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不周峰。
青石染血。
青衫道人持一柄滴血的木剑,伫立在洞窟之前,站的笔直,仿佛一柄秉承着坚定信念的锋锐宝剑。
一位位北郡士卒倒在了他的脚下。
李三思木剑裹挟灵气一扫,便扫了一大片。
一柄木剑,仿佛最锋锐的剑,无物不破。
李三思消瘦的身影,就仿佛最孔武有力的武夫,挡住隘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黝黑洞窟内,有白色的灵压“蛋壳”在浮现。
一黑一白的眼眸,注视着那岿然不动,面对万军都不退半步的身影。
黑白眼眸中宛若倒映出了一副难忘的画面
悠悠月华如轻纱。
青衫道人盘坐青石吹奏的笛曲,有一少女并拢着腿,抱着一个酒壶,闭着眼,安静的听曲,时不时的晃荡一下脑袋。
李三思终究不是霸王。
当气丹内的灵气枯竭。
李三思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疲惫犹如潮水涌入他的身躯。
他开始施展武人手段,一剑一剑的将敌人打下山。
他开始喘气,开始流汗,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襟,让他整个人变得有几分疲惫和无力。
澹台玄一身盔甲,目光一凝。
修行人也会累,果然,并非每个修行人都如霸王那般似怪物。
隐隐间,他似乎找到了对付修行人的突破口。
“杀”
澹台玄的视线越过了李三思,落在了他身后的黝黑洞窟中,他看到了熟悉的“蛋壳”。
与卧龙岭中看到的“蛋壳”一模一样。
“蛋壳”之下,便是仙缘
李三思忘了挥剑多少次,杀了多少人。
他身躯摇摇晃晃,拄着木剑。
他李三思一生行事,只求无愧于心。
说好要守护“竹珑”,那便会用尽全力去守护,他不想再留得遗憾
遗憾这种东西,是最难以弥补的。
当一位盔甲士卒冲撞中李三思的身躯,将他犹如一片薄叶的身躯撞的飞起时,李三思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一次叩剑,击飞盔甲士卒,身躯砸落在地,溅起血水三尺。
“他不行了,杀。”
“夺得养龙地得仙缘”
“太守有令,杀”
士卒爆吼,喊杀声响彻寂静不周峰。
蓦地。
黝黑的山洞中,有一道稚嫩的吼声响起。
一开始犹如女童嘶吼,下一刻,却是化作了恶龙咆哮,不少人耳膜被震动出血,面色痛苦。
磅礴的灵气和灵压从山洞中弥漫而出。
澹台玄以及北郡的士卒们纷纷望去。
却见,那黝黑的山洞中,有一闭眼少女缓缓走出。
少女背后,有一白色“蛋壳”破碎,一扇“龙门”浮现而出,灵气正是从门中涌动
李三思喘着气,胸口撕裂般的疼,他扭头,却见“竹珑”伫立在黝黑洞前,头顶龙门,发丝纷飞,口中发出了嘶吼。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尔后
在李三思复杂的目光中,从相识到现在从未睁过眼的竹珑睁眼了。
睫毛微颤,眼眸睁开。
一黑一白。
刹那间,李三思恍然看到了日月更迭。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太守小心”
澹台玄的贴身护卫爆吼,翻身将澹台玄扑中,顺着山道跌落而下。
黑白光华在山峰顶端炽亮
当光华渐渐收敛。
澹台玄灰头土脸的爬起,心头在微微颤动,就在刚刚,那少女睁眼的刹那。
澹台玄感觉到了死亡。
原来,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
贴身护卫与他一起再度爬上了不周峰,只是一眼
澹台玄和贴身护卫感觉心脏都被紧紧的攥起似的。
山峰上,遍地尸骸。
每一具尸骸都跪伏在地
身上穿着铠甲,可是血肉全部消融,只剩下森森白骨。
澹台玄冷汗簌簌滚落。
仙人秘境
果然都跟他有仇
第一次卧龙岭秘境,五万大军在仙人落一子,眨眼飞灰湮灭,血溅了他满脸。
如今,第二次秘境。
少女一眼,视线所过之处,尽为枯骨
澹台玄身躯颤抖,却见那少女,将青衫染血的李三思送入了龙门中。
少女回首,往澹台玄方向望了过来。
澹台玄吓坏了,连滚带爬的下了不周峰。
仙缘
或许,他这辈子都与仙缘无缘。
南郡。
