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对红鸾的恶感又减少，她们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很多人昧着良心剥夺宫奴所作所为就是一个钱字；有了钱，她们就有了可以离开宫奴院的希望；有了钱，她们就有了也许可以出宫的希望；有了钱，她们就有了可以安心的晚年。

她们和红鸾的矛盾并不在宫奴身上，其根本在钱字上；红鸾把宫奴掌控在自己手中，就是夺了她们的财路：不是挡是夺啊。挡人财路就如杀人爹娘，何况你还是夺？所以红鸾知道只靠强压是不成的，早晚会出事儿。

根在哪里她很清楚，所以这枚枣儿让宫女们吃得很舒服。

“宫奴们虽然都归女史院掌理，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们；”红鸾说着话吃了一口茶，她说很客气；现在的她斯斯文文，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是一个温柔娴静姑娘的样子：“宫奴们总要学些手艺，你们有什么可以教的，我也会按着所授技艺的实用、宫奴们学习的进展来考核。”

她说到这里看着宫女们微笑：“当然，这也是要给大家辛苦钱的。”

原本听了差事的安排后，宫女们已经很满足了；听到红鸾说要麻烦大家，她们也没有抵触：拿那么多银子，事情也并没有多做，就算是女史要求她们再做点事儿也是应该的。

听到要教宫奴们点东西宫女们也没有往心里去，胡乱教教交待得过去就成；听到有考核时心里多少有了不愿意，但也没有生出太多的不高兴来；最后听到还有钱赚，众人心中的那一点不快烟消云散。

“不管什么技艺，比如是收拾花草的，比如是如何能把碗碟洗得更快更好的，比如是如何修缮宫殿等等，都可以；”红鸾说到这时微微一顿：“宫奴们闲散的时间我会安排，她们什么时候跟大家学习，什么时候绣点东西、又绣什么东西等等；你们只管到时去教一教她们就好。”

“银钱嘛，看大家所教的技艺实用性来衡量，最高十两、最低二两；”红鸾说完钱数不停顿继续说下去：“还有宫奴们以后的绣品，由差事完成最好的一半人轮流来指点，所得嘛当然也由这一半人分得；每个月都会重新定人，大家可要用心当差才成。”

还有绣品所得？宫女们惊喜的张开嘴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差事只是增加了教宫奴们学东西而已，但那是银子，全都是银子啊，并没有人反感；再加绣品所得，就算是仍着原来的旧例，只要认真好好当差，那银子绝对比原来到手的要多的多——比那些花女史手中的红人还要拿得多。

人人都是一脸激动了，但是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她们在等红鸾说绣品的银子如何发放。

红鸾此时可能是饿了，拿起点心吃起来，吃得很是津津有味儿；宫女们看得心焦，等得心急，却只能看着她们女史大人用点心，盼着她快点吃完无一人敢开口催促。

畏惧已经深入她们的心底，因为银子她们对红鸾又生出敬服之心，所以更是不敢在红鸾面前无礼。

红鸾吃完拍拍手：“绣品，我得两成，宫奴、还有所有当月轮流指点宫奴们绣品的人，各得四成。”

众宫女的眼睛睁大了，没有人不满意：宫奴得到的是多，但是她们现在顾不得算宫奴那份，她们在算她们会得到多少。

原来花绽放在的时候，绣品她就要取去七成还要多，宫奴也就几个大钱，她们所得也不过是二成多而已。还有两点她们没有忘掉，不是她们手下宫奴的绣品，是所有宫奴的绣品；不是所有宫女们分绣品的四成所得，而是只有一半儿宫女！

那、那可是一笔很可观的银子数目。每个宫女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她们在算如果按女史大人的规矩来做事，她们最多到底可以拿到多少银子。

红鸾并没有再开口，她知道宫女们需要一点时间，而她已经做完了。

法子其实并不多好，她在各地的乞儿帮中见过不少如此的手段，后来她问过老乞儿才知道这样的手段有什么好处：给乞儿们努力就可以天天填饱肚子的希望，并且还可以让乞儿们有了争胜之心——只有一部分的乞儿会得到某些好处，乞儿们之间就有明争暗斗，哪里还有心思去抱团、去想把头儿打倒在地？

当然，乞儿头们的法子并不是全部一样；而红鸾的法子也是她依着宫奴院的情形，又深思熟虑过才决定下来的，而不是照搬。

宫女们虽然因为看到将来的好日子而激动，但是她们并没有再和身边的人商量什么，只是各自计算着自己可以换来多少银子：很明显，她们的心已经不齐了。

红鸾终于缓缓摆手：“现在，我要解决太后娘娘差事的法子，还有我的新规矩已经说完了；大家可有什么不满 ？淑梅，你现在说一说你还有哪一点不满？”

