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梅拿出一沓图纸摆到徐润新的前面,指给他看:“你看,我打算在这里和这里各挖一个池塘,然后将这些地方都填高,我的地比较贫,除了山坳的这二十多亩和中间的这近百亩的地方拿来种粮食外,其他的全种上桑树,这边山脚的沙地我找人看过了,可以打地基,我想在这里盖上一片房子,除了一个小院子留给自家人外,其他的全拿来做工人房和养蚕的地方。”
徐润新一挑眉,“你竟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我们这里没有人养过蚕,以前都是更南的地方养的。”
梁宜梅微微一笑:“你外公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给外孙找一个人怎么了?”
“你又知道我会跟你一样养蚕了?”
“不是你说到时我们商量着来吗?”梁宜梅看着徐润新笑道:“你的那块地我打听过了,比我的好多了,特别是最边上的那五百多亩,虽算不上上等,但中等是一定的了,除了那些,其他的要种出好粮食来恐怕很困难,我当初买下这块地看上的就是它离水近,到那时水下我们养鱼养蟹,水上养鸭,边上就是桑树,我听说你家的绸缎庄一直受制于人。”
徐润新有些吃惊:“你连这个你都打听好了?”
梁宜梅一翻白眼,“哪里用去打听?谁不知道去年你外公和扬州刘家二老爷打了一架,不就是为了刘家提价的事吗?”
徐润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梁宜梅就道:“这次要是成功了,我们这三千亩也是一股生力军,你家的压力也可以减一些。”
徐润新怀疑的看向她,“你会这样帮我?图的是什么?”
梁宜梅义正言辞的道:“我是那种人吗?到那时我直接给你们提供生丝,你们只要给个公正些的价就是了。”
徐润新眼也不眨的看着她,信她才怪,梁宜梅摸了摸额头,她的信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好吧,听说你家的酒楼不错,我养出来这么多的鱼鸭鸡的,你们总得消耗一部分吧?”
徐润新恍然大悟:“原来你看上了我家的不归楼。”徐家在泉州是小地主,多是涉及绸缎业,可是徐润新的外公可是很有钱的,言家在邻县一向是独大,更关键的是凡是涉及美食的他们都有店铺,在全国上的确还排不上号,可是在这一片还是挺有名的,这几年饮食行业越来越不好做,言老就全力帮着女婿做绸缎生意,可去年一直和徐家有合作的刘家突然加价了,惹得脾气火爆的言老和刘家的二老爷打了一架。
梁宜梅却有些好奇:“不归楼这么有名,为什么泉州县没有呢?听说你家除了不归楼,还有很多的点心铺子,我一家都没见过,要不是总是听人说,我还以为你在骗人呢。当初我就想把我家后院池塘里出的鱼卖给你家来着,谁知竟找不到,害我现在还得亏价卖给美味斋,五爷爷和五奶奶心疼钱,差不多每天都出去摆摊。”
徐润新撇撇嘴,“钱清申还占着你的便宜啊,他就是这样,你别理他,不过他弟弟不错,叫钱清皓,现在不是和林哥儿一起在县学读书吗?他和林哥儿都是今年考上的秀才。”接着又嘟喃道:“真搞不明白,他们竟是一母同胞!”
“你说什么?”梁宜梅一时没有听清。
“没什么,”徐润新想起他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的喝了口茶,见梁宜梅还是望着他,迟疑道:“听说……那时钱老太爷曾经和我外公口头约定了亲事……后来我娘嫁给了我爹……就这样。”
梁宜梅眼睛一亮,脑补了一下,猜了个七七八八,盯着他道:“那你爹和你娘一定很相爱吧?”
徐润新自豪道:“那是当然,我爹只有我娘一个人,当初我娘生我后身子不好,我爹都没要通房。”
梁宜梅点头,这在古代的确有一点难得。
两人在这里天南地北的聊着,把初衷忘了个一干二净,吴家老爷却在书房里砸东西,对着两个儿子怒斥:“谁让你们不种的,啊?两千亩的地就这么没了,你说你们还能干什么?五百两,五百两就买去了,当初我和钱家争着的时候可是花了将近七千两银子啊,一亩要三两多呢,你们怎么就给弄没了。”
嫡子吴环早就不耐烦了,反驳道:“爹,那些地又不好,真弄不明白当初你干嘛跟钱家争它,买回来后不赚还不说,每年还浪费种子钱。要是像对岸的那种上等的田还不错,可咱们家都种了二十多年了,还真是二等田。”
庶子吴渊只老实地站着,不发一语,吴老爷却有些发虚,当初他年轻,一直和姓钱的不对付,听说他要买这块地,他又见对面的地也不过养个几年就变成了肥沃的上等地,想着同在两岸,应该也差不多,又是灾年,应该便宜,谁知他一直和他争,最后就变成高价了……
吴渊见父亲脸色发青,就劝道:“爹,其实这也没什么,反正这块地我们也不赚钱,不如给徐家,我们还能卖徐家和言家一个面子呢,二弟最近不是正想开个绸缎庄吗,徐家和言家向来疼爱徐润新,说不定……”
“对,对,”吴环笑道:“爹,明天我们就提上一些礼物去见言老,我们卖了他外孙这么大的一个面子,他总得为我引见引见吧。”
吴老爷的脸色才好些。
徐府里,老管家将一个雕花富贵的盒子找出来,“老爷,您看这个怎么样?”
