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之事本皇子所谋已久,布局之深,如今是功亏一篑,就连好不容易安插进户部的曾巩也搭了进去,算是满盘皆输。反而成全了三皇弟的丰功伟业,你们说说本皇子是栽在何处??”
大皇子夏逸寒坐在密室里脸色阴沉之极。
密室里坐着五六个官员,清一色从四品官…
这朝堂大多重臣可没几位会早早站队,大多只会左右逢源,因为朝堂最忌站错位,情愿到大局已定时来个锦上添花也不会孤注一掷将自己绑在车轮上。
坚定站在二皇子身边的重臣或有一两位,但也不屑跟这班后起之人同坐一个屋檐下。
二位皇子能呼来喝去的乃是抑郁不得志的或是想着靠从龙之功,达到飞黄腾达的投机取巧之辈。
坐在众人第二位的尚书诸司侍郎首先开口道:“殿下,三皇子此次一改从前的平庸无为,其能想到借皇上的势请天子剑。
其所奏的改革章程可畏无懈可击,杜绝了除朝廷以外,所有可以分润盐利的地方势力,将所有盐利尽归朝廷。
让人防不胜防的连环暗杀也被其一一化解。就连深埋的棋子都被其拔出,可见此前三皇子隐藏之深让人始料不及。下官料想三皇子将来必成大患!”
尚书诸司侍郎说完又拱手坐下后,坐在上首尚书左丞站了起来弯腰深施一礼后,道:
“殿下!下官有不同于齐大人见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皇子十数年来皆是平庸之辈,
想来是曾巩露了马脚,二皇子早就发现此人乃是殿下之人,见其提出扬州之行,岂会不做防范?与殿下对弈之人定然是二皇子。”
尚书左丞方无庸,当真是无庸,他让别人先说,边听边注意着大皇子的表情。
见大皇子听了齐歌的话面无表情,微皱的眉头又微不可察加深半分,可见齐歌所说不合他意,怪不得能坐首席之位,真乃揣摩上意者个中能手…
果然,他话音刚落,大皇子面露赞同轻轻‘嗯’了一声。若不是顾及前者的脸面,就差赞上一句,你说的对。
尚书诸司侍郎齐歌挫败的低下了头,他哪里会不明白大皇子看轻三皇子,只拣想听的听…
国子司业季东升站起来道:
“殿下!三皇子就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可到,殿下不如邀他过府一叙,一窥究竟?”
大皇子点了点头,“嗯!本皇子正有此意。”
夏逸宇不知道他还没回到长安,两位好哥哥都想着邀他过府一叙。他现在正跟程宸下五子棋。
长途漫漫,古代娱乐活动太少,时间最难打发,下了十多天的围棋,夏逸宇赢的次数寥寥可数,便不肯玩了,他不想被一个女子虐的死去活来。
程宸便教他玩五子棋,二人各执一色,下在线上不被堵住连成五颗,开始被虐还有新鲜劲在,下了几天又不肯下了,程宸就一直哄着他玩。
夏逸宇将棋盘一推,眉宇间饱含笑意:“马上进城了,不玩儿了!”
他心中暗喜,总算解脱了…
程宸紧盯他的笑颜,暗赞这人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两个人对视着,想着的却是南辕北辙…
“宸儿,等下先送你回你的新府邸,那可是堪比宰相的府邸,而我还要进宫交差!我空闲了就来找你!”
夏逸宇发现程宸喜欢看自己笑,心里有一丝悸动在作祟,这以后可以对着她多笑笑?
有人发现新奇的事儿,程宸却是在发懵!
堪比宰相府?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程宸发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意思意思!”夏逸宇笑道。
程宸讷讷问道:“这样是否太够意思了?”
夏逸宇诚恳微笑:“承蒙你的帮助,真的是点小意思。”
“殿下您这个人真有意思。”程宸开始心安理得。
“其实真没别的意思!”夏逸宇解释一句。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程宸点点头,既是没别的意思那就安心接受。
在一条偏僻幽静的巷子里,程宸下了马车。
眼前出现一座精致略显宏伟的府邸,高高的围墙比一路行来所见的高官府邸的围墙也不遑多让,而府门前的台阶两边是镇宅大石狮。府宅正方没有匾额。
程宸随离鸿进到府里,树木林立,花圃很多,可惜冬天都枯萎不少。
这座府邸入眼所见的都是自己给精致大气的装潢,让程宸猜想这座府邸曾经的主人是高官。
“小姐”
两个丫鬟迎了过来,离别数月之后的重逢,溪竹扑进了程宸怀里放声大哭。
“小姐!奴婢怕分开次数,您会不喜欢奴婢了!”
