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一嘴毛,就让他们咬去。
魏铭招呼了众人,“再不买书,耽误回去的时辰了。”
孟中亭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些丧气,崔稚问他,“那个人同你什么关系呀?横成这样?”
“没什么关系,左不过他爹同我大伯父,都在京城做官。”
京城做官的多了,难道个个都能不要脸地攀交情?
崔稚只觉得那个彭久飞讨人嫌的很,她瞧了孟中亭没事,又转过头来问魏铭,“魏大人,你刚才怎么这么大的力气?没伤着吧?”
“没有。”魏铭拍了拍袖子,“小事。”
崔稚砸吧嘴,瞧魏大人的眼神里有点崇拜,“魏大人,你可真行,回头你教教小六,他是个傻的!”
魏铭可就笑了,“也好。”
众人一道往书局去了,那街上,彭久飞同徐继成吵了两句,尹组几人就来了,那几人倒是没给彭久飞壮胆扩大战事,都是劝和的意思,不久便拖着彭久飞离了去。
街上消停了,孟中亭才暗暗松了口气。那个彭久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同他缠上了?他同这个人一星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个人缠他做什么呢?
他一边烦厌那彭久飞,一边跟崔稚他们道歉,“因为我坏了大家的兴致。”
众人都劝他没什么,邬梨还道,“有些个富家子弟逍遥跋扈惯了,不把人当人,那个姓彭的就仗着自己老爹当了三品官呗,看你是个老实孩子,故意欺负人!”
当官的欺负老百姓,大官也欺负小官。
虽然孟中亭的父亲只是个知州,但他大伯父同位京城三品大员,这个人为什么非要纠缠孟中亭呢?
这个事谁也说不清,众人买了两本时文就回去了,到了院里各自读书自不必提,崔稚敲了魏铭的门。
书案上摆起了印石和刻刀,有些已经雕得初具模样,形状依稀可辨,有的却磨得只有一个玉佩一样的厚薄,崔稚一眼瞧见魏铭已经在印石上点画起来,自己搬了绣墩坐过去。
“是因为今天的事吗?”
他雕刻不回因为旁的,是因为有心事了。
魏铭挑了一把趁手的小刀,低低“嗯”了一声。
“我觉得那个彭久飞很奇怪,你说上一世小六没能通过乡试,是不是和这个彭久飞有关系?”
魏铭摇头,“上一世此时,我并未科举,不知道其中缘故,只是这个彭久飞......确实同小六之间有些纠缠。”
崔稚听得眉头一跳,“你说有些纠缠,是前世后面的事?”
魏铭停下了手下的刻刀,他看向崔稚,“换句话说,彭家和孟家很有些纠葛,彭家一路平步青云,孟家......”
“孟家如何?”
魏铭看住了崔稚,默了一默,“孟家败了,险些满门抄斩。”
孟家败了,满门抄斩?!
崔稚几乎难以想象孟家如今的鲜花着锦,不到几十年就要败落。她眩晕了一下,“什么时候?孟家为什么会败?小六呢?”
魏铭重新拾起来手下的刻刀,按照墨线重重刻了下去。
“约莫是十年后,至于为什么会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孟中亭的大伯父在一间政事上出了错,然后被拖出来顶罪,险些满门抄斩。”
现在孟家烈火烹油,就是因为孟中亭的大伯父,可前世孟家被利益集团牺牲惨败,也是因为孟中亭的大伯父。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世家已经是这世上维系时间很长的事物了,可几百年下来总有更替,登顶的时候,就意味着衰败可能要随之而来。
“那孟家没满门抄斩,脱身了吗?小六呢?他如何了?”
魏铭手下顿了顿,换了一把尖而细的刀,“也没能脱身,抄了家,孟氏一族散了。小六......还留得性命。”
留得性命!
崔稚拍了胸口,“人有命,那就什么都有。”
魏铭说是的,他没有去看崔稚,因为他不想她再追问下去。
孟家没能满门抄斩和两个人有关系,一个是那个没出仕的孟三老爷,另一个就是孟小六。
如果说那些人还能苟且的活着,是因为孟小六把后半辈子都搭了上去......
今生和前世已经有了不少的差别,魏铭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给孟家示警,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知道的那些说给崔稚。
孟小六在她心里,还是那个乖乖的又有点可怜的男孩子吧!
......
魏铭安慰了崔稚,送她回房间去午休,自己道有事寻桂志育,出门去了。
他在桂志育处见到了窦教谕,桂志育问窦教谕,“我怎么听说,我们牛知县的侄儿,那牛长恭,到了你那里!”
窦教谕连忙示意桂志育不要当着魏铭的面说,桂教谕却说魏铭都知道,“窦教谕,那牛长恭真到你们高密去了?那闹来闹去,还不是冒籍吗?若不是有学生认出来牛长恭同我说了,我还不晓得这事!”
他问窦教谕,是问窦教谕为什么不推掉,窦教谕一脸为难,“我们知县做主的,答应的,贵县知县亲自上门的,我哪能推掉?”
窦教谕这么一说,桂志育倒是不问了。若不是牛长恭自己惹出事来,他也未必能推得掉这个冒籍的考生。这样说来,窦教谕反倒是因为他推了人,才迫不得已接了这个差事。
这让桂志育老大不好意思,“您可得小心,别再让人认出来那牛长恭,到时候揭发了他,还不是您跟着受牵连?”
窦教谕连连道是,谢过桂志育,正好有人来寻他,便走了。
桂志育转过头跟魏铭道,“你看,当个教谕也是不好当!官大一级压死人呀!窦教谕来好说话,反倒受了差使!也是我推给了他的缘故,回头若是有什么帮得上的,我只当还这回的事了!”
魏铭听着不大对劲,笑问桂志育,“您要还人情?若是窦教谕让您在科场里帮忙呢?”
“嗯?”桂志育没反应过来。
“学生是说,若是窦教谕让您在科场里,替他行不轨之事呢?”
桂志育讶然,“那我怎么能答应他?!”
魏铭又笑,“若只是让教谕你抬抬手,做个顺水人情呢?”
若是连顺水人情都不做,还说什么还人家人情?
桂志育说不清了,魏铭同他正经提了个醒,“您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