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蒋天霸收到风声今日有大鱼路过,这回他没有像上回一般憋久了想出去放风,只让其余几位头领带着几乎所有喽啰出去劫船,寨子里就剩下二三十个喽啰与老弱妇孺,自己留下坐镇水寨。
大鱼风声满寨都知晓,程宸自然也知晓。
那今日便是行事好时机,离鸿提议放出自己人直接抓住蒋天霸逼问,程宸并未同意。
她让离鸿先去蒋天霸房里搜查,她拉上蒋文越去拖住他父亲,给离鸿制造机会。
离鸿已经把寨子的一切都了解透彻,自是知晓要如何才能安全进入蒋天霸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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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前,蒋文越恭敬的给父亲行了一礼道:“父亲,孩儿带若怡来给您请安了。”
在大堂前方天井处,蒋天霸正在练武,他瞥见儿子领着未来媳妇到来,随即放下手中长刀,脸上绽放出温和的笑意。
“父亲,孩儿帮您拿刀。”蒋文越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蒋天霸摆摆手:“等等,你是不是有事求爹?”
“没有”
蒋文越被人教授了使用善意的谎言。
蒋天霸指着堂中的桌子:“去把那茶壶拎过来,倒杯水给爹喝。”
“是!儿子去给你拿。”蒋文越温和笑道。
蒋文越拎着茶壶过来,边走边道:“父亲,儿子有事儿想跟您说。”
蒋天霸笑意吟吟:“幸好茶壶里没水!”
这话一出,蒋文越脚步顿住,呆呆的看向耍了自己的老爹。
蒋天霸哈哈大笑,小崽子还想骗你爹?
程宸看得一愣愣的,这是幽默的恶霸?
蒋文越一个字都没有吐出口就败下阵来,该她出场了:“给伯父请安!”
蒋天霸收住笑容,看向程宸。
近日看这对小年轻都是同进同出,此女让儿子脸上比以往多了许多笑容。这让蒋天霸对她多了不少好感。
蒋天霸抬手虚扶,语气关切问道:“无需多礼,你对这里还习惯吗?”
程宸礼貌回道:“多谢伯父挂怀,一切都习惯,阿越对我很好。”
蒋天霸相信这是真话,我儿长的俊秀又会体贴人,哪个女子不爱?
确定程宸没有不满之意他便放心不少,那他心中所想之事便可实现:“那就好,那择日让你们成婚可好?”
蒋文越听闻父亲之言,慌忙上前说明心意,他担忧程宸拒绝惹来父亲不高兴,“父亲,儿子还不想成婚,您别为难若怡。”
听到儿子这番话,蒋天霸顿时气急败坏:“混账,你这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两个又情投意合,为何不想成婚?”
蒋天霸盛怒期间,大堂氛围骤然紧张起来,三人都沉默不语,程宸不怕他的怒火,神色自若的看着堂外。
不多时,她看到了期盼已久的身影,随即步履匆匆的走到离鸿身边,离鸿压低声音说道:“没有找到!”
程宸闻言,心中并无太大失落,她转头看向蒋文越,柔声道:“阿越,你先回去等我,我有话要与伯父说!”
“好,若怡!我听你的,我先走了,父亲您别欺负若怡。”蒋文越应道。
蒋天霸见儿子不与自己道别就走,更是气的跳脚大骂,“逆子,有了媳妇忘了爹。”
“阿越心里很孤独,他渴望外面的世界也很喜欢读书,没有名师指点,他也刻苦学习,以他如今的学问要考个秀才很是轻松。”程宸没有理会蒋天霸的暴怒,自顾自的说着。
蒋天霸没有答话,她又继续说道:“阿越性格单纯善良,他涉世未深又完全不懂人情世故,这些年有大当家庇护还能过的自在,大当家百年之后呢?以他这般善良的性子如何能在这虎狼之地生存?大当家留给他的偌大家产也只会害了他,大当家这些年累积的仇家不少吧?”
“哈哈哈!”蒋天霸仰天长笑,“想不到我蒋某人还有看走眼的时候,你有何目?”
程宸答非所问;“大当家可让阿越去他外祖家,我有法子给他弄个良民身份,将来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蒋天越瞳孔一缩,语气慎重的问:“哦?你有这个能耐,某凭什么相信你?说说你的目的。”
程宸反问道:“大当家可还记得你沾染了什么不该沾的事情?”
“你是为那封信而来?”蒋天霸恍然大悟。
话已明说,程宸劝解道,“此物对大当家有害无益。反而会惹来性命之祸的。”
“你说你会帮越儿的事可作数?”蒋天霸动容,这封信确实是烫手山芋,能为儿子换来前程是最好的结果。
程宸见他意动,心里直舒了一口气。
她语气诚恳的说道:“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天地可鉴!”
