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甄天子突然反转,昌乐一张脸精彩之极。由红变白,由白变紫,象是突然之间,在众人面前被扒光了一般,“你,你不要诬赖人!”
甄天子轻蔑冷哼,“我诬赖人?那要不要找个大夫来验一验?”
侍卫长松了口气,还好,自家国主不算太笨,还知道英雄救美,闪一闪光。
“不!”昌乐脱口而出的回答,已经坐实了她的罪名。
念福的眼神冷得可怕,四周无人敢劝,看着昌乐充满了鄙夷与嫌恶。
身为女子,还是堂堂公主,居然为了钱财就出卖长辈,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性质恶劣到了极致!
看着大家象避瘟疫一样避开她,昌乐知道,她要再不做点什么,名声就全毁了。
急道,“你不要血口喷人,那蜜饯是他给我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甄天子不说话,转头对自家侍卫长使了个眼色,冷峻的侍卫长立即对昌乐出手了.可这样的出手,却让昌乐想死!
他快如闪电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就把那瓶药,还有那颗宝石全摸出来了。然后还在衣襟上蹭了蹭,这女人不正经,搞不好身上带了邪气。
人赃俱获,再也无法抵赖。
此时念福真正高冷起来了,睨一眼昌乐,道,“我想,这件事或许是个误会,昌乐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谁也没有想到,昌乐更是想不到,念福居然会为了她求情?
不过她顿时就象是从十八层地狱里跟捞回人间似的,马上改口道,“是,我就是逗小姑姑玩的。”
然后咬牙望甄天子,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干巴巴的道,“只是开开玩笑,那颗宝石我本就没想要,药也是假的。”
在场之人一片静默,谁也没有蠢到相信这种话。念福肯定是为了怕丢了皇家的颜面,才替她转圜,也真亏了昌乐这么厚的脸皮,居然还敢出声?
念福眼中意味不明的掠过什么,叫人从甄天子手中取了药,连同那颗蜜饯一包,却不还给昌乐,而是让人送走了。
昌乐想问这是送到哪儿去,念福却是起身跟众人告辞了,“今日出来已久,也该回家了。诸位,告辞。”
人人都知道她没了游玩的心情,都不相留。唯独甄天子追了出去,“郡主慢走,我送你一程!”
及至上了大路,甄天子才骑着马,追到马车边道,“郡主郡主,你看我对你多好。那个公主那样害你,我都没帮忙,还帮你抓坏人了。”
好吧,这确实应该谢谢人家的,所以念福说了,“谢谢。”
甄天子立即摇头晃脑道,“我这也算是救命之恩吧?你是不是也该以身相许?”
侍卫长闭眼,果然他还是不应该太相信他家国主。
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都是骗人的。天下要有这样的好事,他得有多少个老婆?可他是年少无知时才犯的错,可他家国主大人呢?
念福也很无语,“甄国主,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是有未婚夫的,我不喜欢你。真的,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可甄天子却一脸的坚定,“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还不肯答应,是因为我不够努力。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加油的。唔,你车上有吃的没有?跑出来半天,我也有点为饿了。”
念福红果果的再看他一眼,从车里拿起一盒糕,“如果你想吃,能不能听我说个故事?”
“好啊。”
念福把糕递出去,刚一开口,“我想说的是我和未婚夫的故事……”
就被甄天子打断了,“你不用说了,每个人都会有过去,我理解的。”
念福快吐血了,豁地从马车上冲出来站起,“甄国主,你就别再来纠缠我了,我是真的真的不用喜欢你的!我喜欢的是欧阳康,欧阳康!”
大道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个熟悉却略带暗哑的声音忽地响起,
“念福,是你吗?”
念福猛地浑身一震,循声望去,快到午时,金灿灿的阳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马上那人的脸藏在帽子底下的阴影里,怎么也看不清楚。不过即使是这样,念福的心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一个念头象是被寒冬冰封的种子突然掉进春光里,迅速生根发芽,吐出绿叶,又以无比迅猛的姿态,疯狂生长。
可理智就象是玻璃做的坚固牢笼,死死的把那个念头禁锢。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没理由连皇上都得不到信儿,没理由皇上知道了却不告诉她!
可是,
念福无法欺骗自己,这一刻的她,是多么渴望打破心里的牢笼,最好任那希望无限制的壮大!
