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地出现在洞口,地上皆是细碎的石子泥土,所以巫媛媛纵然再害怕,再紧张,还是只能轻轻抬脚,慢慢挪步。
若非她和卓沐风皆是高手,对力度的控制很在行,怕是再小心都会发出动静。虽然未必会惹来张茹的注意,但万一呢?
在一颗心堵在嗓子眼的当口,巫媛媛终于顺利隐入了一旁的黑暗中,但煎熬还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这种程度的夜色,并不能完全遮挡张茹的视线,若对方有心要观察,一定会发现。现在只能祈祷,对方不要注意这里。
巫媛媛从没想过,走路是那么吃力的一件事,就像牵线木偶一般,每个动作都放慢了许多倍,唯恐制造出任何一丁点声音。
前方十多米处有一块巨石,只要顺利绕到后面,就可以有效阻隔张茹的视线,到时候就会轻松很多。
就差一点点,不会有事的。瞅着越来越近的巨石,巫媛媛紧跟在同样轻手轻脚的卓沐风后面,不断给自己打气。
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
卓沐风的动作比刚才还慢,双脚挪动,小心调转方位。因为巨石表面不平整,稍有磕碰便可能引起碎石掉落。
这个过程持续了五次呼吸,好在有惊无险,卓沐风顺利躲在了巨石后面,却不敢大口呼吸。
他看向后面的巫媛媛,好在巫大小姐虽然没他狡猾,但身手还是很不错的,这点动作难不倒她,也安全绕了过来。
至此,二人的心理压力减少了一大半,至少不用再担心远处视线的扫描。接下来只需小心行事,想要溜走不难。
望着卓沐风紧张兮兮的样子,巫大美人突然无声地笑了出来,莫名觉得此情此景很刺激,也很有趣。
这妞果然是给点颜色就灿烂,还没逃出虎口呢,又快要忘形了。
调整了片刻,卓沐风给她一个眼神,继续前行。
然而要命的是,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停驻在了巨石上,不少碎石滚落在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响亮,惊得卓沐风和巫媛媛二人动作定格,迈出的脚步顿在半空,气都不敢出一口。
山脚的车辕上,闭眼假寐的张茹倏然睁眼,眸光如同两道利箭,精准地射向了百米之外山坡上的巨石。
这里荒无人烟,张茹不相信有人能找到,但她毕竟爱子心切,所以看似在休息,其实一直留着几分心神警惕四周,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察觉到。
看清巨石以及上面的群鸟,张茹只是停留片刻,便移开了视线,目光不经意掠过火光通明的山洞时,圆脸上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咕噜
肚子突然发出叫声,张茹这才想起,为了帮儿子办事,她到现在还没进食。饥饿感一涌上来,张茹便有点忍受不了,心想还要捱上大半夜,总不能空着肚子。
目光一移,又看向停在巨石上的群鸟,张茹有了主意,忽然纵身而起,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激射而去。
破风声响起的瞬间,可吓坏了卓沐风和巫媛媛。二人做贼心虚,还以为被发现了,哪里还敢留在原地,对视一眼,纷纷鼓起吃奶的力气冲向远方,只恨没有一对翅膀。
二人身后的两股狂风,吹得地上的碎石滚动起来,亦惊得停在巨石上的群鸟哄乱成一团,再度发出吵闹的叫声。
若这样还发现不了异常,那张茹也妄称天星榜高手,还在半空,这女人就看见了两道身影激射而去,那叫一个快若迅光。
其中一人她化成灰也认得,那婀娜火爆的曲线,满身火红的衣服,不是巫媛媛那个小贱人是谁?
等看到小贱人身旁的男子,尤其是男子手中提着的人影,张茹先是表情一滞,旋即面色丕变,双目中涌起一阵熊熊燃烧的惊怒之火,吼声震动八方:“给我留下!”
嗖的一声!
张茹猛地加速,如果之前是一道箭矢,那么此刻与飞鸟无异,箭矢尤有落地时,而她居然一口气掠过十几丈距离,身后隐隐出现拖长的幻影。
直到此时,吼声才回荡在周围群山中。
由于功力所限,卓沐风每隔五六丈就得换一口气,利用物体借力。巫媛媛稍有好一点,但也最多一掠丈。
二人还没逃出多远,身后的劲风已然逼近,带起一股磅礴恐怖的压力,席卷地上的碎石和四周的大树,发出剧烈的呼呼声,一些枝干不堪重压,咔嚓断裂成几截。
卓沐风和巫媛媛的护体真气都受到了剧烈的震荡。意识到卓沐风落在后面,巫大小姐咬牙转身,同时对卓沐风娇喝道:“你先走!”
