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希看着眼前几乎和陆家宝一模一样的小孩,不解的望着他:
“这是…?”
明希本来想问是不是你的孩子,但她又很相信陆家宝的人品,所以才望着他,等着他解释。
这一走就是四天,回来还给她带了一个小孩,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是他自己的孩子,毕竟太像了。
“这是那人的外室子,他藏得比较深,所以出事的时候没有被抓起来,但也是个可怜的,我要是晚些去,估计不是饿死也会渴死。”
陆家宝将宝儿放到床上,让他自己在床上爬,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拨浪鼓逗他,看样子娴熟的很。
“怎么说?”
明希好奇的问道,知道这是陆铁柱外室的儿子,只是好奇,既然没被抓起来,为何不带着他逃走呢?而且致远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呢?这几天出去难道就是去接他?
陆家宝一边逗着小孩,一边解释道:
“‘婊子无义戏子无情’那人找的外室就是烟花楼里出来的,这不一出事,自己就先跑了,好在她还有点良知,给宝儿留了一些吃食,不然不等我找过去,见到的就是一句尸体。”
宝儿?
明希听了一头雾水,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他的?谁告诉你的?怎么说晚些就成一具尸体了…”
“你别急,听我慢慢解释。那天半夜,事出突然,我还来不及告诉你,就出发了,事情是这样的…”
陆家宝陆陆续续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到发现宝儿的情形时,明希立马将宝儿抱到怀里,骂道: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要就不要,她迟早是要遭报应的,宝儿乖乖,以后哥哥姐姐疼你。”
说着还轻轻摇晃着宝儿,宝儿就睁大着眼睛看着她,也不哭,继续玩着手里的拨浪鼓。
陆家宝笑了笑,他就知道,小希是个心软的,对陌生人都很善良,更何况是宝儿。
等听到陆铁柱去世后,明希就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陆家宝的脸,安慰道:
“致远,你一定很伤心吧,没事的,想哭就哭吧,我转过去保证不看。”
没想到陆铁柱竟然死了,难怪致远昨日明明回来了,却不来张家别院,定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伤心流泪的样子。致远虽说的轻飘飘的,毫不在意,但她知道,致远心里肯定是念着陆铁柱的,不然怎么一听到陆念宝的名字,就连夜出发。
陆家宝拍了拍明希,说道:“你不用这样,我早就没事了,我们明日就动身回陆家村吧,我想把这事和大伯说一下,让他心里有个数。”
“嗯,我听你的,只是你要想好怎么和他们解释宝儿,能直接说是那人的儿子吗?宝儿是外室子,应该不受牵连吧。”
陆家宝摇摇头,看着一个玩的正开心的宝儿,回道:
“要是一般的案子,还真牵扯不到宝儿,毕竟他是外室子,估计都没上户。但坏就坏在他们这次犯的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要不是姜知府法外开恩,宝儿都得跟着一起流放西北。而且宝儿以后不能再叫这个名字,如没有遇到大赦,三代之内都不能参加科举。”
“怎么这么严,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押犯人回城的那天,我还看到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也穿着囚衣跟在其中,这律法未免也太冷血了,连小孩都不放过。”
明希还要抱怨着,陆家宝就立马打断:
“你小声点,这话也是你能说的,随意谈论朝廷律法,可是要挨板子的;严重的,都有可能以谋逆论罪。”
见明希睁大着眼睛,一副吓着的样子,陆家宝也知道自己声音太严厉了,可要不严厉些,小希就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也不知她的那个时代是怎样的,对此难道一点都不避讳吗,谈论国家之事、律法,就像谈论一件小事一样。
过了一会,陆家宝才解释道:
“这律法虽说是严厉了些,但却能杜绝一些犯罪,让那些人在犯罪之前,就得想到如果事发,连累的可是整个家族。那些小孩虽然可怜,但有那些被害的人可怜?虽是流放西北,但至少能活下去。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收拾下,我们明日就走吧,等会我还得去和张伯交待一下。”
“那宝儿真的就没事了吗,以后会不会被查出来。”明希还是很担心,想着要不将宝儿送出去,找一户人家收养,隐姓埋名,只是这话她不能开口。
“我想应该没事,人是姜知府亲自放的,姜知府就应该考虑到这些,以后即使被发现了,最多是我名声受损而已。只不过我们确实得给宝儿想个来由。”
这些事情,昨日在客栈陆家宝就已经考虑到,那人(陆铁柱)应该只是参与到官仓一事,对官银应该涉及不多,不然姜知府也冒这么大风险。
“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对外人就说宝儿是我的儿子,是我在外面的私生子,就叫陆树人。树人即育人,培养人才之意,取自《管子·权修》的‘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他既然不能走科举之路,那我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大儒,为大明朝培养人才,也算是造福百姓。”
陆树人,名字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呢?
明希蹙眉想着,突然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鲁迅不就是叫周树人吗,难怪她觉得耳熟。明希看着床上正玩着拨浪鼓的小豆丁,想到:希望你能像鲁迅一样,成为一个大文豪,被天下人所敬仰。
接下来陆家宝就将宝儿交给明希,自己则去找张伯交待一些事情。
走在路上,陆家宝觉得很好奇,总感觉路上的丫鬟婆子对他指指点点的,可等他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等他去找张伯的时候,发现张伯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张伯,我脸上有什么嘛?”陆家宝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事,张伯我就是好奇,听说你今天带了一个小孩回来,还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这是真的吗?”张伯笑呵呵的回道。
“原来是这事,我正好也要跟您说一下,他是我以前游学时的露水情缘。当时诗会上,我喝醉了,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事后那姑娘不愿和我一起走,我也就算了。两年了,我都快忘了这事,要不是那天回去的时候,无意中碰见,我估计永远都不会发现。”
“哦?那姑娘家里是鲁水县的?”张伯好奇的问道。
“不是,是隔壁县的,我那天下车去打听的时候,无意中碰见她。当时她手里提着药,一脸的泪,我就上前关心了一两句,才知她病入膏肓,正担心宝儿的归属,一见到我就将宝儿之事和盘托出。我那几天就是去料理她的后事,并将宝儿带回来,让他认祖归宗。”
张伯听了后,直恭喜他喜得贵子,还问宝儿喜欢什么,他好准些。至于明希的想法,乐不乐意,张伯连问都没问,毕竟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而且宝儿的生母早逝,这相当于白得了一个儿子。张伯还认为,明希应该开心来着,毕竟以后可不用担心生不出儿子来。
第二日,陆家宝他们就辞别了张伯,启程回陆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