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赵颍川又道:“他说的官官相护也也是有的,你们贺家的关系大多在军中,卫大人却是朝官,听闻顺天府尹郭大人与之关系匪浅,双方还有意结为亲家。”
贺林晚不由得好笑地看了赵颍川一眼:“赵公子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赵颍川似是有些尴尬地撇开眼:“在茶楼里的时候会听到一些此类闲事。”
卫胜文与顺天府尹的关系京中之人知道得不少,不过连儿女亲事都知道的话就细致了些,毕竟还未真正定下来的事情,因关系到女儿们的声誉,谁家都不会在事成之前乱传。
不过贺林晚并没有再问,她看了一眼那四人,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不送官好了。”
那四人听了不由得大喜,斗鸡眼怕贺林晚反悔立即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肯定好人有好报。‘
贺林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先别忙着道谢,我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只是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而已。不过今日你你们若是不想被我送官就得帮我做一件事情。‘
赵颍川闻言看了贺林晚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
高个子想了想,谨慎地道:“姑娘若是想要利用我等报复那位姓林的雇主,我等怕是不能从命。“
斗鸡眼闻言急了:‘大哥!难道你想被送官?我跟老四倒是不惧,可是你跟二哥若是进了衙门可就出不来了!‘
高个子叹了一口气:‘老三,干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等在白道已经活不下去了,若是连这江湖上的规矩都不遵守,以后又哪里还有活路?你不必再说了。‘
胖子也道:‘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大不了就是一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贺林晚闻言打断道:‘不是让你们去找原雇主,放心好了。‘
高个子这才道:‘既如此,姑娘但请吩咐。‘
贺林晚想了想:‘我要你们帮我在这一带找一个人。‘
四人闻言都是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贺林晚是让他们干这个。
赵颍川也有些讶异。
贺林晚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来一张折好的纸,展开递给了高个子,另外三人皆凑过来看。
只见这赫然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的肖像画,只是寥寥几笔就将那孩子的五官和身形画得十分传神,若是有见过本人的,只要多看两眼的定是能够认出来的。
这也是贺林晚在找寻小木头好几次都未果之后想出来的法子,昨晚她刚将这幅小肖像画画好,不想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如果可以,贺林晚也不想将寻找小木头的事情交给这四人,可惜她手头上现在无人可用,而且她也不可能每日都借着查账的借口外出,日子久了卫氏肯定会怀疑的。不过让这样的四人也有他们的长处,他们都是市井出身,比她更能融入到市井中去,都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说不定让他们去找人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是我一位友人家的孩子,前一阵子走失了,上次庙会的时候我偶然在关公庙胡同附近看到了他,当时他是跟在一个青年男子的后面进了这里的某一条胡同。我要你们帮我把他找出来,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人,我非但既往不咎,还给你们一百两银子的跑腿钱。如何,这桩生意接不接?‘贺林晚曼声道。
贺林晚刚说出‘一百两银子‘,斗鸡眼就瞪大了眼睛,等贺林晚的话刚一落音,他便连忙道:‘接接接,怎么不接?大哥?‘
高个子看了看那画像,想着有这画像在,如果这孩子真在这胡同里,花点心思和时间要找到应该也不算难,他看了一眼其他三人,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点了点头:‘好,这生意我们接了。‘
贺林晚对春晓道:‘拿二十两银票给他。‘出门的时候,贺林晚会吩咐春晓带些碎银子在身上,还有小面额的银票。
春晓看着那四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虽然心里极为不愿,还是从荷包里翻出来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了高个子。
斗鸡眼横插一只手出来从春晓手里将银票抢过去,还讨好地朝春晓笑了笑,春晓不屑地撇了撇嘴,赏了他一枚白眼。
贺林晚道:‘这二十两是定钱,等你们找到人之后我再付给你们另外的八十两。越早把人找到,你们就能越早拿到银子。‘
斗鸡眼一边小心翼翼地贴身将刚到手的银票藏好,一边打包票道:‘放心放心,我从前外号包打听,楼子里的姑娘谁丢了肚兜这种事情都会来找我问,嘿嘿,不就是找个孩子吗?根本不在话下!‘
高个子见斗鸡眼将银票收到了自己怀里也不在意,只是对贺林晚点了点头:‘如果有了消息,不知怎么告知姑娘?‘
贺林晚想了想:‘你去我今日去过的那家绣庄,找童掌柜。过后我会交代她一声。‘
高个子点了点头:‘知道了。‘
春晓却是不信任地看了他们一眼,忍不住道:‘姑娘,他们之前受雇于那个林管事,现在又帮你做事,谁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又拿了林管事的银子来找您麻烦。到时候可就防不胜防了。‘
斗鸡眼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候一只苍蝇不知从哪里‘嗡嗡嗡‘地飞了过来,绕着斗鸡眼的头顶打转。
赵颍川的手指突然一动,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粒小小的圆圆的东西,像是一粒木头珠子,然后看也没看地射了出去,只听‘咚‘地一声,那一粒木珠贴着斗鸡眼的头皮飞过,击中了苍蝇,最后没入了他身后的石墙里,看不见了。
