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回屋取了八千两银票出来递给李管家,说道,“既然李大人一定要这么客气,我也只好收下了。但是这幅画值不了一万两银子,我跟李姑娘又情同姐妹,就收个两千两吧。”
李管家心里也估摸着这幅画值五千两银子,但人家只收两千两,他们李府还是占了个大便宜。
小包子和小胖墩放学回家,听说娘亲的画又挣了二千两银子着实高兴了一阵,还提议多加了两个菜以示庆贺。
小胖墩也要跟江又梅学画画,理由是,“我爹爹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银子,经常不着家,还不定能挣这么多。可婶子在家里轻轻松松画了几天画就能挣这老些。我也要跟婶子学画,将来挣大钱。”
江又梅笑着说好,每天和小包子一起跟着自己学小半个时辰的画。不过,事先还是把跟小包子说的那套理论跟他也说了。
小胖墩画画比小包子还耐不住性子,几天后就厌烦了,“天天画一个鸡蛋,啥时候才能挣到那多钱咧?”
小包子老道地说,“当你能画出一只会下蛋的金鸡,就能挣到那么多银子了。”
对于小包子这句充满哲理的话,小胖墩想了半天都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这天下午,李氏又拿着针线活计来南山居做。这段时间她基本上每天下午都会来玩一会儿,用她的话来说,“一天看不到我外孙女,我的心就发慌。“
申时,跟她一起做活计的周氏和金氏放下活计要去厨房忙乎了,她却还坐在这里逗弄着小丸子。
江又梅有些纳闷,“我爷爷和陈爷爷都在家里吃饭,娘这段时间该是很忙吧?”
李氏笑道,“现在我可是轻松了,不然哪能天天往你家钻?你巧儿表妹把家里的事情都帮我打理的妥妥当当,还经常下厨去给你爷爷和陈老爷子做吃食,喜得两个老爷子直夸她。前儿,她还给你爹和两个老爷子一人纳了一双千层底鞋子。做得又精细,花儿绣得又好看,连你奶都说做得好咧。”
江又梅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娘,你是家里的女主人,哪有女主人撂开手走了,让外人帮着持家的道理?再说,我爹和爷爷、陈爷爷都是男人,光留两个不相干的女人在家也不方便呐?”
李氏嗔怪道,“啥外人?她们是你嫡嫡亲的小姨和表妹。”
“对呀,她们是我的小姨和表妹,但是我爹的啥人咧?”江又梅问道。
“我说梅子,你这说的是啥话?”李氏有些不高兴了,“我的妹子,不就是你爹的妹子?我早就想说你两句了,那巧儿是个可怜人,你就不能对她好些?几次我看见巧儿找你说话,你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的。我也知道巧儿有些小心思,如果真能成了那不是更好,咱们还能跟陈大爷亲上加亲。”
江又梅无奈地说道,“咋可能成?那王巧儿掂不清自己的份量,难道娘还掂不清了?那陈大爷家缠万贯,如今的生意都做到了全大康朝的地界上,还有个二品官的姑父。是那个被休回家的目不识丁又无法生子的王巧儿惦记的吗?”
李氏道,“咋就不能惦记了?生不了儿子,以后还能把陈少爷当亲儿子待,更好。再说了,你也是乡下丫头,还不是嫁了侯府的世子爷?”