南江城,聂长卿背负包裹和杀猪刀,骑乘着骏马,入了此城。
天荡山距离南江城并不远,大概也就五六十里的距离。
通畅的大路上,一身白袍的聂长卿背负着包裹和杀猪刀,不急不缓的行走。
虽然距离天荡山只有五六十里,距离接回妻子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聂长卿内心反而越发的沉稳。
这些年,他的心境提升了,也成长了,再也不是当年那毛毛躁躁的少年。
脸庞上带着沉稳和端重,还有岁月磨砺后的沧桑。
耳畔传来的都是关于南郡大泽中养龙地秘境的消息。
尽管唐显生下令禁止传播秘境消息,可毕竟武林中人的嘴是管不住的,消息依旧传的沸沸扬扬。
“养龙地秘境”
聂长卿嘴角挑了挑,背负杀猪刀入了客栈,寻了二楼厢房。
“小二,替我买些纸笔和信封。”
看着在收拾厢房的小二,聂长卿抛了一块碎银,道。
小二收了碎银,嘴角笑的都快咧到耳后根,“好咧,客官您等着。”
小二并没有离去太久,很快就回到了房间中。
取来了笔墨纸砚。
聂长卿谢过后,便坐在窗前。
挽袖执笔,沾了墨,思索半响,开始落笔。
第一封信,他是写给妻子的,五年来,这是他写给妻子的第一封信,以前的他没资格写,也不敢写,毕竟,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踪。
如今,公子和白玉京给了他底气。
第二封信,他是写给道宗的。
他并没有贸然的直接闯道宗,公子告诉他,要做一个有风度的白玉京门徒。
因而,他哪怕要闯道宗,也会先写信告知。
他曾经是道宗弟子,可是却如死狗一般在大雨之夜,逃出道宗,带着襁褓中嘤嘤哭泣的聂双。
那一夜,他如何都不会忘记。
终于,收笔,落款。
“白玉京门徒,聂长卿。”
聂长卿将信纸叠好,塞入信封。
倚靠着椅子,目光发怔。
他找来的小二,将信送往道宗。
一开始小二是拒绝的,直到聂长卿取出一锭银子,小二便同意了,像是捧着家书一般,亲自出城往天荡山。
送走的信,聂长卿回到了厢房,躺在床上,这一夜,他没有修行。
他将被子盖好,闭上了眼,平静的睡一觉。
东衍江。
霸王背负干戚,率领一支精兵入了龙门。
西凉铁骑在东衍江之前,使得诸多的武林高手,都被挡在了十里之外,无法近前。
因而,这东衍江养龙地秘境,被霸王掌控在手中,众多武林高手敢怒不敢言。
推开了龙门沉重的门阀。
迈出一步,仿佛跨越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入眼,伫立数十土兵俑,雕刻的栩栩如生,姿态各异,如真人般,每一具兵俑都是闭着眼。
霸王命人仔细数了数。
共九十九具土兵俑。
视线越过兵俑,可以见到一条铁索桥,铁索桥后连着一座浮空岛,岛上有一宫殿,而越过宫殿,有一白玉桥,白玉桥后,则是通往一栋高大巍峨的仿佛建在云层上的大宫殿。
大宫殿霞光蔚然,散发着七彩氤氲。
霸王望着大宫殿,视线一缩,隐隐之间,体内的魔气都不由自主的调动起来似的。
内部仿佛有着大恐怖的存在。
大宫殿仿佛是一个中心,分散八座白玉桥,每条白玉桥后,又连接着一座浮空岛,浮空岛又由铁索桥相连
“八处养龙地的龙门难道最终都会通往那浩大宫殿中。”
霸王呢喃。
尔后,霸王挥手,率领精兵穿过兵俑,往铁索桥。
北洛湖心岛上。
陆番在开启了龙门秘境之后,就开始关注每一个秘境中的情况。
风吹拂,吹动他的发鬓飘扬。
当诸多势力皆是踏入龙门之后。
陆番倚靠着朱红雕花木栏,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探出,落在棋盘的棋子上,压着棋子,轻轻往前一推。
摩擦棋盘的嘎吱声不由响彻白玉京楼阁。
龙门之后。
带着一队精兵,欲要穿过兵俑跨过铁索桥的霸王骤然止步。
跟随在霸王身后的西凉精兵也纷纷紧绷起身躯。
天空逐渐阴沉,伴随着肃杀,隐隐有千军万马的喊杀声震响,仿佛有一股冷风吹拂而过,卷起满地的尘沙。
他们扭动脖子,看向侧方。
却发现
周围的那些兵俑,不知道何时
从闭眼变成了睁眼,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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