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女两个听说李氏竟然要给王巧儿一个平妻的身份,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们的预期,尽管心里都乐疯了,但面上还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不行!”江大富大吼道,“有子连亲还没成你就给他弄个平妻,以后还有哪家好闺女愿意嫁给他?”
“我儿年纪轻轻就是从六品的官,长得又俊俏,还有个副总兵的姐夫,任谁家的好闺女都想嫁给他。”李氏说道,又拽了一段戏里的台词儿,“到时,两女效仿娥媓女媖共同服侍夫君,也是一段佳话。”
“我不要!”江又有大声呵道。
之后,任李氏咋闹腾,两父子都不松口。
雨越下越大,院子里的人衣裳都被打湿了。小李氏看看江大富瞪着通红的眼睛寸步不让,江又有也倔强地紧抿着嘴不答应。就十分大度地对李氏说道,“大姐,妹子也不忍心让你再为难。要不我们就退后一步,让巧儿当个贵妾吧。这样,有子将来好找媳妇,我们巧儿也能有脸面继续活着。”
李氏感动地说,“妹子,那岂不是太委屈巧儿了?”
小李氏哽咽道,“你是我嫡嫡亲的大姐,有子又是我的亲外甥崽,我咋忍心让你们为难咧?”
江又有又大吼道,“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不管那王巧儿当啥,我都不要!这样一个不要脸皮的坏女人,我看到都恶心。”
王巧儿一听,又大哭着往井边跑去。一群人又去拉扯她,也不知江又有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江又梅听完经过,看看江又有烧得发红的脸颊,肺都快被气炸了。那李氏真是蠢透了,被她妹子设计了,竟还帮着她们谋划自己的儿子。真是日子过舒坦了,还学着那些大宅门里的恶婆婆给儿子塞女人了。
今天不仅要把这两个坏女人惩治一番,那李氏也该让她得些教训。
江又梅又问道,“你们商量了那么久,是咋决定的呢?”
江大富无奈地说道,“我跟那三个婆娘争执好久,那个王巧儿只能当妾,贵妾都不行。你娘现在还在家哭着咧,觉得我不给她娘家面子。”
江又梅竟是被气乐了,说道,“爹也知道有子是被王巧儿设计了,咋还同意那女人给有子当妾?”
江大富摇头叹道,“谁让咱们有子倒霉着了人家的道咧?如今那王巧儿寻死觅活,若真的闹出人命,咱家跑不脱,有子的名声也就臭了。也只有先委屈委屈有子,不就纳个妾嘛,不喜欢不答理她就是了,或者直接放在乡下,不带去任上。”
江又梅高声说道,“爹糊涂,那母女两个就是忘恩负义的中山狼,不管当啥,这种人咱家都不能要。留了这母女两个在家,家里总有一天会被她们搅败。”
江大富说道,“我也不想要啊,但她们寻死咋办?”
“那就让她们去死!这种人本就该死。”江又梅说道。
江大富又不放心地问,“闺女,如果那母女真的死了,不会把咱们都抓起来吧?”
“爹放心,那母女不会真去寻死的。即使是真的死了,那也是她们自作自受,不关咱们一点事。这事儿传出去了也不怕,咱们是啥人家,村民们都知道。自古我只听说官讹民,还第一次听说民讹官。”江又梅说道,“爹跟我回江家,现在就把那对母女打发走。”
想着还是要收拾收拾那李氏才行,不能让她再找事。只是自己不好出面收拾她,这事得江大富来办。
于是又说道,“她们的胆子之所以这么大,倚仗的就是娘。爹,这次也得给娘一个教训,不能让她再生事了。这次有子的命差点被折腾没,好在家里还有点‘千年泉水’,我先给他灌了进去,不然有子撑不撑得到何老大夫来还不一定。为了那母女俩,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顾,娘也太拎不清了些,甚至比那小卫氏都不如。猪吵卖,家吵败。哥哥和弟弟好不容易走上了仕途,让她这么一搅和,以后不定还出啥事咧。”
“是咧,这臭婆娘我也忍了好久了,这次让她跟那两人一起滚。”江大富忿忿地说道。
江又梅摸摸江又有的前额,喝了药后发了些汗,没那么热了。就让大福在这里照顾他,随时帮着把汗擦干。
父女两人出了西厢,江又梅对宋老头说,“你快去老宅把我爷和奶请去我爹家,然后去清河桥边陪陈老爷子溜弯。”
又让春桃去把大春叫了来,说道,“你赶着马车去趟我外公家,让我大舅舅和二舅舅来领人。”又对周氏和春桃说道,“现在跟我去江家,把那对母女的东西理出来。注意些,凡是我们江家的东西或是我送的东西,一根针都不许混进去另理出来。这些东西就送给村东头何憨子家,听说他家前儿才走水被烧了房子。”又对着周氏的耳朵轻声交待了几句。
几人连着宋望才一起去了江家。周氏春桃直接去倒座房收拾东西,江又梅父女及宋望才进了正房。却看见小李氏也坐在正位上,两姐妹正喜笑颜开地拉着手说着啥时候把亲事办了,王巧儿羞红了脸在旁边低头扭着帕子。
小李氏看见江大富父女回来了才起身让座,笑道,“姐夫请坐,梅子今天有空?快请坐。”
江又梅冷笑道,“这是我娘家,还需要你个外人请坐?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房,忒地拿大了。”
一句话把小李氏说得脸通红,眼泪又含在了眼圈里。
李氏不高兴地说,“梅子,你咋说话咧?那是你小姨。”嗔怪完,又缓声说道,“闺女,娘就这么一个亲妹子,她们母女两个苦命,娘就想着帮帮忙,让她们好过些。在娘的心中,她们肯定越不过儿女去。但如今儿女已经出息了,用不着娘为你们操心就能过得很好,娘就为她们考虑多了些。闺女啊,你们日子那么好过,为什么就不能拉巴拉巴她们咧?”