斗鸡眼回头一看,吓得腿都软了。石头墙这么坚硬,那木头珠子居然能穿墙而过,刚刚这珠子若是被射的偏差半分,那就是他的脑袋被开个窟窿了。斗鸡眼十分愤怒,可是看着赵颍川那张冷硬的脸,他最后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高个子是个聪明人,立即就明白了眼前这位青衣男子并不是闲着无事在打苍蝇,而是在用武力震慑他们,于是他很识时务地表态道:‘姑娘和这位公子请放心,既然我等收了银子,你们就是我等的雇主,我们是不会打雇主的注意的。我等暂时在南城的悦来客栈的大通铺落脚,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来找我们。‘
贺林晚点了点头,半句废话也没有:‘你们走吧。‘
高个子朝贺林晚喝赵颍川行了一礼,动作倒还有模有样,另外的三人也跟着乱七八糟地行了礼,然后相互搀扶着离开了。之前赵颍川揍他们的那一顿,下手不轻。
等这巷子里只剩下贺林晚,赵颍川和春晓三人的时候,贺林晚才对赵颍川道:‘刚刚多谢赵公子了。‘
赵颍川点了点头:‘这一带住着的人员比较复杂,贺姑娘以后还是不要独自来此,出门最好多带几个家人。‘
贺林晚知道赵颍川是好意,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顿,贺林晚又道,‘刚刚我让那几人帮忙找人之事,还请赵公子为我保密。‘
赵颍川看了贺林晚一眼:‘好。‘却是什么都没有问。
春晓在一边说:‘姑娘,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今日之事是不是得告知太太一声?不然那边在打你们的注意,太太却毫无防备,到时候吃亏了怎么办?‘春晓心里还是十几警惕刚刚拿几人说要绑走贺林晚,杀了他们小少爷的事情。这么恶毒的心思简直令人发指。
赵颍川道:‘我送你们到正阳大街。‘
春晓闻言十分感激:‘赵公子您真是好人。‘
贺林晚也没有坚持要再去找人,让春晓去茶楼喊了车夫回来。
只有贺林晚贺赵颍川两人在场的时候,赵颍川十分沉默,贺林晚不开口他就不出声。
贺林晚只有主动开口说话:‘赵公子功夫很好,不知道是几岁开始习武的?‘
赵颍川目光看着巷子口:‘四岁。‘
然后,又没话了。
好在贺林晚在经过几次接触之后知道赵颍川只是性情如此,并不是不耐烦应付她,于是在等了一会儿之后,贺林晚再次开口道:‘刚刚赵公子拿来打穿墙壁的是什么东西?‘
赵颍川手指一动,一粒圆乎乎的带着纹路的珠子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将那粒珠子递给了贺林晚。
贺林晚接过一看:‘咦?这是菩提子?‘
赵颍川点了点头:‘嗯,这是师傅教我的暗器。‘
贺林晚不由得失笑:‘这暗器倒是精致,你师傅是佛门之人?‘
赵颍川闻言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不算是,他吃肉喝酒,佛门的清规戒律他都不遵守。‘
贺林晚想了想,玩笑道:‘那就是看上去像和尚的假和尚?‘
赵颍川看了贺林晚一眼,却是道:‘抱歉,再多的我不能说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补充道,‘我不喜欢骗人。‘
贺林晚愣了愣,然后觉得有些好笑,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春晓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姑娘,车夫去赶车了,很快就过来。‘
贺林晚点了点头,然后才对赵颍川道:‘赵公子不必道歉,我不是也有不想说的事情吗?多谢你的坦诚。‘
赵颍川似乎是弯了弯嘴角,笑了。笑起来的赵颍川退去了脸上的冷硬,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可惜赵颍川的笑容很淡,如同昙花一现般很快就又消失了。让贺林晚还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车夫很快就将马车赶来了,春晓扶着贺林晚上了车,自己也上去了,还朝赵颍川挥了挥手。赵颍川点了点头,跟在了他们的马车后面,贺林晚知道赵颍川在后面跟着,让车夫将马车赶慢一些。
赵颍川直到看到贺林晚的马车驶进了热闹宽敞的正阳大街才离开。
春晓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对贺林晚道:‘姑娘,赵公子这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可是却是个好人呢。难怪都说人不可貌相。‘
贺林晚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于是马车驶回贺府的一路上,春晓都在说赵颍川。
要下车的时候,贺林晚看了一眼说话说得口都干了点春晓:‘这一路都说够了?‘
春晓缩了缩脖子。
贺林晚笑道:‘既然都说够了,等会儿到了母亲面前你就只说该说的,明白了吗?‘
春晓想了想,明白了过来。大姑娘的意思是卫家恶心人的事情可以说,不过别的就不能说了。
春晓立即点头:‘奴婢知道了,姑娘!‘
下了马车,贺林晚原本想要先回西院的,不想刚走到二门就看到了卫氏身边的丫鬟画眉。
画眉一看到贺林晚就迎了过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刚刚太太奴婢派人去铺子里找您,可是派去的人回来回我说四个铺子都没见着您的人,您要是再晚些回来可别怪奴婢去太太面前禀报了。‘
原来画眉得知派去的人没有找到贺林晚就知道她家大姑娘肯定又偷偷跑出去玩了,可是她要是回去如实禀报卫氏说不定就会得罪喜怒不定的大姑娘,画眉是千不愿万不愿的。所以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在二门等着,打算再等两刻钟,大姑娘若是还不回来她就去禀报夫人。
没想到她在这里等了一刻钟大姑娘久回来了。
画眉看到贺林晚差点喜极而泣。
贺林晚笑着道:‘多谢画眉姐姐。‘
春晓立即很有眼力见儿地从怀里拿出了一盒胭脂塞给了画眉:‘画眉姐姐疼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也记挂姐姐呢,瞧,这是姑娘让我给姐姐带的胭脂,姐姐看看喜欢不喜欢。‘春晓一边将胭脂給了画眉,一边在心里滴血。
这盒胭脂可是姑娘赏给她的,说是奖赏她最近勤快懂事,可贵着呢。
画眉见了胭脂果然眉开眼笑:‘多谢姑娘。‘
贺林晚给了春晓一个赞赏的眼神,春晓在心里暗自得意,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亏,姑娘事后肯定会补偿她。
画眉收好了胭脂,立即想起了正事:‘姑娘快去老太太院子吧,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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