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回想要去看看情况,可是马受了惊吓死活不肯往西边那条岔道上去,闫回跳下马步行过去,不想还没有走几步又是一声爆炸声传来。
薛行衣也下了马,向闫回说了句什么,可是闫回耳朵被震得耳鸣,直到薛行衣走到跟前了,他才从他的口型中判断出他说的是“炸药埋了好几处,还有尚未引爆的……”
闫回大声道:“殿下在里面!”
贺光烈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闻言震惊:“殿下真的在里面?这可怎么办!”
闫回看向薛行衣:“我带些人进去。”
贺光烈连忙道:“我跟闫大人一起。”
薛行衣也不敢肯定李毓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不管李毓的话是真是假,他们也必须进去看看。
薛行衣点了点头刚想带头进去,李毓就带着人赶到了。
李毓居高临下地看了薛行衣几人一眼,淡声道:“等你们商量好对策五殿下早就粉身碎骨了!”
说完这一句李毓便下了马径直往西边的岔道走去,跟着李毓一同来的那十几人也想跟李毓同去,李毓头也不回地道:“谭少鹏和牟剑平跟上来帮忙,其他人在原地等,人太多会的话怕会不小心引爆炸药。”
谭少鹏和牟剑平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迅速跟上了李毓。
薛行衣看着李毓离开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李毓进去,可是现在李毓真的走进去了他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
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薛行衣皱了皱眉头也往西边的岔路走去,闫回和贺光烈紧随其后,不想却在路口被斥候营的张鹰拦下了。
“薛大人,闫大人,贺指挥使,世子说了人太多会踩到炸药,还请你们在原地等候。”
贺光烈看了一眼张鹰,眼睛一瞪,不怒自威:“让开!”
张鹰是中等个子,站在挺拔结实的贺光烈面前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不过张鹰也没有想要硬碰硬,反倒是朝着贺光烈笑了笑就让开了路,然后说道:“贺指挥使,属下只是想提醒一句,五皇子殿下还在里面。”
张鹰这么一说贺光烈倒是不敢往前走了,万一不小心引爆了炸药,伤了自己倒是没什么,伤了五皇子可怎么办?
贺光烈看向薛行衣,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薛行衣显然也是顾忌这个问题的,不然他也不会想自己亲自进去而不是派禁军进去了。
李毓此人心思难以捉摸,但是以今日几番交锋下来薛行衣对他的了解,他既然敢进去就一定有能走出来的信心,毕竟五皇子在哪里也只有他知道。
权衡利弊之下薛行衣还是打算在原地等。他不能冒有可能会伤了五皇子这个险。
闫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跟薛行衣一起站在了原地,只是他脸上焦急担忧的情绪却很是明显。
正在外头的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又是一声爆炸声传来,众人听着心里都是一跳。
闫回看向薛行衣:“薛大人……”
薛行衣看着西岔道口的方向,面色依旧还是很平静:“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半刻中,期间又是两声爆炸声传来。
贺光烈站在薛行衣身后看着薛行衣的背影表情有些复杂,虽然之前闫回跟他说了西边这条是死路,他却现在听着里面的爆炸声才真正明白死路的意思。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薛行衣回过头来,贺光烈目光与他对上立即就冲他翻了一个不太友好的白眼。
薛行衣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突然有人惊呼:“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接着就看见谭少鹏背上背着一个人,灰头土脸地狂奔了出来。众人见状立即围了上去,却发现谭少鹏背上背着的人是失踪的五皇子。
薛行衣立即快步走过去,贺光烈急忙问道:“五皇子怎么了?受伤了没有?”
正在这时候,牟剑平也背着一个人冲了出来:“快来人!世子受伤了!唐钰!快来给世子看看!”
唐钰也是与李毓等人同来的人,他父亲是个大夫,所以他也学了些医术,不算多高明,但是在军营里给战友们医治些头疼脑热的小病还是可以的。
谭少鹏立即将背上的五皇子移到了闫回怀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人给你们了,这次可别丢了!世子受了伤,可不能再帮你们救他一次了!”
说完这一句,谭少鹏就转身去看李毓了。
唐钰让牟剑平将李毓小心的放下来,可是等他看清楚李毓腹部的伤口的时候吓得脸色都白了:“怎么伤得这样重?”
