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溪随手捉的那只鬼很快就回来告诉他们,陈源的那位工友住在四楼23号床位。
萝溪放那只鬼离开,然后看向阿贵:“你要见他的话,就明天再说,这么晚了,那人肯定睡了。俞默和小七也是,你们该睡觉了。”
沈兰柒道:“没关系啦,萝溪。现在还不是很晚,我们去问问那个人吧。我看阿贵很着急的样子。”
俞默也点点头:“我们去问问吧,要是那个人明天就走了怎么办?”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萝溪按回去。
她断然拒绝:“不行。你们还小,早睡早起身体好,你们还在长身体,怎么可以熬夜。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算要多管闲事也要休息好再说。”
俞默很不喜欢她总是将他们看成小孩子,沉着声音道:“我们已经十五岁,不是小孩子,知道照顾自己。”
“呵。”萝溪双手抱胸,意味不明道,“都还没成年呢,不是孩子是什么?”
俞默道:“你也没多大,干嘛总是一副长辈的模样看着我们?!”
他的声音染上了怒气,萝溪没见他生气过,被他莫名其妙涌现的脾气吓到,半晌才道:“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火?”
俞默眸光闪了闪,盯着萝溪看了一会儿,突然闭上眼睛:“睡就睡吧!兰柒,关灯!”
沈兰柒条件反射地走向开关,将灯关掉。
房间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但这并不影响萝溪的视线。她疑惑地看了看俞默冷硬的面孔,真心觉得俞默的脾气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阿贵在黑暗中更觉得自在,他的目光在萝溪和俞默之间移动,眼里露出了然的神情。看到萝溪的疑惑,他犹豫了一下,道:“萝溪大人......”
“嗯?干嘛?”
“人鬼殊途......”
萝溪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俞默那边就传来“咚”的一声。
沈兰柒和阿贵都吓得愣在原地。
萝溪也吓了一跳,下意识飘过去,小心地拎起俞默的手臂,声音里显露出心疼:“你干什么?!不疼吗?”
俞默愣了愣,睁眼看着她,眼底暗波流动,低声道:“不疼。”
萝溪却见到他的手渗出鲜血,气得想打他:“不疼才怪!你看都流血了!小七,赶紧叫医生过来一下。”
俞默道:“没事,不用叫医生。”
萝溪没看他,直接看沈兰柒:“去叫。”
“哦、哦!”沈兰柒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明明不是什么好事,嘴角竟不由自主地掀起来。
人鬼殊途?阿贵是“过来人”,他对萝溪说“人鬼殊途”,这意味着什么?
萝溪真的喜欢俞默?
可下一刻,她又沮丧起来了。
萝溪活着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集,现在有交集了,萝溪却早就已经去世了......
人鬼殊途,他们要是没有签订双生契约,就算有了好感,人和鬼不能在一起,大不了分开就是了,好感总不至于再增加吧?但问题是他们现在已经是彼此的双生者,谁都离不开谁,本来就有好感,还总是呆在一块,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对方的......
沈兰柒现在虽然担心萝溪和俞默,但更担心的是俞檬。俞妈妈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上一只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医生在一旁给俞默检查伤口,沈兰柒的脸色不断变换,萝溪想装作看不见都不可能,只得无奈道:“小七,你在想什么呢?”
沈兰柒哪里可能真的告诉她,急忙摇头。
萝溪飘到她身边,道:“担心俞默的伤?”
“呃,嗯......”也算是担心俞默吧,只是不是担心他的伤......
萝溪道:“放心吧,虽然流血了,不过并不严重。”
沈兰柒点头,没有说话。
等医生忙完,也差不多是晚上十一二点了,萝溪黑着脸道:“俞默、小七,现在你们必须睡觉!”
俞默乖乖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睡了。
沈兰柒再次关了灯,在旁边的床位上睡下。
阿贵张了张嘴,萝溪手指指向他:“你也是,不许说话。”
阿贵默默闭上嘴。
萝溪盘腿坐在虚空中,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单手支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天空。
空中有一弯明亮的月亮,看起来,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她微微垂眸,侧眸看了眼俞默的睡颜。
人鬼殊途......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俞默,只是觉得自己比他大,而也确实是因为自己吓他,让他用掉了保命符,所以才受到阴煞攻击,自己有责任保护他而已。
一开始只是出于愧疚,后来发现这孩子还挺聪明,反正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呆在他身边也挺好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才留在这里。
他们现在是朋友吧?保护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萝溪看向沈兰柒,目光沉了沉。
到底是出于责任还是喜欢,她不确定。
但是如果是出于喜欢,她也不会逃避。
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什么人鬼殊途,她才不会管!
萝溪一向乐观,转眼就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
有萝溪在,医院的夜晚很安静,只听到细微的蝉声,静谧安详。
第二天一早,俞默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萝溪坐在那里,单手支着下巴,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赤色的眼眸中像是盛放着明媚的阳光,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锁魂铃的绳子晃悠,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青色的圆,铃声在清晨格外清脆。
他稍稍弯起眼睛,笑道:“萝溪,早。”
萝溪朝他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夺目:“早上好。”
她的手指一指,俞默的床头就升了起来。
沈兰柒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打了个呵欠,道:“早啊。”
萝溪和俞默与她打了招呼,萝溪飘到她旁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去洗漱,待会儿好吃饭。”
阿贵小心地问:“萝溪大人,那个,我爸爸那个工友?”
萝溪道:“放心,他病着呢,没那么容易好。”
阿贵只好默默缩在一边阴暗的角落里,毕竟白天的光对他来说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