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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看到院中涌出来的宫奴眉头微微一皱，因为这些宫奴手中的都拿着东西：或是扫帚、或是木棍、或是鸡毛掸子等——春花想做什么？她是不想要命了嘛。

被二三十个手里拿着东西的人“夹道迎接”，说一点不害怕那是假的；红鸾的怒气迅速的消失下去，但是脸上的怒意一分没有减反而有加重的趋式。她心头生凛，脚下没有半分迟疑，向着正房气冲冲的奔去；而身后就是三名宫女声嘶力竭的叫声。

此时，万万不能退。

正房里春花、崔宫女和梅宫女已经“迎”了出来，她们当然听到三名宫奴的大叫，脸色自然是铁青的；看着红鸾奔过来，三个人站在廊上没有动，没有半分要给红鸾见礼的意思。

她们原以为红鸾看到手中拿着东西的宫奴们，会吓得转身就走；那么宫奴们就可以追上去，到时加上红鸾胡乱调动人手，又因处事不公逼得宫奴们生乱，那绝对是死罪啊。

可是红鸾怒气冲冲的奔了进来，没有给她们太多思索的时间，人已经冲到她们面前。

红鸾当然不能逃走，她把三名宫奴打了，又让她们大叫大喊着进院子，本就是立威的作用；宫奴们拿着东西立在那里却没有动，就是因为心生惧意；但如果她转身而逃，气势一泄这些宫奴说不定反而会追上来，那时就会酿成大祸。

宫奴们因为掌理姑姑们的严苛，所以胆子都很小，真正能生乱并不太可能：全看如何处置了。

小顺子和小平子极为严肃，但却并没有惧色，急急的跟在红鸾身后；二丫等宫奴脸色惨白，腿脚发软但因为今天被红鸾震慑住，再加上宫奴们没有谁冲过来打人，她们还勉强能跟上并没有跌坐在地上。

红鸾奔到廊上，春花三人根本就没有避开：她们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压根就没有想到要避让。红鸾也不需要她避让，伸手“啪啪啪”三声耳光响起：赏了她们三人一人一掌。

“绑了。”红鸾口中的两个字还没有吐出来，脚已经踹向了梅宫女，让她立时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泥；而红鸾的脚立时重重的踏在梅宫女的背上，不让她爬起身来。

小顺子和小平子反应不慢，在梅宫女扑倒在地的同时，他们冲过去把春花和崔宫女扭住了。

这一下子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

春花三人听到自己家三名宫奴的大叫赶出来，到红鸾冲到面前也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她们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料到红鸾会冲进来，而自己的人会落到红鸾的手中，梅、崔二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回去。

要不要按原本商量好的让宫奴们出手？春花三人根本没有主意，事情的由头因她们三人而起，如果宫奴事变她们三人都聚在春花这里——宫中没有傻子。

她们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就被红鸾冲到面前；她们看到红鸾冲过来时，依然没有想好要不要让宫奴们动手，就被红鸾赏了耳光踏住了梅宫女。

红鸾会先对付梅宫女，因为她显然是三人当中的“头儿”——到了新地方，你把所有的乞儿都打的服贴是极费力的，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累死；所以不得不打的话，就找到乞丐的头儿狠狠的打，打服了头儿就万事大吉。

梅宫女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挣扎大叫：“女史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红鸾看着梅宫女笑了笑：“你说呢。”她看一眼院中的宫奴们，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正想问你们，她们这是想做什么？”

梅宫女咬牙：“她们是宫奴，拿着东西当然是要当差干活啊。”此话也说得通，因为宫奴手上可不是兵器，也没有冲上来打人。

“女史大人你就是看我们不顺眼，也不能这样对我们啊；”崔宫女也叫起来：“就算我们三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女史大人，可是这些宫奴是无辜的，女史大人你千万要网开一面啊。”

