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点点头说“明白。”母女两个到底又去房里说了会儿话,期间兰姨娘和宁彻宣也进来,没有外人,宁彻宣对这个姐姐的担忧和依恋才显露出来。上前拉着宁纤碧的手道:“姐姐,那天爹爹问我,若是将来姐姐受了气,不能在亲王府住了,回来后我能不能照顾姐姐。我向爹爹下了保证。所以姐姐不用怕,从前都是您照顾弟弟,为我遮风挡雨。现在我一天天长大了,先生也夸我的学问好,将来我也要像爹爹一样,努力地考举人考进士,然后做官,做大官,还要让表哥帮我做生意。那样姐姐一旦要回来,便可以吃穿不愁了。弟弟要证明给姐姐看,如今,弟弟也可以为您遮风挡雨,所以,若是受了委屈,千万别忍着,您别忘了还有我。”
“好,好好好,姐姐将来若是不如意了,就回来找宣哥儿,就靠着宣哥儿过活。”宁纤碧看着弟弟那双坚定真诚的眼睛,忍不住一把搂住了他,眼泪扑簌簌落下:虽然这一世还是要嫁给沈千山,还是要重复上一世里的悲剧婚姻,但是……相比起这点悲剧,她收获的亲情和关爱真是太多太多了,这一世的她,比上一世里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原来,上天对自己的补偿,竟是在这里。
宁彻宣这一番话只听得余氏和兰姨娘也是珠泪连连,少不得也上前拉着宁纤碧,只说她要是不如意,别有顾忌,实在不行就回娘家来。大房二房若为这事儿歪嘴,就是把家分了也没什么之类的话,无非是让宁纤碧安心罢了。
肖姨娘恰好走到门外,先是听见宁彻宣的话,之后便又听到余氏和兰姨娘的话,想了想,终是冷笑一声,也不进屋,便转身下了台阶,回自己房里去了。
宁纤碧也和余氏兰姨娘宁彻宣说了几句,重点提出肖姨娘,淡淡道:“母亲和姨娘宣哥儿都记着,有的人是不能惯毛病的,所谓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说的便是这样人。你存着忍让之心,想着有一天等她自己醒悟,那更是做梦。之前肖姨娘不安分,经过那几件事,让我把气焰敲下去了,方有这两年的安生日子过。等我离开后,恐怕她还会兴起点风浪,母亲和姨娘宣哥儿必要记着,不要惯出她的臭毛病,这回松了,下次便不好禁管了,三房这些年的好名声,别因为她的带累,再成了整个伯爵府的笑柄。”
余氏兰姨娘都点头答应,余氏便哭道:“都要出嫁了,也不知要面对个什么样的摊子,如今却还是操心我们的事,难道我们还不如你?你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兰姨娘便道:“姑娘明儿还要早起,太太放她早些回去休息吧。老爷这会儿还在书房,婢妾恐他伤心,不如派人请回来,小厨房炖了清心败火的银耳莲子汤,让老爷喝几碗。”
余氏答应了,派宁彻宣去请宁世泊回来,宁纤碧则是回自己房间。
回房后却见宁德荣也送了礼物过来,老头儿也是细心,除去吃穿等物,还有两张证书,却分别是“右归丸”和“五子衍宗丸”的。这一下宁纤碧当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两样药都通过了,右归丸和这五子丸配合着吃,是专治不孕不育的,这对于许多不孕不育的男女来说,都是一个福音,而且这部分群体虽然很少被人提及,却是数量庞大,这一下,百草阁的药可以说是更上层楼了。
拿着那两张证书,看着一片喜气的房间,高兴过后,宁纤碧却又有了淡淡的一缕惆怅。
来到窗前,推开窗子,八月初七的上弦月已经落到了西边。她想起自己上一世里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弯月。只是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兴奋啊,还以为自己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觅得一段如意姻缘,因为她要嫁的丈夫是这世上最英雄了得的少年。
想到沈千山,想到上一世里自己对他的痴迷,宁纤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难言滋味:那个男人在做什么呢?呵呵,这样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不被赋予任何期待的婚姻,他还会放在心上吗?应该是不会了吧。这样也挺好,他不在意,自己也不用在意,这一世里,两个人便擦肩而过好了,虽然这擦肩而过的时间有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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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如意从床上睁开眼睛,便看到今夜刚刚要了她身子的男人正坐在窗前榻上,窗子开着,他看着天上明月,似乎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如意的声音,沈千山转回头去,看着女人从床头拿起一件衣服要下床过来,他便淡淡道:“不用忙乎了,你睡吧,我出去走走。”说完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如意愣了一下,接着一双细长柳眉不禁皱起,她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忽然喃喃自语道:“爷心里的那个宁家六姑娘,究竟有什么魅力呢?我竟不信,还有女人能把爷这样的男人不放在眼里?”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在床上柔柔的伸了个懒腰,轻声自语道:“这样也好,若不是她瞎了眼,这样的男人哪里轮得到我?”话音未落,忽觉一阵冷风吹来,这才发现窗子还开着。
