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娇还真的带着贺子农去逛街了。
镇国将军府位于北大街,其实离家三条街就是繁华的闹市。
但她却偏偏去绕来好大一圈,去往东市溜达。
一路上,碧桃和碧玉如同锋芒在背,两个人局促得不行。
碧桃小小声说道,“小姐,您要买什么,家门口那没得吗?为什么要去东市?”
京城四个大市口,北市要比东市繁华得多。
连北市都买不到的东西,东市那就更不一定有了。
碧玉也低着头不敢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姐,逛东市就东市了,非要……非要让我们穿成这样吗?”
她无奈地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每个手臂上都套着三四个大大的金镯子。
就更别提头上戴的,脖子里圈的,耳朵上垂的了……
毫不夸张地说,她和碧桃简直是穿了个金器铺子在身上!
那些金灿灿的东西一个劲儿往身上戴,贵肯定贵极了,但美就未必了。
她在家里时都没好意思往铜镜里看,免得没有信心出门。
碧桃也小小声说道,“是啊,咱们家向来挺朴素的,这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老爷县主有多么铺张浪费呢!”
她和碧玉只是小小的侍女,怎么配得上这些沉甸甸的金饰?
贺子农一身盔甲,手持着大戟,整套行头也挺夸张,并没有比碧桃和碧玉要好多少。
但人家脸皮厚啊!
跟在楚二小姐身后招摇过市,不仅没有一点点心虚羞涩,反而昂首挺胸,格外意气风发。
他笑嘻嘻说道,“两位大姐,你们这金饰古朴圆润,没有多余的修饰花纹,既不逾制,又没有犯什么忌讳,那么害怕干嘛?”
大夏国哪一条法令规定了侍女就不能戴金银珠宝了?
再说了,这些金子虽然夸张,但比起真正值钱的宝石来,还是不值一提的。
也就是起到一个视觉效果罢了!
楚娇对贺子农的厚脸皮很是满意。
她笑着点头,“这些东西你戴了就归你了,将来可以压箱底当嫁妆嘛。若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还我便是……”
话音刚落,碧玉立刻抬头挺胸收腹,“戴!小姐一片心意,岂可辜负?”
不仅要戴,还要享受地戴着!
碧桃无奈,但这么大坨金子摆在面前,谁能不心动?
她咬了咬牙,强力让自己挺起身来,耳观鼻鼻观心,一脸“高傲”地随在楚娇左右,往东市晃去。
楚娇一边走,一边问道,“平素你们都听人怎么说我?”
她指了指贺子农,“你说。”
贺子农笑着说道,“任性不懂事,霸道跋扈女纨绔,总之都不算是什么好话。”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了一点问道,“听说小姐福运特别佳,和您来往的人常常心想事成,要啥得啥,不知道是不是……”
楚娇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贺子农嘿嘿一笑,将脸略略撇过,“属下今年二十八,还未娶亲……”
他接着说道,“小姐瞧我,正值好年华,生得又一表人才,要本事有本事,要才华有才华,家里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这些年来也攒了点小钱,也算薄有资产……”
碧桃淬了一口,“原来是春心动了。”
她鄙视地看了一眼贺子农,“想娶亲了你去找媒婆呗,咱们小姐还是云英未嫁的少女,你和她说这些也不嫌害臊。”
什么正值好年华,都二十八了,老就是老,还非要给自己贴金。
什么一表人才,这人真不要脸,这种名不符实的话也说得出……
本事和才华有没有不知道,但脸皮厚数他最强。
这么一比较的话,上官太医简直就像朵花了。
老天爷哪,她以后再也不偷偷笑小姐眼光不好了!
贺子农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着小姐福运佳,想在这里蹭点福气,将来也能找个满意的妻子嘛。”
楚娇暗觉好笑,刚开始见到贺子农时那么威风凛凛的一个危险人物,想不到居然这么地……不可描述。
也好,生活太枯燥,来点乐趣也是个调剂。
想必,以后不会太无聊了!
她忍笑点了点头,“行吧,只要差事办得好,将来什么都会有的。”
贺子农眼睛一亮,办差?
果然!
他就知道小姐让自己三人穿得这么夸张惹眼,一定不会是心血来潮随意为之。
此行若是所料不差,必定是一桩大买卖啊!
不过具体是要去做什么,小姐既然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保持一点神秘感还是必须的,这样才有惊喜,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是蠢蛋的做法,不是他的风格。
嗯,期待!
楚娇带着两个丫头一个侍卫无比高调地招摇过市,不论出现在哪里,都立刻吸引所有路人的目光。
有好奇的目光,自然免不得招来指指点点。
那些楚娇做过的和没有做过的“传奇往事”便在沿途百姓的口吐横沫一桩桩地被掏了出来。
连楚娇自己都觉得新奇有趣。
她点了点头,对着贺子农说道,“这些故事不错,明日你去一趟漱话斋,把这些故事卖了,想必能换不少银子。”
漱话斋是京城最大的书铺,那些流行的话本都是从他们那里流出来的。
连茶楼的说书先生,也爱去那里定制故事。
幕后老板是夏国第一富贵闲人四皇子赵游。
四皇子生母不详,约莫是某个不知名的宫女,一夜恩宠之后生下了龙子,可惜自己却血崩而亡,没有这个命享福。
这样对四皇子反倒是件好事。
他没有母家,压根就没有夺嫡的心思,一心一意要当个富贵闲人。
文不成,武不就,倒是对那些不上进的玩意儿特别感兴趣。
陛下对这个自我放养的儿子谈不上宠爱,但也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所以明明知道四皇子开了好些上不得台面的馆子,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贺子农眼中俱是崇拜神色,“好!”
果然是小姐,太不一般了!
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不是恼羞成怒,便是气愤交加。
哪里会有人反而能利用这个赚钱的?
不走寻常路,与众不同,果然是值得他追随的主子!
走着走着,东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