着呼噜还在熟睡，也没打扰对方，悄然起身朝着行李箱走去，从里面拿出洗漱的毛巾牙刷，走出休息室一看，好家伙，外面乌拉拉二十几个壮汉正在那激烈的训练着。

此时在教导学生的李小龙注意到从休息室走出来的霍耀文，朝着学生说了几句，转身笑着走过来道：“霍先生醒了！”

“嗯。”霍耀文回以笑容，看了一眼四周围，其中大部分虽然都是华人，但也有不少白人和黑人。

李小龙问道：“昨天听霍先生说也很喜欢国术，不知道学的是那派的功夫？”

霍耀文轻声一笑：“哈哈，李先生说笑了，我只是爱好国术，但没有真正的学习过那派的功夫。”

“哦？那霍先生昨天说撰写国术的书是？”

李小龙昨天虽然从大哥李忠琛那知道霍耀文是个大学老师，同时也是一名作家，但听对方说不会任何功夫，却也是诧异他所说的要撰写有关国术的书是什么。

“写的是民国时期武林的故事。”

霍耀文笑了笑说道：“民国时期，各种流派的武功得到最大程度的发展，早先看过一本杂记，上面记载了民国十大高手，对此心生向往，所以想要撰写一本有关民国武林的故事。”

“民国武林？”

李小龙眉毛一挑，说道：“霍先生要是想写这个话，我看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妙。”

“为何？”霍耀文不解。

“香港有很多武馆都是从内地搬迁过来的，民国武林中大部分人都留有传承，霍先生如果一旦撰写书中的人物，对某个流派的武功有一点绯议的话，我想肯定会有人不甘心找上门的。”

李小龙自幼在香港习武，所以十分清楚香港各个武馆流派之间的明争暗斗，霍耀文想要撰写民国武林的故事，那么少不了要捧一家武学贬低另外一家，如此一来，自是惹恼那派武学的后人，指不定会找上门讨教讨教。

“李先生说的不错，我之前就是一直担心这个。”

霍耀文心里一叹，他之前就是考虑到这件事情，所以才迟迟没有下笔，只撰写了个大纲和前文，便再没继续。

“霍先生也不必多虑，往后迟早有机会的。”李小龙拍了拍霍耀文的肩膀，看他手上拿着毛巾和牙刷，笑了笑，指着武馆一角，说道：“霍先生卫生间在那边。”

“嗯，好的。”

霍耀文拿着毛巾和牙刷便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人走后，李小龙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学员的动作，走上前用英文吼道：“杰克你是怎么练的？这招叫腰马合一，你看你站的跟个什么？像我这样，双腿打开，气沉丹田。”

白人小伙杰克，面露苦涩道：“布鲁斯这太难了，你说的呼吸沉到肚子，到底是怎么做的？我只知道呼吸是到肺部，可到不了肚子这块来。”

闻言，李小龙气的差点笑出来，不过气沉丹田这句话想要完整的翻译给杰克听，还是非常困难的，哪怕是他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向什么都不懂的新生言简意赅的解释这个词的正确含义。

想了想，他说道：“气沉丹田不是说呼吸到肚子，你应该知道吹萨克斯的人，肺活量都很好对吧，你可以理解为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尽可能的让这股气下沉到小腹部位，然后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呼气越慢越好，这样时间久了，你会觉得你可以控制吐气了。”

白人小伙杰克照着方式做，但憋的脸部涨红，却还是难以理解气沉丹田这个词的意思。

对此，李小龙只能摇摇头，转身走到沙袋前，说道：“好吧，这对你初学者来说有点困难，今天我先教你怎么练习打拳。”

“布鲁斯，我会打拳，我可是学校里的拳击高手！”白人小伙杰克骄傲道：“所以拳击我不需要学了，我想学你的截拳道，那太酷了，截住别人的拳头，进行反击，这比拳击你一拳我一拳的有意思的多。”

李小龙回头看了一眼杰克，虽然他很清楚美国人都很直接，但对方刚来上课第一天，就想学习截拳道，未免太快了点吧。

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截拳道严格来说，并不像是拳击那样有各种各样的组合拳套路，你朝着我挥一拳。”

“打你？”杰克一愣。

“是，朝着我挥一拳。”

杰克闻言，轻轻的打了一拳，但也只是打向了李小龙脸颊的旁边。

“不，用力，快准狠，拿出你拳击高手的气势来。”

杰克吃惊道：“这会打到你的！”

“不用担心，如果你能打到我的话，你的学费我可以给你免除了。”

“是吗？”

杰克一笑，揉了揉手，甩了甩胳膊道：“布鲁斯，虽然我很喜欢你截拳道的理念，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纽斯顿街区的高校拳击冠军，一拳可是能打出四百磅的力量，你确定要我全力一击？”

