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也觉得,这几日有些气闷,虽然甲字会馆的人不少,算上仆从,还颇热闹,但却比他独自一人潜修,还要更觉得气闷。
这种满地都是人,却没一个人搭理的滋味,着实不太美好。
听得张玉娘的邀请,他欣然答应,张玉娘从小在修仙宗门,也没什么男女之嫌的念头,拉着王崇的小手儿,扯着他,就前面引路。
王崇出了自己住的楼馆,张秋远远的还喊了一声:“玉娘,要记得照顾好小师叔祖。”
王崇一口气憋闷,恶狠狠的想到:“老子还需要被人照顾吗?我几岁就在天心观那等魔窟学道,孤身如峨眉偷窃道法,横行海外现在怎么就沦落到,要被个小妞照顾?”
张玉娘笑嘻嘻的,对自己师父挥了挥手,她身为吞海玄宗四代弟子,又是天罡境的修士,也就是在甲字会馆还不起眼,放在外面也是遮拦人物。
照顾一个“才入门”,才学道“年余”的小师叔祖,张玉娘倒也信心满满。
张玉娘不似王崇,王崇没有什么事儿,就闭关苦修,她却早就把接天户转了个遍。
接天户有三十六座会馆,天干为贵宾之用,地支才是接待寻常弟子的地方,还有十四座以龟鹤虎麟鲤马等祥瑞之兽为名的馆阁,就更差一些。
接天户的大广场上,已经围了数百人,除了吞海玄宗和外宗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各弟子的随身仆从。
大家都是仙家,有些人是拜师的还好,那些父祖一辈就是仙人的,更是讲究排场,往往一个人就需要十名仆从服侍。
围观的众人,就算差的也要一套桌案,一张草席,摆几个鲜果,稍微有些档次的,都是用些宝物,比如一个年轻人,就放出了一座凉亭,有罡气衬托,漂浮半空,正招呼几个好友吃酒,凉亭上的人左顾右盼,颇有些自得。
王崇和张玉娘来的有些迟,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张玉娘御气飘了起来,但她也只能维持一息,过不多时又复缓缓落下。
王崇见她又要浮空,叫了一声道:“我这里有件法宝,可以浮空!”
他把莲花宝座取了出来,张玉娘眼睛就是一亮,刚要使用,就被王崇拉住,说道:“这是这件东西,是抢掠而来,不能露白。”
张玉娘满脸疑惑,问道:“小师叔祖欲待如何?”
王崇答道:“你去瞧谁的宝贝,样子好看,就去问他能不能换!”
张玉娘双眼一亮,俏脸放光,叫道:“如此我就知道了,小师叔祖你且稍等。”
当年的贼赃,王崇如今渐渐开始用不着,能够换取几件干净的宝贝,岂不是两相便宜?
恰好此处有甚多外门修士,保不住谁手里就有一件当用的东西。莲花宝座能够飞遁护身,又不需要什么道法契合,只要持咒就能御使,也是极抢手之物。王崇倒是不担心,没人肯换。
王崇把莲花宝座的二十道罡气取出,把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师侄儿孙女。
张玉娘去了片刻,就拎了一个花篮回来,跟王崇献宝道:“小师叔祖,我换了这个花篮回来。”
她把花篮望空一抛,就化为了一张无数奇花组成的花毯,小女孩一跃跳了上去,还跟王崇招手,叫道:“小师叔祖快来。”
王崇也一跃上了去,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个法宝炼造精妙,虽然品质也未必就高过了莲花宝座,但却别具巧思。
王崇盘膝坐下,伸手一按花毯,心头就有数,暗忖道:“居然是十二花神罡煞炼就的罡气之宝。”
王崇自从在东方鸣白尸身上,摸了一卷云台山的秘法,就几次遇到过炼过十二花神罡煞的人物,远的有红线公子秦旭,近一些还有桃花山的女弟子。
还把十二花神罡煞传授过甚多人,比如燕北人,尚文礼,以及燕金铃的娘亲,还有小狐狸胡苏儿等人。
但是他还从未有凑齐过十二种花神罡煞。
后来王崇学了更上乘的道法,也就熄灭了炼这门罡气的念头。
毕竟道门正宗,都崇尚内景元罡,从本身道法练出来的精纯罡气,对外门罡气,吸摄各种杂气炼成的罡气,颇为不屑。
这个花篮也是咒炼的法宝,王崇先更换了咒法,免得原主用旧咒文,夺去此宝的控制,他出身魔门,总是有些多疑,什么事儿都会预先防备一手。
张玉娘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细节,只顾得看大广场上,正在斗剑的两人,还看的津津有味。
王崇连一眼都没有去多看,他什么水准?哪里看得上两个天罡境人物的斗剑?尤其是这两位,连一口正经的飞剑都没有,还用的是寻常人间利器。
这玩意,王崇入道之后,就没用过
他好歹也是入了峨眉,就得了元阳剑。
自从得了元阳剑,王崇就再也不把普通飞剑当什么好东西了,拜师吞海玄宗之后,他光是飞剑就送出去两口,一口给了姚莲舟,一口给了安羽妙。
这两人的剑术,也堪称“人间绝艺”,剑光游走,一个精细巧妙,一个变化繁复,都是仙道剑诀的底子。
两人恶斗了几近百招,仍旧不分胜负,好些人已经在旁打了赌,有个小胖子,满场游走,收取赌资,显然也是个风流人物,居然跟每个人都搭得上话。
王崇正在发呆,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下方响起,叫道:“这位道友,要不要小赌怡情,投注一番?”
安羽妙撇了撇嘴,说道:“不要!”
小胖子含笑瞧向了王崇,王崇许久没有动静,他又复问了几句,这才发现王崇已经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这个小胖子心头微微一动,捏了个法诀,轻轻往王崇脸上一弹。
他却没想到,张玉娘得了师父吩咐,要照顾好小师叔祖,时刻都留了一份神。
这小胖子以为她没有注意,想要对王崇施展个小法术,张玉娘哪里容得?小妞儿伸手一指,一道弧月刀光劈下,还娇叱道:“你敢对我小师叔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