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合上卷宗,对底下的几人笑道:“朕看二甲前五十都放到六部去吧,诸位爱卿以为呢?”
欧侍郎笑着点点头,道:“这次的成绩不错,外面的学子听说能直接进六部,都对皇上感恩戴德,想来他们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
剩下的几人纷纷称是,寇五爷皱了皱眉,道:“皇上,为官之人最要紧的不是学识,而是品德,要是一个学子空有满腹文章,却无管理之力又品德缺失,这样的人只怕不是百姓之福。”
皇上的笑容淡了些,看向这次的主考官寇三爷,寇三爷只是低垂着头坐着,不发一语,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哪个倒霉的碰上了寇五这个老顽固?
皇上身边立着的闵邵艺却提起了一颗心。
皇上笑道:“不知爱卿这话从何说起?”
寇五爷就起身恭敬道:“皇上,最近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长舌的话,微臣就不欲说了,只是这样一个人无管家之能,又弃糟糠之妻,就算他有大才学也没有用处,所以请皇上三思,看看是不是要对二甲前五十的人测测德行,以免百姓只苦!”
皇上不知他说的是谁,这几天太子的身体不好,叫了几次太医,哪里还能注意坊间的传言,他的头就略略往后偏。
随侍太监就上前低语道:“翰林学士金大人家的儿子金良振此次考了二甲二十八名,他一年前纳的贵妾成氏是一个贤良淑德的人,现在金家就是成氏管家。”
皇上皱了皱眉,随侍太监继续道:“正房太太钱氏入门三年育有一子一女,听说现在专心在家里教养儿女。”见皇上的脸有些玩味,他眼里闪过笑意,继续道:“听说钱氏嫁进来的时候带了一大笔嫁妆,现在是金太太钱氏代为保管……”
皇上看着寇五爷一脸的倔强,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学子惹上这个老顽固,但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一件事就改变殿试的内容,他眼珠子转了转,就冲底下的大臣笑开了……
一边的闵邵艺却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了一颗心,只是一个金良振而已,可是他又不知对方是针对他们还是针对金良振……坏就坏在提的人是寇家五爷,谁都知道寇五爷是个最重规矩的人,而且他在朝堂上是无属性的,应该说整个寇家都是无属性的……
“先生。”太子恭敬地冲一个白胡子行礼,韩太傅将太子扶起来道:“殿下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多礼了。太子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苦笑一声,道:“先生,这次父皇打算把二甲前五十的人都安排到六部去,我听说欧家插手了这次的事,不知我们最后分到我们这两部的人怎么样?”
韩太傅安抚道:“太子不用着急,这件事还没有眉目呢,这次的主考官可是寇老三,你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在大事上他可不含糊,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看着,他必定会安排好的。”
“可是欧家是副使。”
说到这里,韩太傅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还是忍不住道:“殿下,你和五皇子同是皇后所出,怎么皇后她?”
太子眼里闪过苦涩,道:“先生,我的身体不好,连寇大爷都不能保证我还能活多久。”
可韩太傅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就劝道:“太子不如去拜访侯爷,虽说如今我们掌握着户部和吏部的三成,可是还是远远比不上五皇子,要是您能争取到侯爷,就是皇后可能也要从新思量。”
太子眼里闪过犹豫,这种事一旦说成就不能再改口,如果小舅舅因此对他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
韩太傅就劝道:“侯爷一直很关心太子,听说上次龙抬头的时候老夫人还送来了亲手做的衣服。”
太子眼里闪过暖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去!”
韩太傅眼里闪过赞赏,就算所有人都说太子命不久矣,可是他还是不愿放弃,他从小教导他长大,知道他不仅学识好,还性格坚毅,也许是从小病痛的原因,他要比所有的皇子都能吃苦和坚持,而且处事果断,又懂得感恩!他,实在是不愿放弃!
韩太傅眼里闪过笑意,道:“殿下,人才不在多而在精,更何况现在皇上还老当益壮,我们插进太多的人反而不好,不如选一些好的。”
“哪有这么简单?即使他们进了户部和吏部也不一定投在我们的阵营。”
韩太傅笑道:“殿下还记得郑决吗?”