江又梅把江大富扶到正座坐好,自己在他旁边坐下,说道,“娘啊,如果她们老实本分,我们自然会帮衬。你娘家的亲戚我还帮衬得少吗?当初我也说过,如果王巧儿找到合适的,我就送一份体面的嫁妆。但她们千不该万不该去奢望那些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又转头对小李氏冷哼道,“别家的狗吃了我两块点心,见了我的面还知道摇摇尾巴。有些人吃着咱们的喝着咱们的,竟还敢算计咱们。这种狼心狗肺的人还留着干嘛,趁早滚蛋。”
“我说梅子,你咋总把人往坏处想咧。谁还没有大意的时候?再说,这是我家,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撵人。”李氏说道。
江大富瞪着眼睛说道,“这是我们江家,是我闺女拿银子修的房子。我闺女有权在这里撵人,想撵谁就撵谁。倒是你,你个傻婆娘,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趁早闭上嘴。”
江又梅冷笑道,“娘,你是好日子过久了,轻重都掂量不出来了。这个家我说的话肯定比你说的话管用。不信,你问问爹,以后再问问大哥和小弟,看看他们听你的多些,还是听我的多些。”
王巧儿赶紧站起来笑道,“表姐,……”
江又梅阻止了她的话,“别喊我表姐,你这种忘恩负义又不知廉耻的表妹我要不起。”
小李氏红着眼圈说道,“梅子,小姨自从来了这里,事事都看你的脸色行事,没得罪过你啊。”
“哎哟,你若知道看别人的脸色,也就不会让自己女儿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来陷害人家的儿子了。”江又梅啧啧说道,“看你们一副楚楚可怜样,却是蛇一样的恶毒心肠。算我们家倒霉,把你们这种人招了进来。”
“表姐,你咋能这么污我呢?”王巧儿泪光莹莹道,“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虽然被休了,也不是品行上的过失,而是命苦身子不好。昨儿晚上我是太大意了,洗澡忘了插净室的门。我也知道有表弟是官身,将来前途远大,定瞧不上我这破败的身子,只求一死保全清白。是大姨菩萨心肠,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保全了我的清白,又能让我苟活于世。”
说完,竟是哭倒在小李氏身上,小李氏也搂着她痛哭失声。
“你们少在我跟前演戏,”江又梅说道,“我娘能被你们骗了,我可不会被骗。你也知道有子前途大,还知道自己是破败的身子,那还设什么局?话我放这儿,我弟弟你们连边都挨不到。还啥平妻,贵妾,心还大得狠咧。告诉你,就是做个通房丫头我弟弟都不会要。今儿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李氏气道,“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竟敢这么说老娘的妹子。”说完竟要上来掐江又梅,被江大富抓住往地上一推,倒在了那对母女身上。
江又梅冷笑道,“我忤逆不孝?这些年我供娘吃供娘喝,娘用我的银子不仅住上了大房子,使唤上了下人,还养着这些忘恩负义的亲戚。到头来及不上这些不知廉耻的亲戚不说,还被骂不孝。”
江大富赶紧说,“那傻婆娘的脑袋坏掉了,爹知道我闺女的好。”
小李氏看到见江又梅连自己老娘都不认,就拉着李氏的手哭道,“大姐,妹子谢谢你了,快别为了我们母女跟家人生分了。你的好我们到了那边都记着。”
又拉着王巧儿说道,“闺女呀,咱们母女这就去死,不要再连累你大姨了,她也不好做啊。”
李氏赶紧哭着去拉,旁边的庆大嫂也想去拉。江又梅说道,“不要拉,等她们去死。”
小李氏一噎,哭道,“姐啊,我们一死你家的名声就坏掉了,有子的前途也没了。但你也别怪我们,我们这是被逼的呀。”
李氏一听吓着了,“梅子,你个死丫头,你是要让咱们江家背上害人性命的罪名吗,你弟弟还要不要前程了?”
江又梅冷笑道,“就凭你们一对乡下寡妇还能坏了我们江家的名声?还能阻了我弟弟的前程?忒地看得起自己了。告诉你们,你们投井的动静不会比我扔块石头进碧水溪的动静大。若你们死了,就是偷了恩人家的东西被发现,畏罪自杀。如果没死成,我马上让宋管家去县衙告你们个偷窃罪,让你们吃上三五年的牢饭。王巧儿不是想讹人吗,到时让她在牢里多讹几个上门女婿。县太爷王大人我可熟得紧咧。不信你们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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