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没有学过医,密密麻麻的病案完全看不懂,只翻了翻,就合上了。
她点点头,“我和上官太医约好了后日再见,到时候我就请教他一番。”
上官曜的医术很是了得,尤其擅长那些疑难杂症,他就是因为治好了鲁国公的肺痨才开始被京城的世家贵族注意上的。
后来,他接连治好了几例求医问药多年不得法的奇症,终于被尊为上官神医。
许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太后娘娘能醒来,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只是他谦虚又孝顺,所以才躲在幕后,将这份荣誉全部给了自己的义父秦首座。
楚娇对上官曜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对祝隆的病情有所帮助。
其实,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将祝隆的寿数拖延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就好了,也不枉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先锋大将军这八年来的坚持。
韩爷爷拍了拍肚子,“那我回去了,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困得慌。”
他的腿脚不好,平时走路就有些微跛,今日好像特别严重一些。
楚娇皱了皱眉,总觉得韩爷爷有些不大对劲。
她目光一动,瞥见他抬起的脚底有黯淡的血迹,不由变了脸色,“韩爷爷,昨夜发生了何事?”
韩爷爷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果然心细如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顿了顿,“昨晚出门,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缠斗了一会儿。还好,老头子我还没有生锈,把麻烦给解决了。”
不过自己也还是受了点伤。
成年的旧疾添了新伤,走路就更加不方便了,看来又要将养一段时日了。
唉,老了,老了……
若是从前,一个小毛贼算什么?就是十个八个一起上,也不成什么问题!
楚娇有些心疼,“除了腿,还有哪里伤到了吗?”
韩爷爷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伤到了腿也是因为我这里有旧患。”
他想了想,“那小毛贼本事不高,不是训练有素的暗探,也不像是死士,倒是挺容易打发的。”
楚娇眉头微蹙,“是……成戎的人吗?”
有人在盯梢。
她第一产生的联想,就是和青柳巷有关。
当年判定祝爷爷他们阵前通敌要处斩他们的成戎,如今已经贵为丞相,他身上虽然没有勋爵,但却替陛下把持着大半的朝政,成为了权势滔天的一方大人物。
而他如日中天的权势,细想起来竟和八年前那桩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时的丞相名叫杜舒涣。
成戎在先锋大将军祝隆的营帐里找到了杜丞相的书信,里面是对祝隆通锦卖国的指示……
陛下此人最是多疑。
虽然杜丞相严辞拒认这封信出自他手,但杜丞相和祝隆是同乡,先前也曾在朝贺中亲自接待过锦国的太子,有些嫌疑一旦背上,就很难摘开来了。
成戎班师回朝不多久后,杜丞相就告老还乡了,在回老家的路上遇到了山匪,一家人都蒙了难。
很快,成戎就成了信任的夏国丞相,一直到今日,都手握权柄,威风赫赫。
如果有人要对镇国将军府不利,要对青柳巷不利,那一定就是成戎做的,他是这个世间最害怕当年的事重新曝光的人!
韩爷爷却摇摇头,“不一定。”
他叹口气说,“那件事过去已经八年了,这八年来,成戎不可能一直都派人盯着我。我也算很小心了,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过有探子。昨儿,还是头一次……”
再说,若是成戎知道了青柳巷的事,那么老祝他们是不可能还有活路的。
楚娇面有忧色。
有人跟踪韩爷爷,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成戎的手下,但总不是好事。
究竟……是谁呢?
韩爷爷却道,“也未必是冲着青柳巷来的。我后来刻意留心过了,人是从镇国将军府门前跟出来的,我半路上将麻烦解决,后来就没有再发现什么。青柳巷那边也很平静。”
他顿了顿,“我觉得对方的目标是楚家,而不是老祝那边。”
楚娇点点头,“我会跟父亲母亲禀告此事的。”
祖父虽然不在,但镇国将军府也并不是任人欺凌的地方,居然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要做好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
韩爷爷点头,“青柳巷那边的事,原先不告诉你父母是怕牵连到他们。”
他顿了顿,“但既然你都卷入了此事,他们恐怕也摘不出来了。你看看酌情也能透露一些,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万一真的遇到什么事儿,总不能慌了神。”
楚娇点点头,“嗯,我晓得了。”
有人盯上了青柳巷吗?
前世倒是没有的。
除了陆二叔的事,青柳巷一直都风平浪静,绝大多数人都熬到了最后一天。
这么说来,昨晚那个“麻烦”,是冲着楚家来的。
楚娇没有再耽搁,趁着父亲还未上朝母亲还未去外祖母家里,她觉得得尽快将此事回禀。
果然,永安县主听闻此事十分震怒,“居然有人胆敢盯着镇国将军府的梢,简直岂有此理!”
没有人喜欢被监视,尤其是永安县主这样的上位者,就更无法容许有人窥探自己的生活。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家好像不安全了起来。
特别是镇国将军府里,如今只剩下二房当家,除了二老爷之外,全部都是老弱妇孺。
若是家里有什么事,孩子们有个三长两短,叫她如何跟镇守边疆的公爹和小叔子交代?又怎么对得住为国捐躯的大伯和下落不明的大侄子?
楚二老爷则要平静一些,“从今日起加强家里的护卫,每班多增加两人,日夜不停巡逻,务必要将门户给看牢了。”
他顿了顿,“然后就要好好想一下,到底什么人会做这种事。谁会盯着我们家,这样做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永安县主剐了楚二老爷一眼,“说得倒是容易,那你倒是想啊!”
她掰着手指头,“咱们家人口少,除了二房镇守京城,老将军和小叔都不在,能有什么仇敌?非要说有,那也就是……”
县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楚娇的脸上,“不会是贤妃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