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福田以为他有常建有撑腰,哪怕下了台,依然还是队长。至少,一小队离了他,张晓儒肯定玩不转。
然而,出了县城后,他猛然发现,原来的亲信手下,都对他敬而远之。
这让翟福田很吃惊,也很愤怒,都说人走茶凉,自己这还没走呢,茶就冰凉了。
翟福田找到严东望,质问道:“严东望,兄弟们是几个意思?”
严东望是他的副手,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是他的心腹。一小队有严东望在,张晓儒就另想染指。一小队,永远都是翟福田的一小队!
严东望佯装不知:“怎么啦?我不知道啊。”
出发之前,他集中一小队所有人,特别打了招呼的:翟福田不再是一小队的队长,如果谁跟翟福田走得近,就是与他作对,与张晓儒作对。
一小队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话说得如此明白,谁还敢接近翟福田呢。
翟福田突然心里一动,怒声问:“是不是你搞鬼?”
严东望低声说:“老翟,别多想。放心,你是一小队的人,大家还是兄弟。”
这声“老翟”,差点没让翟福田跳起来。严东望以前都是“队长、队长”叫得亲热,什么时候喊过“老翟”?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低谷。
手下兄弟之所以远离自己,不是其他原因,而是严东望这小子变了心。
翟福田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缓缓地说:“知道吗,今天早上,大队长还跟我说起了一小队的事。”
严东望心里一动:“大队长怎么说?”
翟福田的话,让他更加警惕。一旦给了翟福田机会,这个队长还能落到自己头上吗?
翟福田看了严东望一眼,既像威胁,又像提醒着说:“大队长说,只要我能立功,一小队仍然是我的。”
翟福田的话,让严东望下了一个命令,专门安排两个人“协助”他。不管翟福田去哪里,他们都会跟着,哪怕是晚上睡觉,也不离左右。
而且,把翟福田的短枪也收走,给了他一把太原造的中正式,还让他背了两条子弹袋。这些东西一上身,翟福田马上感受到了压力。
翟福田大怒,想找严东望理论,可是,严东望已经与他分开。他们三人,专门组成一个调查组长,名义上翟福田是组长,实际上已经被控制。
张晓儒将特务队,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二至三人,在铁路沿线调查。郭柏谦的铁路破坏队,几次破坏白晋铁路,一定会留下痕迹。
张晓儒离开县城前,就将自己的布置,全盘告诉了陈国录。一小队还没出城,陈国录就将他们的计划,报告了周宏伟。
郭柏谦在一小队抵达前半天,就带着铁路破坏队转移了。就算一小队搜集了他们活动的线索,但郭柏谦的人,一个也没发现。
天黑后,各小组就地找村庄落脚,每个村都有维持会,他们要找个休息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特务队在县城都是横行无忌,到了乡下,更是像土皇帝似的。招待他们不但要杀鸡宰羊,烙白面饼,还得有酒喝。有些人,甚至还要找女人陪。
张晓儒没去村里,他带着胡秋元的第八中队,去了新泽据点。新泽也是个镇子,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中队的警备队,住在这里,晚上更安心。
张晓儒没去红部,而是住在镇上的一家客栈。刚到房间,严东望就跟了过来。
严东望朝张晓儒躬了躬身,恭敬地说:“张科长,这本是一小队的任务,还让你亲自跑一趟,我这个副队长,真是惭愧。”
张晓儒问:“我现在兼着一小队的队长嘛。今天有发现吗?”
严东望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张晓儒问:“翟福田呢?”
其他人都可以有发现,唯独翟福田不能有发现。不但不能有发现,最好还能出点事。
严东望愣了一下,说:“他……不可能有发现。”
张晓儒提醒道:“我们白天的活动,肯定会让郭柏谦知道。抗日分子喜欢晚上出来活动,翟福田住在哪里?可不要被军统袭击了。”
严东望不以为然地说:“军统没这么大的胆子!”
张晓儒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那可说不定。”
严东望还要说话,突然呆住了:“这……”
他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笨呢。今天晚上,可是除掉翟福田的好机会。
半夜,“铁路破坏队”果然出动了,他们袭击了一小队的翟福田小组。等张晓儒收到消息,带着警备队的人赶过去时,军统的人早就跑了。
严东望比张晓儒早一步抵达:“报告张科长,我部翟福田组受到军统铁路破坏队袭击,两人轻伤,一人死亡,铁路破坏队逃之夭夭。”
张晓儒佯装惊讶地说:“死了?”
晚上在客栈时,他说得很露骨,严东望如果还不能领会,这个队长不当也罢。一个不能领会上峰旨意的下属,就算当了队长,反而是件祸事。
严东望的目光不敢与张晓儒对视,摇头叹息着说:“是啊。”
张晓儒提醒道:“明天以此为重点,重点搜查周围村庄。”
不管翟福田是怎么死的,也不管他到底死在谁手上,他都不会追究。严东望想上位,翟福田必须死。至于翟福田是死在军统手里,还是死在严东望手里,并没什么区别。
翟福田的死,一旦是严东望所为,以后他就有了把柄在张晓儒手上。
回到新泽,已经是后半夜,张晓儒到客栈后,已经累得不行。今天离开县城后,一直到现在,基本上没休息过。哪怕他不用干事,也很疲惫。
然而,他刚躺到床上,门口又传来敲门声。张晓儒很是恼火,自己出来执行任务,不是来受罪的。
张晓儒拉开门就怒吼道:“干什么!是你?”
然而,等他看清门外之人后,却张口结舌。
门外的人径直走了进来,微笑着说:“没打扰张科长休息吧。”
张晓儒诧异地说:“你怎么到新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