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闱或者是秋闱这几天,为了给那些赶考的学子提供良好的考试环境,省城的人们都会比平时安静几分。但这次可热闹的很,各大茶肆、酒楼、小摊子等,只要是能聚众的地方都在谈论这周家和张家的恩恩怨怨。
事情是这样的。
乡试前两天,张家小姐在西山失踪了,那是传的沸沸扬扬,都在猜测着是哪个张家小姐。弄的城里那些有名望的张家,都带着自家小姐出来溜一圈,让大家看看,失踪的可不是他们家的小姐。大家正猜着,第二天就见青山县数一数二的商户张家,在府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前伯爵周家,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他的女儿。
这消息一出,就像一滴水掉进热油锅一样,众人都炸锅了。
这周家在城里可是有名望的人家,往上数三代还是伯爵之家,怎会做如此下作之事呢。知悉点张周两家恩怨的人,可算是给大家解惑了。
原来张周两家上一辈就有恩怨,这张家的姑奶奶嫁到周家,吃尽了嫡婆婆的苦,好不容易有两天好日子,偏当家的相公去世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这遗腹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养在张家,从未吃过周家一口米、用过周家一根线,偏为了名声,张家每年要给周家送上几车重礼。不然,就凭周家这入不敷出的样子,早就垮了。而想出绑架张家小姐这事,还是因为这周老太太嫌弃张家送的礼太轻了,故派身边的嬷嬷,买通外人,绑架张家小姐,想给张家一个教训的。
这太恶毒了,时间怎会有如此黑心肠的人呢。
众人正在批判周家的时候,那遗腹子周允礼,也上府衙击鼓鸣冤了。
原来前不久,周老太太送了一个妾室给周允礼,谁知那妾室不小心把听到的消息说漏嘴了。说周允礼的父亲不是被山匪所害,而是被周老太太所害。
周允礼听了,那能坐得住,当天就上府衙鸣冤了,要知府大人给他爹查个明白。
今天是乡试的第二天,可大家都不关心那些学子,都拥挤到府衙门口,围看姜知府审案。
巳时一到,就见两排官差严肃整装,
“威~~武~~”
啪!
姜知府惊堂木一拍,全场安静。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周允礼上前跪下,“堂下周允礼,玄治二十九年进士周鼎之子,状告二伯周擎,于玄治三十年在山东昆嵛山境内,勾结山匪杀我父亲周鼎一事,还请大人替我做主。”
“哦?你说的周鼎,可是当年的两榜进士?”
“回大人,是的。”
“那你父亲与本官可是同科进士了,有过几面之缘。本官记得此事当年就已经查清了,怎么又会重提呢,可有明确的证据。”
“回大人,小人已查到一些证据、证人。”
说着周允礼就指着妾室陈筱雅道:“此人是周老太太送给小人的妾室,就是她无意中透露出消息,小人方才知晓家父并非山匪所害,乃是二伯周擎指使。”
“哦?还有此事,快带证人陈氏。”
陈筱雅紧张的走向堂前,跪下:“妾…妾身周陈氏,拜见大人。”
“陈氏,你是从何处知晓周鼎乃是周擎所害,切不可胡乱回答,事情已过了二十来年,你一个十几岁的妇人,是从何得知的,可有确切的证据?”
“回…回大人,妾身也不知,这是妾身借住在周家,无意中听到周家老太太和孔嬷嬷交谈才得知的,妾…妾身并不知是真是假。”
陈筱雅说完,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里衣都湿透了。其实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昨日周允礼来到她房里给了她两条路:要么出来指认周家,要么一辈子守活寡。她琢磨了一个晚上,就答应了。周家本就把她当成一枚棋子,既然她有更好的出路,为什么还要为周家卖命呢。
“你血口喷人!”在一旁等候的周老太太,听了连忙骂她。
“你这没有良心的贱人,我周家接你过来,当上宾一样的招待,还替你找人家,竟被你如此冤枉。晴天大老爷,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说着,周老太太就哭泣的走到堂前,摇摇晃晃的跪下。
众人见此,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肃静、肃静!”姜知府拍着手里的惊堂木,问向周老太太,
“堂下这位老夫人,是谁?为何如此说陈氏?您年纪已大,还请站起来回话。”
周老太太嘤噎道:“回大人,民妇周秦氏,乃周鼎嫡母。这小陈氏氏乃我二儿媳陈氏的娘家侄女,前些日子就来我周家做客。因下人的一些缘故,导致名声被礼哥儿损害,她这是记恨我周家,将她送给礼哥儿为妾,没有明媒正娶,这是在挑拨我周家和礼哥儿的关系,她都是乱说的,做不得真,求大人明察。”
姜知府听了之后,直问陈筱雅,
“陈氏,周老夫人说的可是实话,你可是因记恨周家,才混乱说的。还有周允礼,你仅是因为这妇人的一面之词就上告你的叔父吗?”