“念福……”
对面的男人再次出声了,低低的只有两个字,却似带着魔咒一般,把念福整个人都魇住了。
是他吗?不是吧?
可要不是,这世上怎会么象的声音,象得连她都会认错?
念福傻乎乎的望着那人的方向,脑子里一片混沌的空白,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好象天地间只剩下那一个人,那一个声音。其他的一切,全成了虚幻的背景板。
“念福……”
依旧是那无意识的两个字,却喊得百转千折,内里不知饱含了多少的悲欢交集,一言难尽。
去它的理智,去它的端庄!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让她陷在梦里,长醉不醒好了!
那侍卫长看着,嘉善郡主忽地就从那华丽的马车上跳下来,提着裙子朝那男人疯跑。
而那男人也迅速翻身下马,直直的站在那里,他没有动,可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潮澎湃。
那样的激动,那样的狂喜,跟一路飞奔过来的女孩是一模一样!
而行动间,光线在他脸上的变幻已经让侍卫长看清了他的小半张脸。
唔……怎么如此眼熟?
而在他还在努力确认的时候,旁边又有一个身影冲了上去。
在念福堪堪要投入那人的怀抱,好好感受一下他的温暖时,被一个金光闪闪的胖子截胡了。
“美人!美人果然是你吗?我们终于重逢了吗?这不是做梦吧?”
侍卫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直想把那个丢脸的国主狠狠的扒回来,埋进土里去!
人家想抱的是你吗?是你吗?是你吗?
甄天子不管,一把抱住美人,圆滚滚的大胖脸还在人身上蹭来蹭去,“美人,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简直是百转千回,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又人生地不熟,到处被人欺负,呜呜呜……”
欧阳康黑着脸伸手去拨,拨不动。再拨,还是拨不动。
而站在一旁的念福,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手脚冰凉,发着抖慢慢走上前来,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抬起酸软无力的手,无声的拉扯着他的衣袖,再一点一点,攀上他的指尖。
就那么一点点带着温热的手指,一点点带着汗臭油腻的衣袖,念福却已是无比满足。
心中激荡得似是海潮翻涌,将原先积压在心头的那些担忧忐忑、不安恐惧尽数搅得烂碎,抛出九霄云外,重回一片朗朗乾坤。
纵是哭,她也哭得高兴!
宝光寺实在是太灵验了,第一回保佑了她们全家重逢,这一回,又保佑了她和欧阳康的重逢。
她回头就去请一尊桃花神在那儿供奉,也要贴金!
欧阳康一直望着她,只看着她,伸出指尖去抚她眼角怎么也止不住的泪。
“不哭,不哭……”
他努力的劝着,可喉头却哽咽得厉害,眼中波光几番涌上又生生咽下。若不是身前这只大胖子太过强势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他的泪早已忍不住要一同掉下来了。
怀里的胖子听着他的话,煞风景的带着根本没有泪的眼睛抬头,“我没哭,就那么一说。嘿嘿,美人你怎么哭了?快别哭了,你这哭得我的心都疼了。”
侍卫长抚额,怎样的深情,一旦遇上这种不看眼色瞎串戏的,就全毁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欧阳大人的知交好友遍布天下,这才入京就有人缠上了,那要不要让你们在这里抱头痛哭,一诉衷肠?”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出来拆台了。
可这台拆得太狠,夹枪带棒的,连欧阳康都给损了一顿。
公孙弘?念福擦了擦泪眼,不解的看着他。
欧阳康这一路和他相处得不好么?怎么一上来就弄得跟仇人似的,说话都象吃了呛药?
而甄天子抬头,理直气壮道,“也姓孙的,你这就是明显的妒忌!孙先生,你现在看清他的为人了吧?赶紧把他休了,再觅新欢吧。对了,你家还有没有没出嫁的姐姐妹妹?长得跟你象不?不如我送你回家,也顺便认识一下吧。你看,我这儿正好还带了几颗宝石,送她们玩吧。”
……
饶是念福那样的悲喜交集,心潮澎湃,却也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呀?
什么休了,什么新欢?
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欧阳康,欧阳大少跟她一样,真是烦死这死胖子了!
这种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第一次吃到百香果,又叫鸡蛋果,紫红色的皮,黄绿色的瓤,好象生鸡蛋黄,好特别,不过酸酸甜甜很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