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男子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绝色姿容,无动于衷,他接着道:“还有一个相对应的故事再说与你听,
幽州(现河北一带)下游的黄河泛溢在近百年来十分频繁,几乎每三年就会爆发一次水灾,
朝廷也是异常重视,导致治理河工的机构庞大,人浮于事,官员愈多,贪官污吏占据多数,因此只要朝廷一有银子拨下来,这帮官吏便上下串联,层层克扣,导致拨下来的银钱仅剩剩十之六七,
钱财招人眼热,因此有些人便想方设法,将剩下那十之六七也一并吃下,事后只需寻找一个背景简单的替罪羊便可了解,于是一位清正廉洁,不肯同流合污的好官得幸成为替罪羊。世上有妖魔鬼怪作恶,也会有肝胆义士想要除妖降魔,这位义士手里掌握着一些能够为好官平反的证据。”
戴面具的男子说罢,便沉默不语,仿佛在等着谢涵云的反应!
他抬起头一直看着石室上方跳动的烛火。
谢涵云已经拭干了脸上的泪水,面色平静望向闪烁跳跃的烛火,道:
“这帮人如此胆大包天,肯定是有恃无恐后台强硬,若要查出全部公款的去向,牵连甚多,更会引发陈年旧事,整个官场更是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可不是区区一人能搅动的。除非那位义士背后一样有强大的靠山。”
“啪啪啪”掌声在石室中显得格外清脆,他转过身看着谢涵云:
“聪明,那你可知这义士要如何做,才能掀开盖子?”
“奴婢只明白效忠主人,必能帮我达成所愿。”谢涵云适时恭维一句。
“哈哈!哈哈!”连串爽朗的笑声扬起,戴面具男子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谢涵云,说道:
“嗯,只要你真心效忠于我,我便能给你父亲平反,让你父亲一世英名不会被玷污。”
“离鸿”
“属下在”门外传来一句语调平淡的女声。
“参见主人”石室门口走进一位束身紧衣的黑衣蒙面女子,上前单膝跪地。
他负手走近离鸿,却看向程宸说道:“离鸿以后会跟你单独联系,你若有事可吩咐她去办,她就住在此处,地下室在你居住的床榻底下,不必担心,出口由你外面控制。”
“见过小姐。”离鸿上前行单膝跪礼。
谢涵云双手扶起离鸿,嫣然一笑:“往后我叫程宸。”
戴面具男子又发话:“离鸿,带程宸姑娘上去见卢俊。”
“是主人。”离鸿应道。
在一间清雅的书房内,摆设简单,由此可见主人不喜奢华。
卢俊看向坐在左侧的美貌女子,眼中满是惊艳。
卢俊在有生二十余载,美色可没少见,眼前这位美女是见过最为出色的。
“梅戈,你跟程姑娘详细叙述花魁大赛的相关事宜。”
站在书桌侧边的一位美妇应诺。
此女年岁三十有余,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美妇转头看向程宸,展颜笑道:“程宸姑娘,奴家叫梅戈,轩雨阁的主事妈妈,姑娘可以叫我梅姐。
三日后的花魁大赛,参选的有整个升平坊,大大小小三百多间花楼名苑的头牌姑娘,幕后比试歌舞才艺,经过初选中选,最后选出五位,才能在万众瞩目前参与夺冠。”
梅戈走到桌边端起茶抿了几口润嗓!
又接着道:“此次大赛其中有三家最大的楼子可以不用参加初选中选,轩雨阁,琼芳苑,锦绣楼,因为全坊“争艳榜”上前十的姑娘均是出自这三家。排名第一乃我们轩雨阁的印月,第二是锦绣楼的易连理,第三是琼芳苑的萧潇晓。”
梅戈走近程宸细细打量她一番,眼神盛满笑意:“奴家看姑娘长相气质绝对能够艳压群芳,只是不知这才艺方面如何…”
“定不会叫梅姐姐失望。”程宸起身施礼。作为一个现代人,有着数千年的历史见识,些许自信还是要有的。
“咯咯”梅戈掩嘴娇笑着,“那就好,这花魁今年定然是落在咱们这儿。”
“程宸姑娘成竹在胸,切不可大意小窥他人。”卢俊适时插上一嘴。
“卢东主”程宸望向卢俊,嫣然笑道:“奴奴定当尽力!”