原来还是她的错!她给有上进心的灰姑娘们树了一个坏典型。江又梅沉下脸不说话了。
李氏看江又梅不高兴了,赶紧说,“得,是娘说错话了。”又抬头看看天色,站起身来,“天儿是晚了些,娘也该家去了。”
江又梅点点头,也没起身送她。
江又梅真的很无语,怎么李氏也这么糊涂呢?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阶级观念并没有这个世界的人森严。其实,她觉得王巧儿跟陈之航不合适的真正原因并不是王巧儿是村姑或生不出儿子,而是她总觉得王巧儿的心思不太正。但这点又不太好跟李氏明说。
而且,陈之航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王巧儿的那点心思在他面前还真不够用。到时被拒绝了,两家的脸面上都不好看。
夕阳西下,江又梅又抱着小丸子和狗崽一家在门口等小包子几人放学。模模糊糊有三个小点了,接着三个小点渐渐变大,如往常一样狂奔过来,却少了小胖墩的身影。
小包子跑上前来先逗了逗妹妹,说道,“陈叔叔回家了,冀哥哥今儿就不来咱家了。”说完又从二春和小刀手里拿过几包东西说,“陈叔叔从省城给咱家带的吃食,还让我明天去他家吃晚饭。明晚娘就不要等我们了。”
陈家,三代男人静悄悄地吃完了晚饭。陈老爷子就起身从靠墙边的一个小杌子上拿了双黑色绸布面绣了祥云图案的千层底鞋子过来,给陈之航看,说道,“这是巧儿姑娘给我做的。那姑娘着实不错,手巧,人长得也俊。虽然她出身农家,但爷爷在乡下住久了,倒是觉得乡下姑娘也不错,朴实,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将来也能对冀儿好。你看她咋样?要是你也看上了,咱就找媒人去说亲。”
陈之航把鞋子顺手丢在一旁的椅子上,只说了句,“听说那巧儿姑娘是因为无孕才被休回娘家的。”
陈老爷子一听这话便绝了想法,把鞋子赏给看门的老关头穿了。又对孙子发着牢骚,“那你给我找个会生儿子又会操持家的媳妇回来啊。你天天不着家,我和冀儿守着这么大个院子冷清啊。好在我来了乡下,时时还能跟江老弟溜溜湾,去江家吃个饭,又能看到那么多的娃子。要是还在县城的家里,或是金州府那个更大的大宅子里,我不老死也会闷死的。”
陈之航笑着哄着老爷子说,“孙儿一直在找,找到合适的了就给你娶回家。”
把老爷子哄去睡觉了,又叮嘱小胖墩说,“以后若爹爹不在家,太爷爷寂寞了,你就跟林婶子说请太爷爷和江太爷爷去南山居玩。江奶奶家有女客,太爷爷去了着实不方便。”
小胖墩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江奶奶家的巧儿表姨对我好着咧。她经常给我和念兄弟两个吃蛋酥花生米,而且给我的比给念兄弟的还多得多。那花生米真的好吃得紧。”
陈之航说道,“那巧儿表姨跟咱们非亲非故,经常吃人家的东西不好。以后,尽量不要吃不相干的人的东西。咱们家那么多吃食,就别惦记着那一口了。”
小胖墩闷闷地点头说好,但心里却想着,放学的时候肚子饿得正难受,巧儿表姨守在碧水桥边给他们吃香甜的蛋酥花生米,他们可不就是惦记那一口嘛。
二月初五,东河村孙家请客,他家的大姑奶奶孙芊芊跟前任夫君王知明合离,前几天就带着女儿霞姐儿回家了。
这日孙家倒是高兴,王家却是愁云惨淡。王知明和孙芊芊和离后,王知府把后院好好地发作了一番。
王知府之前对自己老婆穆氏及儿子王知明苛待儿媳妇一事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他忙啊,上衙忙公事,下衙就忙着去知冷知热又美貌的翠姨娘院子里想让翠姨娘生个儿子有依靠。所以,他家的后院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儿媳妇早就回了娘家他都不知道。
那王知府属于典型的草根励志典范,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全靠小心谨慎,左右逢源。从十几年前当上县丞那天开始便一直小心奕奕,一言一行都要经过再三考虑,所以才给人胆小如鼠的印象。
但有一样,他或许在外面用的心思太多了,所以在家里却是一点心思都不用。
年后第一天上衙,丁同知丁大人跟他开玩笑说道,“哎呀,原来王大人跟那汉平县的知县江又山是亲戚。那江大人的背景深是谁都知道的,以后王大人官升三级的时候别忘了拉小人一把啊。”
另外几个下属也打着哈哈开着他的玩笑,希望他到时候能提携提携自己。
王知府也知道江又山虽然出身农家,但背景极深。姐姐嫁给了镇北侯府的世子林昌祁,虽然林昌祁的世子身份暂时被夺,但副总兵的官位还在,说明皇上还是愿意用他。年前又听说这位姐姐认了福郡王当哥哥。这两家无论哪一家伸根小手指就能把他压死,所以他对江又山从来都是客气有加。
这些人竟然说自己和江又山是亲戚?自己咋不知道,王知府蒙了。
何通判何大人笑着说,“江大人正月初八成的亲,娶的是您儿媳妇的亲妹子,闺名孙莹莹,据说搞得甚是热闹。汉平县去了好多人呢。我们事前都不知道,否则也去凑热闹了。”
王知府倒是知道儿媳妇的妹子叫孙莹莹。当时他就有些埋怨那个木头儿媳妇了,怎么连这么重要的情况都不跟自己说。要知道,只要把这棵大树抱紧了,他还有希望弄个正四品官来当当。
他原本以为一个同进士爬到正五品的官位也就到头了。结果上天眷顾他,自己竟然跟福郡王府及镇北侯府套上了拐了弯的亲戚关系!
还在衙门里的时候,王知府的嘴就笑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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