太子眼睛一亮,道:“自然记得,我还见过他呢,那时还向他请教过功课,怎么?他要回来了?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韩太傅摸了摸胡子道:“要不是我偶尔到老朋友那里去也不会知道的,听说有人求到了他那里。”
太子笑道:“是郑家的人活动了?”
韩太傅微微摇头,“可不止,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活动的是和郑决走得比较近的同科尚志清。”
“您是说结一个善缘?”
韩太傅点头:“恐怕收获会不小,尚家不用说,郑决在士子中的号召力可不小,当初又是为了鲁王造反的事连累的,只要有一个人提起,皇上一定会把他召回来。此人哪怕结个善缘,今后对殿下的用处就不少,更何况他身边还围着尚志清等好几个先科进士,就是今科里也有他的人。”
太子微微皱眉,韩太傅就笑道:“这个人是他的老乡,听说算是一块而长大的,不过他来了京城后又结交了五个人,其中有两个和他一样进了二甲前五十,我们要是能把他们都安排进户部和吏部……只是不知道寇老三肯不肯帮忙,我现在倒希望欧家过分一些了,说不定寇老三一怒之下……”
太子看着先生眼里闪过笑意。
尚志清也看着梁宜林笑道:“这些你不用担心,你只说你想进哪里,回头我帮你看看,你的名次靠前,倒不用担心这个。”
梁宜林苦笑:“要是考庶吉士,现在就不用烦恼这些了。”
“哪能这么说?要知道考庶吉士还要再等三年才能任职呢,你问过陈立岩和冯建杰了吗?不是说陈立岩的叔叔在京中做官吗?应该有门路了吧?”
梁宜林摇摇头,道:“那只是族叔,怕是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他说他想进吏部,我也觉得好,冯建杰倒想去刑部。”
尚志清点头道:“他倒容易,只要我和伯父说一声就是了,倒是刑部,”说着苦笑道:“我父亲的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可能帮忙的。”
梁宜林却不赞同,“冯建杰的脾性倒和尚伯伯的差不多,你带上他去拜访一下,什么都不说,尚伯伯说不定就能安排好了。”
尚志清怀疑的看向他,梁宜林肯定的点点头。
金太太生气的将账册丢到管事的脸上,怒道:“怎么会亏损这么多?一个月不到就损了所有的钱!”
管事哭道:“太太,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他们说我们的货是假的,非要我们赔偿,不然就要去告官了。”
金太太眼睛一闪,就怒得拍桌子道:“谁说是假的?他们敢去报官,难道你们就不会拿了老爷的名帖去报官?”
管事就哭丧着脸道:“那是刑部的吴大人家,说了是买回去贺老太太的寿,看的时候明明就是真的,不知怎么的就变成假的了。”
金太太脸上一慌,“是吴大人家?”又急道:“他们是在店里发现的假货还是抬了东西回去才发现的?”
管事摇头道:“是抬出去的时候有一个乞丐撞过来,将箱子撞了个底朝天发现的。”
金太太脸色顿时苍白,继而厉声道:“那个乞丐呢?你们抓到了没有”
管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时候怎么关心起乞丐来了,但还是道:“乞丐当场就跑了!”
金太太的身子软倒在椅子上,低喃道:“完了。”说完,她眼里迸射出光彩道:“上次卖给外面货的那个商人你还记得吗?快带了人去把他抓回来。”
“太太,他是行北的脚商,居无定所,上哪儿去找啊?而且这都多久了。”
金太太眼一闭,晕过去了,客厅顿时大乱。
下衙回来的金大人听说后顿时大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要出去,金太太连忙拉住他道:“老爷要去哪里?”
金大人回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去哪里?我除了去给吴大人赔礼道歉我还能去哪里?”
金太太脸色一僵,就松开了手,金大人冷哼一声,刚举的步伐又停下,疑惑道:“我们什么时候在南城有一家店铺了?”
金太太脸色难看,扭捏道:“是……是钱氏的……”
金大人的眼里闪过厉色,胸口起伏,好一会儿道:“回来我再和你说!”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金太太的脸色更难看,老爷为了钱氏竟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给她没脸,对钱氏更是厌恶。
成姨娘上前小心的扶起金太太,道:“母亲不用担心,父亲既然亲自出面了,想来吴大人还是给一些面子的……”直说了一箩筐的话金太太的脸色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