宫奴们手上拿得都是当差时用得着的东西：鸡毛掸子只有那么三四个人手上有，说是打扫清洁谁能说不是？至于木棍和扫帚等物，那是修缮宫殿会用上的东西，春花院子里多的是。

红鸾冲上来捉人现在成了骑虎难下之势：人家可没有旁的意思，你女史大人上来就又打又绑的，人家可是要到贵妃娘娘那里讨个说法、公道。

原来，又中计了。

但是红鸾不冲上来拿人，就可以吗？不冲上来，等梅宫女三人想明白，眼下已经成了鱼死网破之局，她们怎么可能还和红鸾虚与委蛇？那些宫奴手中的东西到时就不会是当差所用了。

就红鸾这么几个人面对三十多人，怎么可能逃出生天？落到这群人手中，被送到丽贵妃的面前，红鸾绝对是死定了。

转身跑是不成的，梅宫女三人摆明今天也是在等她上钩，不管她如何反应人家都计算到了。

刚刚梅宫女三人的惊愕、反应不过来显然是骗人的；红鸾上当了。

看着红鸾的脸，春花大叫：“女史大人，我们三人要到贵妃娘娘那里和你论个是非曲直；你刚刚升任女史，不能就这样对付我们这些老宫人——花女史是高看我们几眼，但你也不能就这样待我们啊。”

红鸾依次看向梅宫女三人，然后轻轻的道：“我也想去贵妃娘娘那里呢，只不过不是现在。”她看一眼那些拿着东西的宫奴们，狠狠的用力踢一脚梅宫女：“把她们的嘴巴堵上！”

二丫等宫奴现在还在震惊中，听到红鸾的吩咐没有反应：受惊太大，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是不是想让人把你们再打一个皮开肉绽，才能明白应该怎么做？”红鸾恶狠狠的低声喝斥二丫和招娣：“我不介意帮帮你们。”

二丫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立时自身上掏出手帕来就去塞梅宫女的嘴巴。

红鸾的两只眼睛都是血红色，现在她没有退路只有一往无前了。

122章 女史寇

梅宫女三人看到二丫和招娣真得过来塞她们的嘴巴，便真得急了；她们此时才想到一件事，给她们想出上好计策的人，却根本没有理会她们的死活：此时红鸾如果做困兽之斗，她们岂不是也要死。

她们不在意红鸾或是宫奴们的生死，但她们的性命却极为宝贵。

崔宫女开口斥二丫和招娣：“大胆的奴才给我滚到一旁去，你们再助纣为虐，等到宫奴女史被问罪你们也活不成。”她声色俱厉的训斥着，就是想吓得二丫和招娣害怕不敢动手。

因为她们三人看得清楚，红鸾带得人很少而能用的人更少；如果喝止住二丫和招娣，只凭两个小太监和红鸾三人，根本不可能塞上她们的嘴巴，也控制不住场面的。

崔宫女斥责二丫两人，春花却在劝说小顺子和小平子：“你们是容嫔娘娘院子里的人吧？宫奴就是宫奴，就算是做了女史也不知道规矩，现在闯下如此大祸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定会在贵妃娘娘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指日高升不敢奢望但是金银厚赏绝少了你们的。”

太监都爱黄白之物，她想在动之以情外再诱之以利；她不相信小顺子二人会为红鸾真心的卖命：平常出力可以，现在到了如此关头大祸就在眼前，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

春花有很大的把握，不，应该说她有九成的把握。

红鸾闻言先看一眼二丫两人，刚刚她已经让二丫和招娣生出了反抗的勇气，现在的情形已经来不及说太多，她只冷冷的喝了一声：“二丫和招娣，你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事情。”说完后她又看看小顺子和小平子，不过却并没有说话。

她脚下的梅宫女在红鸾开口后忽然大叫起来：“你们在做什么，还不上来和女史大人一起去见贵妃娘娘？！”

院中的宫奴们立时骚动起来，距廊下近的宫奴看过来了脚步动了动看向四周；眼下没有人冲上来是因为没有带头的人，只要有一人动这些宫奴都会冲上来的。

这个道理红鸾懂。

她用力一踏梅宫女，狠狠的看向宫奴们：“你们谁敢？！”

