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孽畜,怎么能拿婚姻当儿戏,已经祸害了一个好姑娘,却还要再伤害另一个,他邵博云可以不要那老脸,可是邵家丢不起这人。
反正这亲事当初非他本意,他是退定了,父亲一巴掌豁了过来,他重重的受了一掌。
相比父亲这一巴掌又算的了什么,想当初他胡言乱语伤害莹莹的时候,她又该是何等的痛心,何等的绝望。
每每思及此,他都悔不当初。
人言可畏!
因为她是傅兆钦的女儿,她成了世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她被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院劝退。
那个爱他胜过一切的女孩儿就这样因为他醉酒后的一句话彻底给毁了,是他断送了她大好前程,也是他将她逼上了绝路。
因为羞愤,她选择极端的方式,割腕自杀,好在被发现抢救及时,她那么怕疼的人,当时到底承受了怎样的心理创伤去划那一刀?
病房外,他亲眼看到她的父亲盛怒下给了她狠狠的一记耳光,看着她惨白小脸上红白相间五道指印,他心疼如刀绞。
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有媒体得知她自杀的消息,各路记者蜂拥赶至医院病房,想不到竟扑了个空,那个时候,她早已经搭乘飞往纽约的航班飞行在万米高空。
那个曾经被他深深的宠爱,纵爱的女孩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不,确切的说是逃离。
他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力,财力去找她,却是石沉大海。
她与他玩着捉迷藏游戏,她就是不愿再见他,直到他不得不放弃,因为他是真的怕了她从此躲着再也不见他。
为她,多少年他都愿意等,直到等她归来的那刻。
他真的好想好想她,他要见她。
“明天下午七点半,城墙小馆。”明美低低叹了一声,她转身向外走去。
“明明,谢谢你。”
明美握着门柄的手停住,“莹莹可以为他做的,同样身为妹妹,我也可以,谁叫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我想我能明白当年哥哥误会他时,莹莹当时纠结的心情。”
前脚刚踏进城墙小馆,冷不丁瞥见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的他,淮莹几乎是连带小跑冲出门去,邵立行望向门口,瞥见那个倏然逃离的身影,他紧追了出来。
“莹莹。”
淮莹伸手拦计程车,方才她让司机先把车子开走,谅她怎么都没想到明美约她出来,竟只是一个幌子。
有的士开了过来,停下,淮莹开车门刚要钻进去,身后,一双猿臂横抱起她,抬脚踢上了车门,他抱着她走向停车位上的黑色世爵,的士司机悻悻开走了。
“邵立行,你究竟想我怎样?”淮莹羞恼瞪他。
“你不接我电话,又躲着不肯见我,我只好出此下策。”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像是没休息好,人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心里不知不觉就痛了,淮莹忘记了挣扎。
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淮莹圆睁了眼睛,他又要带她去哪儿?
手死死的攥住了车门要出来,他用力去掰她的手,差点把她手指给掰断了,他毫不留情的把车门大力甩上,她要冲出来的身子被重重的弹了回来,她倒在了车座上,疼的她眼前直泛星星。
“莹莹,快让我看看。”
上了车,他抱着她查看着,方才使力过猛,不知道撞哪儿了?看她此刻吃痛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撞的不轻。
淮莹单手捂着额头,两一只手撑在他胸口身体后倾,不想再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她的手指红红的,这该是方才被他大力掰她手指时给弄的,额头上似乎隐隐的肿了起来。
“是不是很疼?”
他伸手,她身子向窗边缩了缩,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真是该死,老是弄疼了她。
“我方才不是有意的,我只求你乖乖的别在跑了好不好?”将她紧紧的拢到了怀里,低头,轻轻的亲吻着她额头的凸起,心,又开始疼了。
冰凉的唇落在那火辣辣的肿胀上,淮莹身体刹那紧绷。
她执拗的不说话,紧咬了嘴唇,直到嘴唇渗出血来,邵立行慌了心神,“别咬,都流血了,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解恨,那就咬我好了。”
食指伸到了她唇边,淮莹侧过脸去,没有理他。
娇俏侧脸因为方才的挣扎而微微泛红,盈盈泪眼闪烁,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每当她生气哭闹的时候总是这么一副受伤的神情,让他不能自已。
披肩下方露出贴身的羊毛衫,曲线柔美,看得他喉咙一阵干涩的厉害。
“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只想平静的过日子,求求你,放过我吧。”淮莹吸了吸鼻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可能。”他的表情跟往日大有不同,有一种令她畏惧的深沉和决绝,那眼神似乎能洞穿一切。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我不准你再见那个什么狗屁团长,也不准背着我去相亲,我不准!”
明美昨夜有告诉他,傅家为她介绍了门亲事,听说对方来头不小,似乎傅家人很是满意,就是不知道相亲的结果如何,让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当时就怒了,他的女人怎么能嫁别人,除了他,谁也不行,他,不准。
“我们已经早都结束了。”淮莹转身,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可我并没有同意。”
大清早,黑色世爵停在了M Fashion门口,Laua看见斜倚车身,双手斜插裤兜的邵立行,她礼貌的向他颔首打招呼。
“邵先生。”
“Laua,代我传个话给你们傅总监,就说我在这里等她,她要还是不肯见我,我就一直等下去。”
那天,他终还是心软放她下车,临走,他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之期。
他有打电话给她,语音提示不在服务区,无法,他早早的过来M Fashion堵她,就是想听她的答复。
“邵先生,T
ista去香港了,这几天不在M Fashion,今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您不妨去玉泉山别墅那边碰碰运气,抱歉,恕我不能久留,我还有个会议要代为主持,您请随意。”
Laua搬出傅淮宁来,反正傅总之前有过特别交待,T
ista搬到百花深处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邵立行知道,只要邵立行再来纠缠T
ista,就要她将邵立行给支到他那儿,他倒要看看邵立行能耐他何?