言老看了一眼,“不够朴实。”
老管家看着周围散着的盒子道:“我觉着这个就好,材质好,雕工也不错,您要是喜欢还可以放在卧室里观赏,没看到它就知道小少爷对您的孝心,说不定过几天您因心情好,身体也更好了,小少爷送礼的目的就达到了。”
言老哈哈一笑,爽快的应道:“好,就照你说的,用这个盒子装了,每晚放在我的床头。”
老管家松了一口气,他从早上起床后就开始找盒子,现在都这时候了。
老管家把盒子递给言老,言老就从那个不起眼的盒子里拿出人参,轻轻地放进雕花富贵的盒子,闻了闻道:“这可是上好的千年人参啊,”又看着盒子道:“这人也太不懂得珍惜了,随便一个盒子就拿来装了。”
老管家就笑道:“要是不这样谁又会舍得卖了它,想来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吧,也是小少爷孝顺,打听说钱府的老太太无意中得了一根五百年份的人参就一直留意着,没想到还真给小少爷碰上了。”
言老冷哼一声,“听说那是梁家的兄弟送上去的?”
老管家看不透老爷的想法,只是据实回答:“是,听说就是为了寻求庇护。”
言老讽刺的笑道:“庇护?可我上次还听新儿回来说,他们的美味斋每天只十二文钱一斤买人家的鱼……”
老管家有些着急,只道:“如今在这县城中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言老没好气的看着他:“那小子天天跑到那里去,就连尚家和郑家的那两个小子也是时不时的去看他们,谁敢这么不长眼?哦,不对,还真有这么不长眼的。”
老管家知道他说的是钱清申,只是老爷和钱家的恩怨却不是一时说得清的,只好蒙头不说话。
言老则道:“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要是真把这鱼弄过来,最后受苦的还是那两个小娃娃,不过,钱家未必用的了那么多。”
一个小池塘里的鱼,有什么不够用的?
言老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派人到梁家去说一声,就说老头子我晚上想吃鱼,叫新儿回来的时候提两条鱼回来。”
老管家应了一声,叫了一个小厮去柳子巷,“……要是柳子巷没人,就去城西。”
那小厮好像干惯了这个,应了一声就跑去了。
梁宜梅等人还在家里,徐润新听了小厮的话,挥挥手就让他走了,一溜烟跑到厨房门口道:“小梅子,你多做一点呗,等一下我拿回去和我爷爷一起吃,我想早点回去和爷爷商量商量。”
梁宜梅手下不停,嘴里应道:“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两人都还在地里,只吃了一些点心,现在都快要吃晚饭了,两人商量完了事情觉得很饿,梁宜梅就跑到后院池塘里抓了几条鱼,又趁机从空间里抓了两只鸡出来,想着他们俩吃一只,晚上留着一只给五爷爷和五奶奶,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只好把刚处理好的那只也拿出来。
徐润新就呆在厨房门口,闻着香味,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实在忍受不了,就叫道:“怎么这么久啊?”
梁宜梅夹了一筷子的菜进嘴里道:“是你说要带回去和你爷爷一起吃的,这么多的菜当然不能一下子做完了。”
“你偷吃!”徐润新指控道,也不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圣贤话了,直接走进厨房,拿了一双筷子,捧起灶台上的一盘酸辣肥肠就吃了起来,这还是中午的时候五奶奶买的,本来是做给他们吃的,谁知两人都没回来,刚才梁宜梅重新热了一下。
梁宜梅撇撇嘴,她还以为他会宁愿饿死也不进厨房呢?
等徐润新离开的时候提了两个篮子,一个里面装了一份酸菜鱼,一份红烧,另一个篮子里则是一整只鸡。徐润新的肚子已经吃了两分饱,不像刚开始那样难受了,可闻着香味,他还是急匆匆的往回赶。
徐润新手捧着酸菜鱼,“想吃吗?粉红票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