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竟想起来一桩关于崔稚同行的事。
大兴国都退到江南以后,江南的文化生活蓬勃发展起来,有一位说书先生,名声大噪,堪比壮大百倍的高矮生,那位说书先生,叫做悟梨楼主。
“wuli楼主?”崔稚脑门闪出三个问号,“混韩国贴吧的?”
莫不是个穿越人士吧?
崔稚一脑门的疑问,魏铭无奈看他一眼,“此人本名就叫邬梨,青州人士。”
“嗯?”崔稚一愣。
魏铭笑笑,“你所猜不错,正是青州邬氏这个邬。”
崔稚哼哼两声,又看了一眼魏铭,心道她还没说,魏大人就知道她猜的是什么了!两三年的工夫,她一个现代穿越萝莉也能和古代重生大叔产生默契,不容易啊!
没错,她崔稚现在拥有一个萝莉身,当然以萝莉自居,任何人不要妄想拆穿她的真实年龄。
她道:“那个wuli怎么了?你怎么想起他来了?”
“此人颇有才华,虽说只能混在民间,但出口成章,说书比高矮生不次,尤其到了大兴破败之后,朝廷管束渐少,此人所讲之事慢慢涉及往年朝政。待我前往开封打仗那回,路上偶遇他说书,他说得正是汤公之事。”
“汤公?他说了关于通倭之事?”
魏铭点头,“世人都以为汤公通倭,不过是先皇暴虐杀臣的幌子,但似乎确有其事。”
“这一点余公不是说了吗?”崔稚疑惑地看向魏铭。
魏铭定定看向他,“但那邬梨所讲,是确认汤公通倭,却又道另有隐情。”
“啊?”翻转又翻转,“什么隐情?!”
魏大人非常适时的摇了摇头,“没有听下去。”
崔稚简直要被魏大人气晕,魏大人总是适时地卡壳。她非常不满地瞪着魏铭,谁料魏大人却脸色忽的一淡,面无表情地走了。
嗯?他吊人胃口,他还生气了?
崔稚刚要控诉他,但一想他都能说准自己心中所想,定然知道自己对他适时卡壳不满。
那他生气是因为什么?
崔稚不由地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他说他去开封打仗的路上遇上了邬梨。一个带兵打仗的人,哪有空听人说闲书?
况且邬梨所说乃是戏言,也不一定属实。
崔稚瞧着大步走在前的魏大人,心想他肯定生自己气了。
魏大人上辈子不是在科举考试,就是在带兵打仗,做文官的时候反而不多。大兴败得太快了,简直一触即发,而他入仕太晚,他哪里有这么多闲工夫,管那些随着大兴凋敝而消亡的党争扯皮呢?
风雨飘摇的国家且救不过来!
“魏大人!”崔稚赶忙化身墨宝,就差追上去抱住魏大人的腿摇尾巴了,“魏大人,咱们去三桃河边摘几个桃子去吧!我要做拔丝甜桃,给余公也送一盘子。最近苦哈哈的,吃点甜的吧!”
崔稚偷偷地拽了魏铭的衣袖,魏铭嘴角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小丫头还算有点良心,即使她那点良心,也就是个桃核一样大。
*
三桃河边有三片桃林,原本就没有主,后来桃林大了,划了几个村子共治,崔稚去摘桃子,看管桃林的村人还告诉她,哪一棵树上的桃子又大又甜。
崔稚这点儿个头,对于摘桃子来说,不够用。幸而魏大人一年窜上一大截,眼下已经可以摘桃了。
崔稚支使着他上蹿下跳,眼见魏大人出了头的汗,才嘻嘻道:“够了,够了,辛苦魏大人了。”
魏铭拍拍衣襟上的灰,看了她一眼,“若是做的不好吃,我这辛苦可是要算钱的。”
什么时候魏大人也成财迷了?张口闭口谈钱,伤感情!
不过到了厨房里,崔稚把围裙一系,手下咔咔几刀将桃子削皮切块,打了鸡蛋,倒油和面,把桃子用酥糊一裹,下油锅一炸,这香味飘出来的时候,魏大人已经露了满意的笑了。
小乙跳着,等不及拔丝,就要和墨宝两个分享裹面油炸桃。
崔稚动作更快,除去锅中宽油,剩少许底油,下了糖,手下娴熟地勺子搅拌起来,待糖变稀,成色合宜,从小乙手里将炸桃夺了出来,哗啦啦全部倒进锅里,将糖翻挂均匀,糖浆裹在桃面上,香气顺着风吹得满院子都是,崔稚直接端上了桌子。
吃拔丝菜讲究下手要快,皇甫兄弟终于回过神来了,众人筷子功夫耍起来,拔出长长的丝,透亮又脆甜。一口咬下,糖浆的甜、桃子的鲜混在口中,一口连日来的沉闷之气,立时被香甜冲没了影。
小乙直往崔稚怀里蹭,“好些天,没吃姐姐做的菜了!”
墨宝在崔稚脚边,“汪!”
众人都露了笑脸,单单拔了一盘子拔丝甜桃另放起来,另一边田氏的两道小炒也出了锅,田氏拿了笼上刚蒸好的馒头,往食盒里一放,皇甫兄弟当了跑腿,往西山余的篱笆院去了。
魏铭夹了一块桃放进崔稚碗里,“这桃儿还行。”
崔稚朝他吐舌,“我手下的菜,没有不行的!”
而山的另一边,西山余看着皇甫兄弟行了礼就跑、留下来两食盒的菜,有一丝错愕。
拔丝甜桃,是他桃姐儿的最爱。
*
图纸的事,有了余公本尊的出现,已经不成问题。中秋临近,高矮生露面说了一个“月满人齐全”的故事,一众宾客买了一大堆月饼回去了,又是一番小赚自不必说。
崔稚在家中亲手做了月饼,带着墨宝往西山余家中送去,他老人家如平时一般并不多言,崔稚自说自话了一阵,他老人家才道:“那拔丝甜桃,你姨母做的?”
“您觉得好吃吗?你要是觉得好吃,明儿我再做一盘子给您送来!”
西山余挑眉问:“你做的?”
崔稚点头,笑得很甜,像那天的把拔丝甜桃一样。
西山余脸色和缓不少,却道:“小姑娘家家,小心烫着。”
“我知道了!”
崔稚笑眯着眼睛,跑着跳着带着墨宝下山去了。到了山下,见着魏铭给桂训导等一些长辈送了节礼,回了家来。
他一边洗手,一边同崔稚道:“我托万全问了问邬梨的事,没想到邬梨竟然游学去了江南。说是游学,其实是迫于生计,下江南讨生活去了。”
“邬氏世家大族,子弟读书不是有族中出钱吗?还要自己讨生活?”崔稚简直不能相信。
魏铭递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她一下子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