她去了香港,是出于公务还是她刻意躲着不想见他?
玉泉山别墅只要他想进,没人能拦得住他,可关键是孔伯母身体不好,楚荞又有孕在身,他冒冒失失的前去似乎终归不大好。
到底要怎么办呢?
银色宾利驶到养和,雷克萨斯刚刚离开。
特护病房,等淮莹赶来的时候,已经人去床空,整理着内务的护工告诉淮莹,“梁先生刚刚出院了,这是梁先生要我代为转交傅小姐的。”
护工将一张便条递了过来。
淮莹瞥了一眼,她抿了抿唇,向护工微点了点头提着食盒离开,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这三天她去了一趟香港,他的饮食起居可都是由护工在打理,心里多少感到有些抱歉。
她按照便条上留的号码拨了出去,响了两声,手机接通了,“您好,我是梁亦凡。”
“梁大哥,是我,傅淮莹。”
梁亦凡微愣,继而他笑:“你回来了?”梁亦凡怎么都想不到淮莹会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儒雅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喜悦。
“昨天晚上回来的,夜深了,就没敢过来打扰您。”淮莹笑,“梁大哥,您这两天身体恢复的怎样了?我赶来养和,听说您刚刚出院,您怎么不多休养几天也好等稳定下再出院不迟啊。”
“嗨,说了小伤不碍事的,你也别一天到晚放在心上,你刚接手M Fashion许多事情都需要你亲自打理,你先忙公司的事情,回头我请你吃饭,算是答谢你前段日子跑前跑后的照拂之恩。”梁亦凡无所谓笑笑。
“梁大哥客气了,怎么能让您破费,您也是因我才会误伤,这顿饭理因由我来请才是。”
“成,没问题,我的胃近来可是被你给养叼了,就等你这句话呢。”梁亦凡笑的欢畅。
“好,那咱们回头再联系。”淮莹收线,她微微舒了口气。
这头,梁亦凡瞅着那通已接来电,耳边依然回响着她柔婉的声音,他笑着按了储存键,键入了她的名字。
淮莹回了趟百花深处,之后,她驱车绕到西门,淮莹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乘电梯上了顶楼。
之前Laua有发了一段视频给她,她看见他就守在M Fashion南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到现在都不曾离开。
落地窗前,淮莹瞅着那个斜靠在黑色世爵车身正吞云吐雾的人,她莫得皱眉。
“傅小姐,这份合约看来得您亲自出马才行。”Laua显得有些为难。
淮莹接过Laua递上的续约函,大致看了看,“袁卿卿?是她!”
“您知道她?”Laua感到不可思议。
“圈里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她的名气那可不比时下走俏的红星逊色,之前在巴黎时装周我和她曾有过一面之缘,虽算不得熟识,但也不陌生。”
淮莹笑着端过咖啡,匀了匀,喝了小口,目光不期然望向南门外的某个执着身影上。
“您不知道这位主儿忒难伺候,每次都是Fanny亲自上门去才能拿得下她,当然,她可绝对是咱们M Fashion的金主儿,能争取过来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Laua说起这位金主儿那叫一个头疼。
“Laua,请他上来一趟,对了,把袁卿卿以往在M Fashion的定制记录拿给我,回头你和我过去一趟。”淮莹收回目光,向Laua吩咐。
他?
傅小姐说的是……
“好,您稍等。”Laua点头出去。
淮莹站在落地窗前瞅着那么颀长落寞身影,长叹一声,她今儿若不见他,估计以他的秉性还真就这样跟她耗下去。
很快,淮莹看见他和Laua一前一后进入M Fashion。
大班桌上,淮莹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她笑着接起。
“大嫂……呃,我今儿怕是回不来了……妈妈那边还望大嫂……大嫂真好,谢谢大嫂,有您和大哥罩着我,不会有事儿的。”
Laua和邵立行进来的时候,淮莹正站在落地窗边笑着讲电话,他挥手,Laua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淮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她收了线,闭眼,深吸口气,她说:“松手。”语声淡淡,不带有丝毫的温度。
“不。”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手劲微微一收,将她完全纳入怀中。
原本清澈的琥珀色眸子黯淡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微微沉闷起来,“你这又是何苦?该说的话早在七年前就已经都挑在了明处,我们也早都成为过去,立行,求求你放手吧,我真的累了。”
七年,是一个不短的时光,他不会回复曾经那个疼她,宠她,纵她的他,而她也永远回不到那个纯真、无忧无虑的她了。
心,陡然一抽,邵立行听淮莹还是那般的无情,他苦了眸色,“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生声,发于心底,止于舌尖。
“莹莹,求你别再闹了好不好,我彻底怕你了还不成?”
将她扳转过来正面对着他,低沉的语气缓缓扬起,深邃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吸去一般,紧紧锁着她黯淡的眼睛。
“我没有和你闹,而且我也过了纯真的年纪,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咱们好聚好散,虽说成不了……我们还是哥们儿不是吗?你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立行哥。”
“我早就说过我不要做你的哥们儿,我要做你的男人,一辈子的男人!”
“你就权当做是做了一场春梦好了,忘了吧。”
淮莹再次轻叹一声,声音飘渺得如同天簌之音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