梅宫女大叫：“你们还不动手，是不是想等死；只有到了贵妃娘娘那里，大家才有一条活……”

二丫和招娣的脸色已经变得雪白，但是在听到红鸾的话立时清醒无比，所以手下却并不慢，把手帕向梅宫女和崔宫女嘴里塞去；把梅宫女和崔宫女的话都堵了回去。

春花大喝：“我们是掌理姑姑女史还想杀就杀，她会放过你们吗？还不动……”她的嘴巴被小顺子给塞住了。

之所以小顺子慢了三分，是因为他要脱下鞋子来再脱袜子才能塞住春花的嘴。

春花不敢置信的看着小顺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做；急、怒、不甘等等，让她“唔唔”有声想说出话来——显然一只袜子是不足以让她完全闭上嘴巴的。

小顺子看着她的眼睛，把另外一只袜子团起也塞进去她的嘴里：“我们离开承善殿时，娘娘就对我们说，自此后我们就是宫奴院的人，就是女史的人；无论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同承善殿无关。”

小平子却盯着廊下的宫奴们神色紧张，面对这么多的人，他还真想回承善殿；可是他和小顺子自己知道，他们没有退路；所以，怕，也只能留下来听命从事。

他们以后的性命、前程全在红鸾的身上，只能和她共进退。

红鸾没有想到小顺子二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更加没有想到容嫔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况，小顺子两个人就算是说出同样的话来红鸾也不相信。

但是眼下她信，因为下一刻他们这些人是生是死还很难说呢。

宫奴们骚动更加的厉害，她们看着红鸾等人的一举一动，手里的东西也越握越紧，有的人指节都开始发白了；但是红鸾的身上官服还是有震慑作用的，花女史在时她们就已经认定女史就是她们的天。

红鸾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都给我把东西放下！”

梅宫女三人挣扎着，虽然不能说话、也挣脱不开，但是她们却拼命的摇头，示意宫奴们不要听红鸾的。

是的，现在红鸾已经中计，但是在应该来的人没有来之前，这些宫奴就是她们的护身符、唯一的救命稻草。

宫奴当中忽然有一人大叫：“放、开我们姑姑。”

红鸾看过去在人群中却没有找到那人：“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放下东西；不然，你们都是死罪，无一人能活命。”

听到红鸾的话梅宫女眼中闪过喜色，此时红鸾强硬的话如同是火上浇油，定会让宫奴们失去理智、忘了惧怕冲上来的；真没有想到宫奴女史会蠢到如此地步，她完全放下心来。

就如梅宫女所料，此时宫奴中又有人叫了一句：“女史真得想要大家的性命，我们还是请女史到贵妃娘娘面前去分说清楚，不能把性命丢在这里。”

随着这句话就有人冲了上来，有一人举起东西奔向廊下，众宫奴便都大喊着冲上来。

红鸾此时却忽然弯腰大喝：“退，进屋！”抓起脚下的梅宫女就退回了屋里。

门是被几名宫奴给关上的，在生死关头她们也忘了惧怕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门顶住。

红鸾又踢了一脚梅宫女，把自己的宫裙扯起把裙角塞进腰间：“绑起来。”说着她还挽起了袖子。

现在的红鸾完全不见一丝女孩子应该有的娴静，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女史官服，活脱脱就是一个要打死架的乞儿。

小顺子和小平子进宫时还是小孩子，看到红鸾的举动吃惊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也就忘了应红鸾一声。

红鸾此时已经被人逼入墙角，露出了她做乞儿“真实”面孔；看到小顺子两个没有答应，她一脚踢倒椅子，左脚就跨了上去，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小顺子两人：“你们，没有长耳朵吗？”

梅宫女此时已经把帕子取出来，正挣扎着想爬起来；好在二丫足够要机灵，和招娣过去把人按住了。

小顺子马上低头：“是，女史。”这哪里是端庄娴淑的宫中女史，分明就是一个落草为寇的英雄汉啊——他们在说书人的故事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