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鹭洋盯着林辉成的眼睛，突然冷静下来。

他并不是来伤害他和林见雾是一方面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他没必要对林辉成这个人动用情绪。

“什么事？”

“因为情况紧急，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特派局有一名特派员，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吸血鬼咬伤了手腕，现在情况不妙，已经开始畏光，厌食厌水。”

沈鹭洋眯了一下眼睛，问道：“真的吗？”

林辉成点了点头。

“我没必要去编一个事情。”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救不了他。”

林辉成用右手食指敲了两下书桌，坚定的说道：“你可以。”

沈鹭洋笑道：“你真是抬举我了1，我不知道怎么救他。十八年前都没有研发出对抗吸血鬼病毒的血清，这十八年里我带着一个孩子流落至此，哪里还有时间精力和金钱去研究那个？”

他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自十八年前那场大战后，一直到今年早春，在您的统领下，人类世界再也没有没有出现过吸血鬼乱事。连您都没有提前要研发血清的觉悟，我一个失去了所有的人，研究这个做什么？”

林辉成显然不会相信沈鹭洋的话。

“鹭洋……”

“麻烦叫我沈鹭洋。”

沈鹭洋的眼神坚韧，冰冷的语气，不想跟林辉成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好，沈鹭洋。你是一个心怀善良的人，在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第二，你也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有仇必报，有使必达。你的妻子，杨舒轻……”

沈鹭洋听到杨舒轻三个字，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里的高墙轰塌了一半。

“她是死在吸血鬼手里的。”

沈鹭洋抬起头，提高尾声问道：“怎么了？”

“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沈鹭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消灭所有吸血鬼，是你，特派局局长，奉阳市市长一向不曾动摇过的宗旨。你是因为什么？在别人看来，你是心怀天下，为民除害，职责所在。但他们都错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你……”

“沈鹭洋。”

林辉成的声音突然超低，他低着头，眼珠却往上，看着沈鹭洋，说道：“我本是想给你一个为妻报仇的机会。”

沈鹭洋也一字一句的回复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吸血鬼蠢蠢欲动，对人类的地盘虎视眈眈，迟早会对人类发动攻击的。我一个，教书先生，要怎么帮我的妻子报仇啊？”

林辉成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言语之中透露着颓废和懦弱的男人，他不是这种人。

“沈鹭洋，不为你的妻子亲手报仇，你这辈子，都不会心安。而你可怜的亡妻，也会在九泉之下，哀其男人为什么这么懦弱。”

沈鹭洋眉头皱了一下，说道：“你看到是吸血鬼杀了我的妻子吗？”

林辉成说道：“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沈鹭洋跟林辉成对视着，互相试探。但是林辉成这么狡猾奸诈的人，沈鹭洋不敢确认真假。

“我更没有看到，如果是吸血鬼，那就麻烦为民除害的林局长，出售箱子。如果不是吸血鬼干的……”

沈鹭洋看向林辉成，其意不言而喻。

“沈鹭洋，杨舒轻到底是什么人杀死的，我们谁都没有看到。但是有一点你要相信，吸血鬼是我们的敌人，而我们的绝对，不杀自己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鹭洋突然大笑，林辉成看了一眼门，提起一口气。

“这种话谁说我都信，唯独你说，我只觉得是个笑话。”

林辉成挤出一个笑。

“好，既然你不想为你的亡妻报仇，那也请你心系奉阳群众，愿意跟我们一起研发血清。”

“你们？”

林辉成说道：“十八年前特别着名的医学教授，徐春，你记得吧？”

徐春，沈鹭洋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徐春简直是所有医学生和生物学学生最崇拜的人物了。

“他不是被污蔑盗窃论文，早就销声匿迹了吗？”

林辉成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污蔑的？”

“我比你更了解他脑子里的东西。”

“我找到了他，并且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的研发进度。只不过，接下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我又怎么会知道？”

“你还没有离开学校前，曾向徐春寄过一份血清研发方案吧？”

沈鹭洋想了想，他确实向徐春教授寄过一份方案，只不过，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污蔑盗窃论文一事发生后，徐春也销声匿迹，沈鹭洋早已不再抱有期望。没想到十八年后，林辉成找到了徐春，徐春还记了起来自己写的那份方案。

“我不记得了。”

林辉成双手扣在书桌上，满脸真诚的看着沈鹭洋，说道：“沈鹭洋，你也知道吸血鬼迟早会再来犯。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研发出对抗吸血鬼病毒的血清，那么我们人类的伤亡数目肯定不会少。但是如果我们在此之前，研发出了血清，并且尽快应用到每一个人身上，不禁会消除人们绝大部分的心里恐惧，更能减少伤亡数目。”

沈鹭洋沉默了很久。

“局里的那个特派员，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信息技术员。她活泼大方，聪明果敢，跟当年的杨舒轻倒是有几分相似。我们所有人都期待着她能撑住，撑到血清被研发出来的那一天。以前我们没有办法，技术不完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什么都有，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人，就那么离开我们。”

沈鹭洋似乎有些被打动了，他看向林辉成。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睛周围，也出现了不少皱纹。这么一双饱经风霜，又依然凌冽狡猾的眼睛，竟然有些泛红。

沈鹭洋对于他的表达方式和表演效果，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但是，自己手里真的握着一个年轻女人的生命，却要视而不见吗？

“她还剩多少时间？”

“最多三个月。”

沈鹭洋叹了一口气，内心无比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