程宸摸着她的头,哄道:“别想太多了好吗?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呜呜……”
程宸眼睛也有些微微湿润,两人相处十载,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小姐是骗奴婢的,奴婢跟您这许多年月,还不了解您么?你是喜欢奴婢的。”溪竹哽噎的话语带着强烈的自信。
一声轻叹,程宸闷闷道:“不提也罢,当我穷困潦倒时,在我身旁的是你,当我生病受伤时,在我身边的是你,当我伤心难过时,在我身旁的还是你。跟你在一起这么倒霉,缘何还能喜欢上你?”
“……”小青
溪竹懵懵哒,半晌。
冷哼一声,甩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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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程宸瞅着半夜三更造访的那人。
“殿下,您怎么深夜还过来?”
夏逸宇不在意程宸说的刺耳话语,先露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想来探探你对这府邸满不满意,这是我用扬州之行的功劳换来的府邸,府邸是前两任礼部尚书的府邸,反正我这份功劳也只能换来实质之物,父皇也不可能封我官职。”
程宸看他满心献宝,仿佛等待夸奖,心中觉得好笑,“多谢殿下。属下很满意!”
夏逸宇又给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满意就好,我给你寻了一个新的身份,我二舅父的外宅所生的私生女,她本人在五年前就病逝了,家族里的亲人只知有其人,从未有人见过她,将来可以将你过到嫡母名下。”
夏逸宇的话让她想起父亲,她不想真正抛弃自己的姓氏,认别人做父亲。
程宸想起父亲瞬间悲伤涌来,她轻声哽咽:“殿下!属下不能抛弃自己的姓氏,我有自己的父亲。”
夏逸宇慌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程宸落泪。
他伸出手替她抹去那浅浅的泪痕,语气温柔的劝慰:“莫哭!我母家姓就是谢,让你认亲只是权宜之计,将来只要我…”
又道:“你还哭?我不允许你哭,因为有我在你还哭的话,就证明我没用。”
“…”
“你就知道哭!把我的心都要哭碎了!”
“…”
你是戏精上身?我就流了那一滴泪都被你拭干了,哪只眼瞧见我还哭,就知道哭?
戏精演的正在兴头儿上,自是没有发觉有人暗暗用眼神鄙视他,此刻他正烦恼使出浑身解数都是无用功。
使出杀手锏:“如果你现在想替你父亲翻案,我们现在就进行,无论多凶险,天下塌下来有我顶着!”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我会垫着!这样压扁的就是我!”
“…………”夏逸宇
程宸明白他的意思,也很感动。
“殿下,谢谢您!属下都听您的,我想过了,我父亲的案子,还要再等等。等几年都无所谓,等待开春暴雨连绵,等黄河发难。否则只是抓着旧案不够惊天,等他们再作死,正好送他们一程!”
程宸此时面目扭曲,眼中爆射出浓烈的恨意。
夏逸宇不忍看程宸被仇恨折磨。
在程宸哭的那一刻,他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疼的他也想哭。
此情此景让他明白自己是真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子,喜欢她的一切,除却她的眼泪。
夏逸宇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有些事就不能瞒着,不然会造成隔阂。
“有事想告诉你,这秘密我藏了许久!”夏逸宇嘴唇犹豫了很久说道。
程宸谅解:“殿下有何事?太勉强大可不必。”
他的眼眸含情默默:“我喜欢你!”
“殿下?这是秘密?”
朝他飞去一记白眼。
这是秘密?不是早就摆在明面上?
“当然,不曾说出口的便是秘密!”夏逸宇斩钉截铁的确认,他心中瘪瘪的,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三个字,可她呢?
对于英俊潇洒的皇子向她示爱,她就没有感动?欣喜?害羞?
与此同时,程宸也在暗自嘀咕;是没有说出口,可你的千般作态已让人心中了然。
“殿下!天色已晚,若是没事便早些回去!”
“小青,是我的下属!”他道。
“很正常,我不介意!”程宸不以为然。
初到轩雨阁,夏逸宇确实需要放个人在她身边。
“殿下!您的手能否拿开了?我介意这个行吗?”程宸忍不住提醒他,他的大手握着他已许久,或许他就是装不知道。
“我忘了”夏逸宇似是幡然醒悟,歉然道:“刚才是在安慰你。天色已晚,我就先走了,早点儿安歇。”
“属下送送殿下!”
夏逸宇闻言皱着眉,他纠正道:“不能叫属下,叫表兄,记住不能叫属下。我改日让我舅父他们进京来与你见见面。”
程宸豁然反应:“表哥!那小妹就不送了!”
待他走后,程宸拿起他留下的文谍,细细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