“当然！”李小龙面带微笑。

此时，附近正在训练的一些老学员，在看到新人如此嚣张的话语，纷纷嘴角含笑，停下训练的脚步，看着这场上午有趣的闹剧是怎么进行和结束的。

而与此同时，霍耀文也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注意到武馆内的众人都在看着李小龙和一白人小伙，也是停下脚步，看了起来。

“那我来了！”

杰克提前给了点明示，只听话音刚落，他红着脸猛地挥出了一拳，这一下，这位高校拳击冠军可谓是使出了全力。

本以为这一拳很轻松的就能击中李小龙，但令杰克万万没想到是，在他挥拳出击那一秒，李小龙竟然直接头部微微一偏，快速伸手，一拳打在了自己腋下。

虽然李小龙没用多大的力气，但腋下始终是人体关节的要害之一，同时击打这个位置，很容易让整只手臂失去知觉，发麻起来。

“偶！”杰克疼痛的捂着腋下，感受着右手麻痹，甩了甩吃惊道：“布鲁斯，你的速度好快，这不公平！”

“速度也是格斗必不可少的硬性条件，你挥拳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我比你更快。”李小龙嘴角一笑，说：“所以杰克，你还需要多加训练。”

“但我来是想学习截拳道的！”杰克不悦道。

“截拳道并没有招式，严格来说，我无法教导你任何招式，我所能教你的，是让你如何更快的更有效的击败对手，让你能够在对方还未出拳，或者正在出拳的时候，迅猛的找到对方的弱点，一拳制敌！”

李小龙快速的朝着杰克的脸颊挥了一拳，但拳头只落在他的脸边，没有打中他，说道：“截拳道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没有任何招式，没有任何的套路和组合拳。

只有这样，才能面对各种流派的武功，同时也能够让对方摸不清你的出手方式，这样一来，任何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这就是我所能教你的截拳道！”

李小龙说的很详细，这句话他跟很多来这里学习截拳道的白人和黑人阐述过，所以言简意赅，杰克自然是听的懂。

他深思了几秒，问道：“布鲁斯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截拳道没有任何的招式？但你没有招式怎么击败对手？你要知道无论是空手道、柔道、合气道、还是拳击都有属于自己的规则和招式，你没有招式怎么赢？”

“我不认为格斗需要任何规则和招式！”

李小龙摇摇头道：“格斗最初的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击败对手。无论是用什么招式，无论是什么流派，哪怕是在比赛场上，我想也是如此。”

听到李小龙的话，旁边不远的霍耀文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综合格斗？！”

李小龙听到这个词，眼前一亮，回头看去，见是霍耀文说出来的，面露欣喜的问道：“霍生你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

“额……”

霍耀文一愣，这会儿美国综合格斗好像还没有开始，无论是看起来像男男肉搏的综合格斗WWA，还是首创铁笼大战无规则格斗的UFC，最少都还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创立。

想到此，霍耀文说道：“如李先生所说，没有任何规则，没有任何格斗流派的限制。综合无规则格斗比赛，我想应该就是这样。”

“综合所有格斗术，且又无任何规则的比赛！”

李小龙听到霍耀文的话，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他以前一直不喜欢格斗比赛有任何招式的限制，和一些不准击打眼部、裆部的规则。

这样的话就很大程度的限制了武术在实战中的效果，所以才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的理念，自创了截拳道这门流派功夫。

古代的武术，可都是想尽办法一招制敌，能不用第二招就不用第二招，就好像一些拳术，有插眼、踢裆等在外人看上去十分阴损的招式。

但要明白一点，格斗诞生的意义，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击败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铁裆功这门奇葩功夫的存在原因。

但现代社会，毕竟不是过去一决高下就要签署生死状，所以适当的规则还是要有的，但在李小龙看来，比赛规则应该只是避免选手击打一些眼部、裆部、后脑等要害之处，其余的就靠选手各凭本事出招了。

这几年来，李小龙在教导学员的时候，就已经通过大量地改良训练工具和改进训练方法，开始跨流派，跨领域的交叉训练，以及踢打摔拿无限制综合技击实践。

教导学员，咏春、拳击、巴西柔术、RB空手道等多个流派的武功，然后统一汇总，在去年正式的创立了类似无招胜有招的截拳道。

想通综合无规则格斗以后，李小龙诧异的说道：“霍先生看来对格斗很有一番见解。”

霍耀文笑道：“哈哈……李先生说笑了，我也只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可不懂什么格斗。”

李小龙道：“叫李先生就太客气了，叫我布鲁斯或者小龙就好。”

霍耀文摆手道：“那怎么行，李先生比我年长。”

李小龙说道：“没关系，这是在美国，没有那么多的称呼，叫我布鲁斯就好，还不知道霍先生你的英文名是？”

闻言，霍耀文也没在推辞，说出自己的英文名“埃文。”

“耀文，埃文，呵呵……你的英文名取的很简单啊。”

霍耀文笑了笑，说：“图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