陈筱雅紧张的跪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周允礼就接过话来:
“回大人,小人怎会因这妇人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二叔父呢。这些年虽然都是住在张家,但偶尔见面,二叔父还是很关心小人的。小人起初并没当真。”
“哦?那为何现在又来击鼓鸣冤了。”
“只因刚好那段时间,小人名下的当铺掌柜的,给了小人这块玉佩。”说着,就将玉佩递给旁边的衙役。
姜知府拿着这玉佩,仔细端详,“这玉佩可有什么异处?”
“回大人,此玉佩内侧刻了‘若水’二字,乃家母闺名。是小人外祖父在家母周岁时,特意请匠人做的,世间只此一只。家母说过,自婚后,此玉佩一直由我父亲佩戴。照常理说,这玉佩早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呢?小人就顺着当铺单据查了一下,这才发现当年随我父亲一起去山东的一些物品,都出现在不同的当铺里。”
周允礼说着就将手里的一叠当票递上去:
“大人,那些圈红色的当票都是我母亲的嫁妆。因都很贵重,所以当初我父亲启程时,我母亲都有做登记,大人可以核对一下。这些当票签字人都是二叔父周擎,我没有理由不怀疑此事与他无关。还请大人明察。”
姜知府仔细核对了下当票,眉头紧锁,
啪!
拍下惊堂木,严肃道:“传周擎上堂。”
“威~武~”
周擎惊慌的被带到堂前,
“跪下!”姜知府黑脸道:“周擎,你给本官好好解释这些物品你是如何得来的!”
“小人、小人…”周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啪!
“还不快从实道出,这些物品你是如何得来的,当年你又是如何勾结山匪的。”
“小人冤枉啊,大人!”反应过来的周擎连忙喊冤,
“这些物品,小人根本就不知是张若水的,这些…这些都是小人前几年买的,后来小人不喜欢了,这才当了的。请大人明鉴~”
“你胡说,那些东西都是价值千金,你周家落魄的都要靠我张家接济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些?好就算是你买的,那你是何时何地从何人手中买的,说不出来了吧!”
张父从人群中挤出来,厉声的问道。
啪!
“堂下何人喧哗。”
张父上前跪道:“回大人,小人张硕,周允礼的舅舅。这是历年周家的进帐,周家老三周伟给我的。从账本中可以看出,周家这些年早就入不敷出了,能熬到现在,得亏得我张家每年几车几车的年礼。”
“笑话,我周家好歹也是伯爵之后,怎会靠你接济!”一旁的周老太太气道。
“那好,还请周老太太给我解释解释,为何前几日派人绑架了我张家闺女,难道不是因为嫌礼儿这次送的礼少吗?难道不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吗?”张父掷地有声的问道。
啪!啪!
“肃静,成何体统,公堂之上,岂是你二人口角之地。”
姜知府连拍了两下惊堂木,打断正在争论的二人,
“周擎,你若无法解释,本官可要上重刑了。”
周擎连连磕头:“大人,冤枉啊,这事都过了很久了,小人是真的忘记了,可否容小人回去好好想想?”
“哦?忘记了,这些东西动辄都是上千两,这你也能忘记?难道真的得本官上刑了,你才能想起来?”
“大人,小人有证人,可以证明周擎勾结山匪,杀害我前妹夫周鼎一事。”张父抢先说道。
“快,传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