“唉!”如意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叫外室小丫头进来关窗子,一边在心里想着:终究是不够细心,不过也是,这样少年了得的人物,怎能像那些没骨气吃软饭的小白脸,对哄女人最拿手呢?做人也不能太不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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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径一路悠悠而行,想到今晚的性事,沈千山心里有些懊恼。
他恨宁纤碧无缘无故的厌弃自己,更不想让人看轻,以为自己是强求那个女人:那好啊,自己就不强求她,她不喜欢自己不是吗?那这五年,自己就不动她了,靠着那冰清玉洁的身子,说不定五年后,她还能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一念及此,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愤恨赌气,还是心中对宁纤碧始终狠不下心。他只知道,今夜的男女之欢,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的快乐。虽然那个如意已经尽量的顺从取悦自己了。
“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不知不觉就走到明天要作为新房的院落前,却见雨点从院中奔出来,沈千山有些奇怪,漫不经心道:“睡不着,随便走走,这已经后半夜了吧?你怎么也没睡?”
雨点就是当日的燕来,原本是把名字改成点点,但她终究没办法接受这样萝莉的名字,就加了姓氏,改作雨点了。
“奴婢想着明天有许多事需要忙碌,便觉着睡不安稳,索性也就不睡了。”雨点一笑:“珠玉也在里面呢,爷饿不饿?若饿了,正好进来,奴婢和珠玉弄点夜宵给爷吃。”
她们两个是沈千山的贴身丫鬟,所以今夜就被薛夫人派到了这新房中守着,想也知道,这两人都有机会成为沈千山的女人,虽然最终她们因为看得通透而退出,可是想到爷今晚去了那个扬州瘦马的房里,两人心中怎能没有淡淡惆怅?
却不料在院中说话到后半夜,正觉着有些发冷,便看见黑暗中一个人提着灯笼走过来,两人都是熟悉沈千山的身形,一看就知道是自家爷过来了,因此雨点连忙迎了出去。
“也好,倒真觉得有些饿。”
沈千山微微一笑,将灯笼交给雨点,然后迈步走了进来,珠玉忙在葡萄藤架下的石登上又铺了一个坐垫,服侍他坐下,又为他倒了杯茶水,雨点则已经到小厨房做夜宵去了。
“你们觉着,这个院子如何?是不是有些偏远了?”一边吃着宵夜,借着大门口红灯笼的微光,沈千山四下里打量着院子,忽然问了一句。
平心而论,这院子是在亲王府后院靠西北的角落,以沈千山正室的身份来说,确实偏远了些,离着睿亲王妃和薛夫人甚至是沈千山的书房都很远,就连那两个扬州瘦马如意轻怜的屋子,她们因为是小妾,因此住在给白采芝安排的院落里,那可是要比这院落近得多了,任是谁看到这样的安排,恐怕心里都会划魂儿:这正室奶奶,莫不是刚成亲就被打入冷宫里了吧?
不过别人不清楚内情,珠玉和雨点心里却是明镜儿似得,作为沈千山身边伺候的丫头,又都是眼眉通透之人,爷那天回来在房中的暴怒,大吼的那些话,还有四皇子来时说的那些,她们若是再猜不出来,那真是蠢笨如猪了。
因此雨点便连忙笑道:“虽是稍微远了点儿,不过六姑娘那个人听说是喜欢清静的,这院子不入别人的眼,她说不定就会喜欢,何况离着大长公主也近一些。”
她这一说,珠玉就也连忙附和了几句,不过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爷,这院子位置或许没什么,可前后院会不会太空旷了些?这院子又大,房间又多,点缀的东西却是少的可怜,不过就是后院种了几棵杏树桃树,这前院一组太湖石,这……委实有些简陋了吧?我看白姨娘那个院子,倒是比这里齐整的多,虽说……六姑娘开罪了爷……”
“我不是因为和她赌气,才不往这院子中安排东西。”
沈千山听出雨点和珠玉话中的一丝,原本他也不用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情不自禁的就脱口而出:“白芍院的后院建了百草阁后,房前屋后都是她种的东西,打理的也十分雅致,她是个不俗的,我这俗人若安排了,恐怕她还看不过眼,到时让她自己安排就好了,她应该也喜欢自己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