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璟和陈铭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地看着郝家父子。而郝有钱的老爹郝富佑,也是一头的雾水,反应过来后,才匆忙拉着儿子拜见知州大老爷。
然后,姚璟当然开口问道:“郝员外,不知你跟润德有何对策,可解决这两万五千余灾民日后生活?”
郝富佑一听这话,当即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回头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儿子,都有回去后大义灭亲的冲动:臭小子,你当你爹是神仙啊!.......两万五千余张嘴,就是把你爹浑身的肥肉剐了,也填不饱他们的肚子!
他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大老爷,草民是稀里糊涂被犬子拉来的。说年前何司刑有笔大生意要同草民合作,可,可没说让草民接济灾民一事啊......”
“哎......”何瑾却兴奋莫名,扬起了高音儿,上前扶起郝富佑道:“郝员外过谦了,你我双剑合璧,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哇!”
郝富佑当然不想起来,但没想到何瑾竟那么大的力气,硬是直接将他二百斤的身子给托了起来。
不过,刚被扶起来后,他立马又跪下了,哭求着道:“何,何司刑,你就放过草民吧......草民可从来没得罪过你啊!”
尼玛,一起来就可能要倾家荡产,还是跪着才安心点儿......还有何瑾,你这个生儿子没**儿的坏东西,想死也别拉着我垫背啊!
肯定是我家的兔崽子,无意间得罪了你这煞星,回去后我就扒了他的皮!
郝胖子被老爹那杀猪一样的眼神儿,看得头皮都发麻,不由求助地望向了何瑾。何瑾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儿道:“嗨!......这些天忙糊涂了,都忘了跟你介绍合作的项目了。”
说着,他又望向姚璟和陈铭,道:“师父和师爷要是不忙的话,不妨也一块儿来看看......”
忙你个大头鬼啊!
我们是愁得,连忙都不知道该怎么忙......你小子这次要是不说出个章程来,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一众人就在何瑾的带领下,来到了鼓山煤矿的洗煤场。
经历了一段时日的发展,这里已不只有一个小洗煤炉,而是跟山下的窝棚一样,密密麻麻地连成了一大片。
一众人好奇地左顾右看,但何瑾却没任何解释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了一个大的土窑面前,吩咐一老一少劳工道:“搬两袋水泥出来,还有沙石、白灰也一并弄来。”
这一老一少的劳工,就是当初给何瑾盘火坑的那对儿父子。自从遇到了何瑾后,两人不仅脱离了贱籍,还借着盘炕的风口,大挣了一笔钱。
尤其沈秀儿还同意了那个泥瓦匠儿子的请求,将他暗恋多年的沈家一个婢女许配,这父子对何瑾和沈家可谓忠心不二。
故而,当何瑾有了煅烧水泥的心思后,当即就把这两人找了过来。
说起水泥这事儿,何瑾当然不是脑子一抽就想弄的。而是上次洗煤之后,他看到了洗煤后的化学产物——石膏。
石膏作为一种用途广泛的工业材料和建筑材料,除用于建筑制品、模型制作、纸张填料、油漆填料外,更主要的用途,就是作为水泥的缓凝剂。
身为从小在峰峰矿区长大的矿工子弟,何瑾除了知晓洗煤工艺外,当然对水泥的制造工艺也懂上一些。
因为后世的峰峰矿区可不止出产煤炭,同时也依靠矿山丰富的石灰石、黏土资源,生产大量优质的硅酸盐类水泥。
而这类水泥的制造,就是以石灰石和黏土为主要原料,经破碎、配料、磨细制成生料,然后喂入水泥窑中煅烧成熟料,再将熟料加适量石膏磨细而成。
只不过原理是懂,但几种主要原料如何配比、煅烧火候儿又需多少,添加石膏和其他混合材料什么的,一切都要靠试验摸索。
好在,这对儿父子为报答何瑾的恩情,可是没日没夜地盯着火窑,一遍又一遍地换着配方。研究了大概半个月后,终于弄出了合格的水泥。
两父子此时听了何瑾吩咐,便把两麻袋水泥,还有粗砂、细沙、鹅卵石以及一些青砖搬了过来。
何瑾当即又脱了衣服,将两袋水泥倒了出来,再加水,和上粗砂、细沙、鹅卵石,跟泥瓦匠父子一起哼哧哼哧地和起泥来。
一旁的姚璟、陈铭看得又傻眼了:润德啊,今年你都十五岁了好不好,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和泥玩儿?......
郝家父子也很无奈啊,但他们可不敢说什么,并且觉得傻站着看也不是回事儿。
郝富佑犹豫了一会儿,就一拍郝有钱的脑袋,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既然司刑大人有如此雅兴,你还不快去帮忙!”
“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何瑾还嘿嘿一笑,似乎手下的东西是他的宝贝儿一样,还不愿让郝有钱来瞎鼓捣。
好在泥瓦匠父子都是干活儿的好手儿,何瑾也一身怪力。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便将水泥和均匀了。
紧接着,他们便拿了一个小铲子,满满地铲了一坨水泥混凝土抹在青砖上,一块块地垒了起来。大概垒了有半人高,一胳膊长的时候,何瑾就停手了,等着水泥凝固。
直到这个时候,姚璟和陈铭还是眉头紧蹙,看不出何瑾这是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倒是郝富佑毕竟乃砖窑起家的老板,已有了隐约的猜测,激动得腮帮子上的肥肉都开始抖动:“何,何司刑,这是用来垒房子的?......”
“可不止能用来砌墙垒房子,还能直接浇筑水泥柱、做水泥管、空心板......这水泥混凝土做成的建筑,防水防火,隔音坚固,可比木制结构的房子好多了。”
说着,何瑾还又铲了一大坨的水泥混凝土,装入了一个箍了细铁筋的小木盒子中,开始细细地抹平。
那宠溺的眼神儿和温柔的动作,简直跟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让姚璟和陈铭看了都脸色发黑:这孩子,算是彻底废了啊!......
一个身价万贯的白富美,一个才艺无双的青楼花魁。两个娇滴滴大美人儿的垂青,他都不放在心里,反而对一坨泥如此体贴呵护!
可做完这一切的何瑾,却一点不自然的神色都没有,反而还一脸兴奋地对四人说道:“等着吧,等风干了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姚璟没发话,只是面露冷笑地,瞅了一眼何瑾扔地上的铁锹:嗯,那玩意儿好像不错,一铁锹拍下去,可不比打板子差!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无聊的等待时间。
也是老天有意作弄,偏偏刮来了一阵寒风,冻得这几位都流了鼻涕,形象大减,跟傻逼似的。
还是陈铭老爷子眼皮儿活,看到姚璟面色渐渐发青、眉梢也突突直跳后,便开口道:“东翁,不若先去窑洞里避避风?”
姚璟当然抬腿就往窑洞里走,可走在半路时,他转身又捡起了地上的铁锹......
何瑾却还犹不自知,一副恋恋不舍地模样,一步一回头时刻关注着水泥的凝固状况。
就算到了洞里,他也跟屁股上着了火一样,一会儿出去一趟,一会儿出去一趟......看得姚璟怒气值蹭蹭直线上涨,握着铁锹的手,也一分分地加重了力道。
终于,等姚璟已彻底忍不住的时候,何瑾也流着鼻涕泡儿跑了进来:“见证奇迹的时刻,终于到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举手,露出了背后的一柄大锤子!
“孽徒!......”姚璟看他如此疯癫的模样,瞬间爆发了起来,一舞铁锹直指何瑾:“你是还想捶杀了为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