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看向齐轩，带着不忍和怒气。她听齐远不止一次的炫耀过齐轩的成绩一直是全校前五，是个好苗子。齐远纵使有罪，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可说起无辜，宋宋一路走来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去问你爸爸吧。”

齐轩看着齐远，明亮的眼睛里带着质疑。

齐远不安的盯着桌子上的碗筷，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话：“反正，拿不到钱，我不走了。”

宋瑞有些生气的说：“齐远，这么大个人了，在孩子面前你就这么没出息？”

“什么没出息？当年我娶你的时候，不也是风风光光的？现在我落魄了，一日夫妻百日恩……”

宋宋实在是听不下去，冲他大声喊道：“恩你个头啊恩！你要是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现在就从我们家出去，永远不要再来！”

“宋宋……”

宋瑞是个端庄贤淑的女人，脾性温柔内敛。齐远这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婚前婚后都在欺负她。当她在用她的方式教育宋宋的时候，宋宋并不完全接受。

“妈妈，她欺负了你，欺负了我们二十年了！我要不强势一点，我们娘俩会向他低头一辈子任他欺辱！”

宋宋转过身去，悄悄抹着眼泪。

“宋宋，你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们娘俩了？”

“从我记事起，你不给我抚养费的时候。我妈妈每次好声好气的给你打电话，宁愿每个月少一半的跟你商量。却一次次的被你和你的女人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辱骂。你以为我不记得吗？”

齐远心虚的咽了下口水，并没有否认。

“当时，轩轩刚出生，哪有钱给你们。”

宋宋点了点头，指着门口的方向，低声说：“出去，快点离开我家。”

齐远翘着二郎腿，不为所动。

齐轩看着宋宋的表情越来越愤怒，眼睛的恨意就快要爆发出来了。他轻轻的跟齐远说：“爸爸，我们走吧，咱们不要钱了。”

齐远甩开齐轩，说道：“那怎么行，咱们家都快喝西北风了！”

“爸爸，工作可以再找啊，为什么非要跟姐姐和阿姨要钱呢，我这一路听下来，她们好像不欠你什么……”

齐远没有说话。

宋宋嘲笑他说：“你听听，你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还没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通透。抛弃自己的前妻和女儿，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娶了一个多好看多有钱的女人。十六年过去了，你就混成要跟前妻要钱的地步了？还带着你儿子来，你还要脸吗？”

齐远能做到这个地步，说出刚才那番话哪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只不过，宋宋跟宋瑞完全不同的性格，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你跟你妈妈一点都不一样。”

宋宋冷笑道：“我妈贤惠温柔是个好女人，但是我不能跟她一样，我得比她强势才能保护她。老天有眼，让我们娘俩这些年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坏人，但还是没躲过你这个烂人啊。怎么？见我这副样子，你也没想到吧？你还以为我跟我妈可以任你之前那么欺负吗？”

齐远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说：“宋宋，在你考上医科大学的时候，我真的很为你骄傲。你看，你弟弟，轩轩，他学习成绩那么好，我们准备送他去最好的高中，没想到家道中落，我跟你李阿姨都失业了……我本想着，你对我们有意见我们无话可说，但是轩轩是无辜的啊，他……”

“首先，我考上医科大是我自己的努力还有我妈妈对我的关心照顾，并不是想让你为我骄傲，你不配。第二，你们两口子都失业了就去找工作，我这里也不是面试的地方。第三，我对你们两口子不是有意见，是有仇。第四，齐轩上学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给我上的。第五，从你不付我抚养费那天起，你跟我和我妈妈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的话，你们是我的仇人。你们不去找亲戚朋友借，为什么要到我们这儿来借？想不开吗？”

“亲戚朋友……我跟你李阿姨那事儿，就没几个亲戚朋友了……”

宋宋笑道：“我早该想到的，这不就是活该嘛。”

宋宋看到宋瑞发红的眼眶，不由得心疼的很。

“齐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刚跟你离婚以后，我找不到工作，靠你每月给宋宋的抚养费才有地方住，有热乎饭吃。后来我去扫大街，当钟点工，给人送报纸。才能勉强送宋宋去幼儿园。后来，抚养费突然停了，我是在没办法了，才求你给点生活费，但是你给我的是什么？什么都没有。”

齐远小声嘟囔道：“那你们不也活过来了嘛……”

宋宋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正要冲过去的时候，被宋瑞拉住了。

她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所以现在，你也可以像我以前一样，养活你的儿子。”

宋宋的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来，她紧紧的握着宋瑞的手，顺着那粗糙的纹路，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妈妈这么多年来为自己所付出的辛苦。

齐轩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他听完宋瑞的话，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

“爸爸，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但是今天，我好像发现你并不是……虽然你什么都能满足我和妈妈，但是我不知道你曾经亏欠过你曾经的妻子和女儿这么多，我对你很失望。至于上哪个高中，我心里有数，不用爸爸妈妈为我操心了。阿姨，姐姐，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来打扰你们的，我先走了。”

“诶？轩轩？”

齐轩快步走到门口，换了鞋就出去了。

齐远没有拦住他，但也跟了上去。

看着饭桌上，已经没有热气的饭菜，宋宋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

“妈妈，你快坐下。”

宋瑞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宋宋说：“你看你，每次他来，你们都要歇斯底里的吵一架，一个女孩子家，一点都不矜持……”

“妈妈，我要是跟你一样矜持，齐远还不得得寸进尺的欺负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