誓言只是一时失言,蒋天霸从不相信誓言,只是他隐隐对程宸有种莫名的信任,直觉可以信她。
蒋天霸沉默半响,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让你的婢女去将越儿叫来!”
程宸与离鸿对视一眼,朝她点点头,离鸿转身而去。
片刻后,蒋文越来到堂前,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又被叫了过来,他顺从的跟着蒋天霸进了大堂旁边的一间房里。
“不,爹!孩儿不要丢下您。”
不多时,房内传出蒋文越的伤心痛哭声。
房间内,蒋文越跪在地上,蒋天霸枯瘦的老手揉搓着儿子的头:“我儿听话,只要你过的好,爹就是死都愿意,你若是听话爹就会去看你的,爹几家柜坊都存了银两,数额都很小,唯有这样做才安全,钱财不可露白千万要小心,这些都是爹为你准备的。爹也没有想将你关在这里一辈子。”
“爹,儿子不孝!”蒋天越声泪俱下,原来父亲一心一意只为他。
父子依依惜别许久,蒋天霸才领着儿子出来。而后,他带着程宸和她的手下走了另一条水路,待上了岸,在一处密林里,蒋天霸在树林里的一颗大石下刨着土,从刨出的大坑里拿出一封信。
程宸接过信,打开粗略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就将信揣在身上。
此刻,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向蒋天霸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伯父!”
蒋天霸摆了摆手:“你最好言而有信,否则某不会与你罢休,这片树林很安全,附近没有土著,这里出去大约五里路就能看到亭山县城,我就不送你们出去,我先走了。”
程宸郑重道:“伯父放心,我一定会言出必行!”
“爹!您不要走。您跟孩儿一起走吧,您不是说过外头认识您的都不在世了?”蒋文越失声痛哭。
单纯心善的孩子不理解此言的含义。
程宸苦笑摇摇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只有弱者才会在分离时痛哭流涕求人不要走,阿越要做个强者,强者都是跪在地上抱着他大腿让他寸步难移,阿越真不想你爹走,就按我说的做。”
闻言,蒋文越迷茫的转头看她。
程宸迎他的目光,重重的点点头。
蒋文越亦是重重点头。
回身,他正要跪爹,痛嚎已出:“爹!”
人呢?爹刚才还在我前面的。
“小崽子,你抱不住你爹的大腿。”声音从远处传来。
“爹您别走,快回来。”蒋文越不甘愿,这还没抱着大腿呢,这是唯一能让爹跟我一同离去的机会。
蒋天霸默不作声。
程宸又摇一次头,抱个大腿都不会,还能做个甚么?
大腿抱不着,蒋文越也无奈,唯有跪下与地面亲密接触,重重的磕三个响头:“爹!您要保重,儿子一定考取功名替爹光宗耀祖!”
蒋天霸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他按耐不住泪意扭头往回走,回头的那一刻,满是皱纹的眼角迸出泪花,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慈父,而非杀人不眨眼的狂徒。
“阿越,我们也走吧!”蒋天霸身影完全消失,程宸上前劝道。
消失的蒋天霸眼中蓄满泪水,他并未离去,躲在灌木丛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出了树林。“终于是走了啊!”
蒋天霸在他们走后不久,也跟了上去,他委实不放心儿子。
一行人到了县城雇了车马就往弥渡州赶去,直到将蒋天越送到了他外祖家。
蒋文越站在外祖家门前看着眼前唯一好友,一脸忧伤,“若怡,你我兄妹二人可还能相聚?”
程宸展颜微笑:“蒋兄,你我有缘相识定能因缘再聚,无需惦念,蒋兄请进屋吧!”
送完蒋文越,程宸一行人启程回长安,答应蒋天霸的事,如果她还能活命,必会履行承诺求面具男帮忙。
十日后,夜兼程赶路的一行人已经到达长安地界,他们中途少有进入城镇休息,因此行程缩短许多。
程宸等人没有进入长安城,而是往溪竹她们所在的地方赶去。离鸿说面具男会在那里见她。
此番任务极为轻松就完成了,唯有赶路才辛苦些。程宸自拿到密信,就一直思量着要如何面对,想要跟戴面具男子谈条件必须要有打动他的利益。
她记起上一世现代去崧县实习探查古墓遗址时,得知洛阳崧县槐树坪与东湾有大型金矿矿床,含金量近40吨。
只要将此事告知面具男,他肯定会有兴趣,若探查之下真有金矿就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