众人围上去便看到李毓腹部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的脸色也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十分苍白,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等唐钰将李毓腹部的衣服揭开的时候语调都变了:“不行,这伤势太重了,要我爹来才行!赶紧送回去!快!”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张鹰问道。
谭少鹏看了五皇子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找到五皇子的时候他神智是清醒的,可是死活不肯跟着我们走,非要自己走出来。偏偏他运气不好,不小心走进了埋着火药的地方,世子为了救他被炸伤了。五皇子到只是被震晕了过去。”
“我先快马回城去找唐大夫,你们带着世子跟上来。”牟剑平顶着一张满是黑灰的脸说道。
唐钰满头大汗地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银针给李毓止血,闻言头也不抬:“你快去!”
于是牟剑平骑上一匹马飞奔回城去找唐大夫了。
唐钰给李毓飞速地用银针止了血,然后让众人送他回城。
闫回原本想要叫唐钰过去给昏迷的五皇子也看看的,可是唐钰收起银针之后头也不回地跟着李毓他们一起走了。
薛行衣冷眼看着那些将领们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李毓离开,他知道以后再想要杀李毓就难了。
“五皇子叫不醒,还是回去找大夫看看吧。”贺光烈道。
薛行衣对贺光烈和闫回道:“你们先送五皇子回去,我留下来善后。西边岔道的火药还需要彻底清除一遍以免造成误伤。”
薛行衣只留下了几个禁军帮忙。闫回则与贺光烈一起带着五皇子和禁军回城了。
当日,李毓救五皇子身受重伤的消息就传入了城内。贺林晚即便是身在内院也从丫鬟婆子们的议论中得知了此事。
贺光烈这日直到月上中天才回来,当时贺林晚正正在正房与卫氏讨论今年送回京城的年礼。
卫氏来到东临之后,逢年过节送回老宅的年礼都很丰厚,为的就是花钱消灾堵了老宅那些人的嘴,好在这几年卫氏的私房还算丰厚。
东临与盛产毛皮的掖州仅仅是一水之隔,掖州的毛皮成色好价格低廉,但是掖州与大骥国相邻,时不时的就会有大骥国骑兵跑过界来烧杀抢虐,加上东临的沿岸一带又强人盗匪众多,所以一般的商家想要将掖州的毛皮运出来很是有些艰难。
当时贺光烈刚刚升任登州营指挥使一职,还尚未真正站稳脚跟,登州营的财政权被副指挥使黎鹏飞牢牢抓在手中,那时候贺光烈深刻地感受了一番有人无钱的尴尬。将士们也都是要吃饭养家的,谁愿意跟着你过紧巴巴的穷日子呢?
贺林晚看在眼里,就在某一日贺光烈在家的时候与卫氏说起了为京城的绸缎铺子增加一项卖毛皮的生意,卫氏将掖州的情况告诉了贺林晚,贺林晚却笑嘻嘻地道我爹是带兵的,还能怕那些拦路的贼匪不成?
卫氏以为贺林晚在开玩笑没有放在心上,贺光烈脑中却是突然闪过一段灵光。没钱怎么了?一群大老爷们还能被几文钱给难倒?他没钱但是他有人啊!
之后贺林晚也不知道贺光烈与卫氏是怎么商议的,但是没过多久卫氏就跟她说想把绸缎庄隔壁的铺面盘下来专卖毛皮。有贺光烈保驾护航,想要从掖州将毛皮运过来简直太容易,加上他们这些边关将士与沿途驿站也都有关系,所以将货物一路运到京城贩卖也很顺利。
贺光烈参与这件事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帮妻子敛财,而是想要带着他的那一帮子属下发财,卫氏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只要了两成的利润。
贺光烈有了发财的路子,属下的人不会再有军饷被扣的烦恼,跟着他的人自然就更加死心塌地了。慢慢的贺光烈在登州营站稳了脚跟。
因为手头宽裕,卫氏做事情也大方。眼见着就要到年底,今年给京城的年礼也要备起来了。
卫氏对着去年的礼单对贺林晚道:“比照着去年例,再给老太太加一件狐皮披风,一件貂皮坎肩,上次你伯祖母来信的时候特意提了。”
灯下,贺林晚提笔将卫氏添的东西记下。
“给你祖母的礼里也加一件,你看添个什么好?”卫氏征求贺林晚的意见。
贺林晚刚想说话,贺光烈就回来了:“添什么?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