她顾盼之际,媚眼如丝。
卢俊微微呆滞,似是沉迷于甜美的笑容中。
“呵呵”梅戈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戏谑笑道:“若东家没有其余事情交代,奴家先带姑娘出去了。”
对于梅戈的嘲笑,卢俊也不生气,挥手示意可以离开。
梅戈拉着程宸的手步出了房间,边走说道:“轩雨阁有两阁一园。东西两阁,东阁是并排的三座楼阁,每座都有三层,里面住的都是身价高些清倌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西阁是四楼相连的四方形楼阁,也各有三层,东西阁之间花园廊道相连。
西阁中间的满堂春是接待客人的,三层都是会客大厅,搭着表演的台子,每日都有歌舞表演,观看的客人都会给些赏银。
其余三楼八十余间是住清倌人,还有一部分胡姬,轩雨阁所有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是整个升平坊的一大焦点。能来这消费的都是豪门巨富,讲究的都是高雅品味。”
“秣香园在花园之中,秣香园是给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提供盛大筵席聚会用的。”梅戈滔滔不倦的介绍着,顿了会儿,又道:
“要不我带姑娘去逛逛?”
“谢谢梅姐姐,今日舟车劳顿,身子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去歇息。”程宸面露疲色。
梅戈表示理解:“嗯,那好吧,奴家先领你回去休息,你的小丫鬟就在你房中等着。”
“谢谢梅姐姐,姐姐以后就叫我名字即可,姑娘叫的生分了些。”程宸对这大方热情的梅戈心生好感。
眉戈此时也对她心生好感:“呵呵,还姐姐呢,巧嘴儿真甜,旁人都是叫我妈妈。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宸儿可好?”
“哟,瞧我这榆木脑袋,宸儿可用过了晚饭?”梅戈故作恼怒的轻轻拍了一下额头。
“妹妹未曾用过晚饭,要劳烦梅姐姐了。”梅戈提起,程宸也才想起自己是没有吃晚饭,初到一个新环境的兴奋让她感觉不到饥饿。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程宸的房间,离着卢俊的书房不远,都是在东阁。
“宸儿”梅戈目露关切:“你先去洗漱一番去去乏,姐姐马上命人送热水跟饭菜来。”
“谢谢姐姐。”
程宸推门进入房间,两边的隔扇门都挂着雪白的门帘!
四面皆是雕空玲珑的装饰,中间一张八仙桌,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的屏风后面是一张闺床!
屏风右侧有一扇小门应该是一间洗漱的净房。
程宸看着梳妆台上的小金兽炉子,龙涎香在金兽香炉中缭袅。
这可真奢靡……
“小姐您回来了。”
程宸看向声音来源,溪竹跟一个梳着双鬓发式的小丫鬟正吃力的抬着一大桶水进入净房。
溪竹边走边道:“小姐,这个浴桶真大,奴婢都提了四趟水才灌满,这小娘叫小青,是分配到咱们房的,才十五岁,比奴婢还小着一岁。小青快来见过小姐,小姐待人可好了。”
溪竹小孩心性,对于来到陌生的新环境没有不适应的模样,依旧是乐天派。
“奴婢见过小姐。”小青有些慌乱,想要下跪行礼。
程宸托起想要下跪行礼的小丫鬟,露出温和的微笑;“我这没有下跪的规矩,你叫小青,姓什么?”
对于程宸的和善,小青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问及此,她脸色瞬息变成哀愁:“奴婢姓张,小是大小的小,青是青色的青,奴婢的爹爹卖奴婢进来的时候说不许我在这地方使用姓氏。”
“哼,你爹这般作态可是在恶心他自己,是他自己将女儿卖入青楼的,你是被迫的,不用伤心。”溪竹气呼呼的说道,显然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程宸也劝道:“小青无需过多忧愁,世人活得累,活着都是被迫的。”
溪竹忽闪着眼睛看向她:“小姐,活着怎么就被迫的?”
程宸赏了她一个栗子,笑吟吟道:“出生之前,你爹娘有问过你想出生吗?”
“……”溪竹摸摸头。
程宸笑笑,拉起小青的手:“小青,往后跟我们相处无需如此拘谨,只当我跟溪竹是朋友一般对待,我这没多少规矩。”
程宸看着这明眸皓齿的小娘,感叹这万恶的封建时代。
在现代她这年纪还是祖国的花朵儿,还在父母千般宠爱下撒娇。
听闻程宸爱护之言,小青眼中瞬息蓄起一阵水雾。她轻声哽咽:“谢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