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尧走后不久,张晓儒提着一袋烟丝,准备去张盐求家。
刚出门,在院子里看到个黑影,张晓儒伸手就要摸枪。
“晓儒哥,是我。你要出去?”
关巧芸一直待在院子里,张晓儒难得回来一趟,她得抓住机会。
张晓儒停下脚步:“去趟张盐求家送烟丝。”
关巧芸轻声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张晓儒没有拒绝:“好。”
两人并排走着,虽然天黑,但关巧芸还是脸上发烫,感觉呼吸也有点困难。
她突然鼓起勇气,说:“晓儒哥,我想去三塘镇。”
张晓儒和张达尧在里面聊天时,戴氏又悄悄出来,让她这次跟着张晓儒去三塘镇。
戴氏的支持,给了关巧芸莫大的勇气,要不然,她说不出这种羞死人的话。
张晓儒低声说:“你去了三塘镇,村里的事情怎么办?”
关巧芸说:“不是有玉姐吗?”
张晓儒看了看四周,轻声说:“回去再说吧。”
关巧芸应道:“好。”
快到张盐求家时,张晓儒让关巧芸在外面等着:“我跟他说会话。”
张盐求住的是单孔窑洞,门窗早坏了,门上挂了个帘子,就当是门了。
窑洞没有灯光,张晓儒拿着手电照了照:“盐求哥在家吗?”
张盐求听到声音马上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说:“在的,在的。”
张晓儒把烟丝递了过去:“盐求哥,够吗?”
张盐求客气地说:“够了,够了,多少钱,我给你去拿。”
张晓儒摆了摆手,真要让张盐求给钱,恐怕他也拿不出来:“不用了,盐求哥,跟我说说自卫团的事吧。”
张盐求知道张晓儒感兴趣,反而不多说了:“张会长放心,我会帮你盯着自卫团。”
张晓儒点了点头:“好吧,下次再来看你。”
张盐求见张晓儒不多问,心里有些失望,他还想多换点好处呢。
只是话已说出口,再想把张晓儒留下,自己的话就更不值钱了。
关巧芸回去时,问:“晓儒哥,张盐求傍晚来杂货铺干什么?”
张晓儒在路上没说,到杂货铺后,他才告诉关巧芸:“张盐求与我们不是一条心,以后要安排人盯着他。”
关巧芸啐了一口:“他是个二流子。”
张晓儒苦口婆心地说:“三塘镇现在的形势比较复杂,村里的事情也较多,我们办起了军服厂,下一步要把军鞋厂办起来。我在镇上办榨油厂、办药店、斗铺和布区,下一步,还想在山里养羊、养鸡、养猪,如果可以,还要办纺织厂、染厂。这些事情,哪一样离得开妇女同志?”
关巧芸心系在张晓儒身上:“这些工作,别人也能干嘛。”
张晓儒诚挚地说:“别人能力都不如你,而且,有你在村里,我也放心。”
关巧芸脸上一红,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在一起……工作。”
张晓儒郑重其事地说:“组织需要你的时候。”
关巧芸突然问:“晓儒哥,你心里有人了吧?”
张晓儒诚恳地说:“瞎说什么呢?我们战斗在敌人心脏,随时都会面临危险。不让你去三塘镇,一是担心你的安全,二是淘沙村实在离不开你。至于个人问题,暂时还没考虑。”
关巧芸轻笑着说:“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只要张晓儒心里没别人,她就放心了。
就在张晓儒回淘沙村时,宋启舟和盛贤勇,带着抗日游击总队仅剩的三人,以及第8师政训处主任彭太守,趁黑摸回了三塘镇。
彭太守准备亲自到三塘镇走一趟,在茶冲村,他听宋启舟汇报了抗日游击总队的“战绩”。
之前在神婆沟两次伏击日伪,自身零伤亡,打得日伪鬼哭狼嚎。
这次原本想对付游击队,没想到碰上了日军,抗日游击总队虽然死亡惨重,但也毫不畏惧,与日军正面较量了一次。
魏雨田原本在后院休息,看到宋启舟和盛贤勇,带着彭太守一起来了,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按照魏雨田的估计,他们不休养一个月以上,绝对不会回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宋启舟坚定地说:“这才是我们的战场,当然要回来战斗。”
他把彭太守领到后院自己的房间,微笑着说:“彭处长,这是我们的情报站,绝对安全。”
彭太守赞叹着说:“很好,抗日游击总队能在三塘镇,设立情报站,很了不起。”
魏雨田提醒着说:“彭处长,三塘镇还是很危险的。”
彭太守微笑着说:“没危险我还不来了,你们能在敌人鼻子底下战斗,我就不行了?”
魏雨田说:“宋司令,能不能让我和彭处长单独聊几句?”
彭太守突然说:“不,我们出去走走,你不是要带我见个新朋友吗?”
魏雨田说:“好。”
出为后,魏雨田低声责备:“彭处长,你怎么能亲涉险境。”
彭太守说:“他们要重振旗鼓,我也想看看宋启舟的决心有多大。正好要跟陈国录见个面嘛,就一起来了。对了,晚上你给我安排个新住处。”
他这个政训处长,可是经过专业特务训练的。
刚才一到小酒馆,他就觉得不对,这里进出的人太多,宋启舟跟他的手下住在那里,令他没丝毫安全感。
魏雨田说:“我看,你还是连夜回去较好。”
晚上只要没戒严,进出三塘镇还是很方便的。
彭太守说:“先跟陈国录见了面再说吧。”
陈国录现在还与张晓儒住一起,得知张晓儒晚上回了淘沙村,彭太守当即决定,去陈国录的住处见面。
魏雨田也觉得,在张晓儒的住处碰面,反而很安全。
三塘镇的日伪,再怎么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在张晓儒家里接头。
“陈队长,这位是第8师政训处主任,兼双棠县党部书计彭太守。”
陈国录打量着彭太守,三十多岁,个子中等,穿着长衫,相貌很平常,站在那里,不仔细看的话,下次遇到,未必能认得出来。
陈国录不亢不卑地说:“彭处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