谁知卓沐风比她更快停步,背对着她,将提着的宫咸推到了前方,无视于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劲,更无惧于只差十多丈距离,表情森然的张茹,当着张茹的面,卓沐风一把卸掉了宫咸的左臂。
嘎嘣一声脆响,虽被呼呼的风声掩盖,但无以言喻的痛楚却惊醒了宫咸,口中发出一声凄惨的惨叫,一下子又将风声压制。
“咸儿!”
张茹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这么一瞬间功夫,她与卓沐风只差五丈距离。原本她想借势逼人,以绝强的压力令对方迟疑,只需片刻,以她的武功绝对能救下儿子,并将这对伤害儿子的狗男女擒下。
可卓沐风干脆利落的反应,却狠辣果决得超出张茹的预料。
对方那只掐在儿子脖颈的手掌异常紧绷,让她知道,只要自己有一丝妄动,那只手就会毫不犹豫要了她儿子的命!
愤怒,惊愕,憎恨混合着杀机,令张茹的脸色异常难看。她突然狞笑起来,气势不减反增,吓得巫媛媛还以为这女人要拼命。
可卓沐风连表情都不变一下,更没有后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那里,唯独大手使劲一掐,就要当场拧断宫咸的脖子。
“住手!”
张茹惊恐大叫,明明恨得要死,却也只能忍住杀意,无奈地落在地上。
她素来霸道惯了,行事更如霹雳雷霆,所以纵然意识到卓沐风不好对付,可第一时间想的还是碾压对方。
刚才她故意做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样子,就是为了进一步给卓沐风制造压力。只要是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必会拖着人质后退。那样一来,随着双方距离接近,她仍能轻易救回儿子。
可谁知道,对面的少年狠辣冷酷到这种地步,竟似对自己的性命无动于衷,在她的逼迫下面不改色,仍一下子击中了她的软肋,反使她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平静冷漠,张茹心头一震。等看见儿子满是鲜血的胸口,灰败苍白的脸庞,怒火又一下子在张茹胸口沸腾,大吼道:“放了咸儿,否则我必令你生不如死!”
面对这满含杀气的威胁,卓沐风的回应就是收紧了手掌,掐得宫咸脸色变红变紫,口中发出嗬嗬的费力吸气声,好似下一刻就会窒息过去。
张茹看得目龇欲裂,结果刚有动作,对面卓沐风已经微笑道:“张前辈,别乱动!晚辈天生胆经不起吓。要是不小心掐断了令郎的脖子,那就不好了。”
张茹的瞳孔连续收缩了几下,脸色变得阴森无比,以一派强势的口吻厉声道:“你敢威胁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卓沐风笑意不改:“不知道,但你知道威胁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说话间,卓沐风的另一只手抓住宫咸的一根手指,然后在巫媛媛目瞪口呆,张茹震骇莫名的神情中,毫不迟疑地咯嘣一下,硬生生掰断了宫咸的手指。
“啊”
宫咸痛得眼泪鼻涕直流,嘶声惨叫起来,偏偏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强烈的痛觉竟令他的肌体表面泛起了青筋,青筋抽搐个不停。
“我要杀了你!”
见宝贝儿子被人这样折磨,张茹几乎失去了理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卓沐风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没有二话,卓沐风的手再度用力,宫咸已经到了窒息的边缘。那不断翻白的眼球生生打散了张茹的怒火和杀意,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空有一身惊世骇俗,足以碾压对方的武功,却拿五丈外的仇人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在对方手中受尽屈辱和折磨。
对方从头到尾只表达出一个意思,他不怕死,只要自己敢舍得儿子的命不要,他就敢奉陪到底!
无声,却意外的强势霸道,强势霸道得令同样强势霸道的张茹生出一种无力感。
她的体质天生不利于怀孕,所以和宫北玄夫妻多年,也只有宫咸一个宝贝儿子。后者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和疼爱,怎能眼睁睁看他死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此将满腔杀气也压下去,张茹紧了紧腮帮,眼睛通红道:“放了咸儿,我让你们走,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眼睛余光一瞥,却意外发现了卓沐风后方悄然而至的丈夫身影,张茹心中刚压制下去的杀气一下子沸腾翻涌,表面上却不露分毫,一副恳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