淑梅心底依然还是有恨意的，但是银子的诱惑又是那么大，她想了想后跪倒在地上还没有开口，已经有宫女道：“大人，奴婢没有不满；宫奴院的事情就是由大人做主，奴婢不敢对大人之命生出不敬之心来。”

有人开口其它宫女们齐齐应和，倒把淑梅一个晾在了当场；现在的宫女们恨不得和淑梅画清界限，而且她还差一点毁掉大家赚大把银子的机会：当然无一人喜欢她。

淑梅满嘴里都是苦味儿，却只能轻轻叩头：“奴婢心服口服，女史大人所思所想不是奴婢能相比的。”

还有几个宫女心中依然不满宫奴被收走，因为她们手中有宫奴还能得到另外的好处，现在人没有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任何好处。但是她们却闭紧了嘴巴，不敢此时说出来反对的话来招惹众怒。

红鸾终于站起身来：“最后一条规矩，宫奴院中的所有事情都由我来向贵人们、大人们回明；哪个敢私自对外乱开口，立时打断两条腿送到尚宫院中问罪——宫规之一就是不许妄谈宫事，你们还记得吧？”做了这么多，说穿所为就是此话；做到了宫奴院才会成为她的。

140章 又提旧事

红鸾把话说完，扫视一遍所有的宫女们，目光冰冷：“我说过的话，希望大家都能谨记；大家只要勤恳做事，自然会有银子也自然会有前程。”

宫女们在她的目光逼视下都垂下头行礼：“是，大人。”

红鸾这才摆手：“不是说不让你们说，而是宫奴院中人多嘴杂，你们彼此之间恩怨纠葛不清，开口的人多了事情就没有了本来面目不说，而且还会给贵人们、大人们添麻烦，说不定还给你们自己招来杀人之祸。”

“以后凡有人真凭实据证实其它人妄议、妄言我们宫奴院之事、之人的，重赏二十两到五两不等；”她看向众宫女们：“没有真凭实据，只要有三人以上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同样重赏。”

“如果事实是真的，只是无法举证，无其它人一起发现的，说上来经证实后重赏十两银到二两银不等。”红鸾说完看向宫女们：“可有异议？”

无人此时有异议，不管是柳儿还是小圆都齐齐躬身道：“全凭大人做主，奴婢们谨遵大人之命。”她们可不想让红鸾认为她们另有心思，倒是难得的众口一词无人有丝毫的迟疑。

红鸾这才轻轻罢手：“辛苦大家，现在回去吧；记住今天晚上什么也不要对宫奴们说，明天一早都带着你们各自的宫奴过来。好了，去吧。”

宫女们齐齐躬身，绝大多数的宫女已经对宫奴在谁的手上不关心了，当然不会去生事。

红鸾目送宫女们离开后，伸了一个懒腰：“二丫……”

关院门的人回过头来看向红鸾，门前灯笼下立着却是大妞。

红鸾轻轻点头：“请你们李姑姑进来吧。”她原来一直对人称作是大妞姑姑的，现在的称呼可正式太多，也疏远了很多。

大妞过来轻轻躬身：“今天院中的人累得不轻，便由奴婢伺候大人入睡吧，也让大家能好好的歇一歇。”

红鸾闻言看向柳儿没有直接答大妞的话。

柳儿被看得心头一跳，有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大人，奴婢有一事儿要请教，不知道大人是否方便。”她是真得恭敬了太多太多，但是她的话和大妞所言没有半分关联。

红鸾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向屋里走去；她累了，且夜已深还是到屋里说话好。进屋后她歪倒在榻上，并没有让二丫她们捶腿：“你们也累坏了，找地方坐吧。”

柳儿上前蹲下行礼：“大人，奴婢可不可以、也教宫奴们些东西？”其它的差事银子和她无关，但是如果能教宫奴们东西她能另得一份银子。

银子当然于她来说不是大事儿，但是她如此说话在此时就是最好的示忠：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怜，贵妃娘娘那里定要有所交待，可是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保，女史大人却太过凶猛——这日子真是让人没法活啊。

人总要活下去，她需要在贵妃娘娘和女史大人间找到一个点，可以让两个人都满意的点；现在就是她的第一步。

小圆看一眼柳儿，看看屋里也没有外人便过去倚在红鸾身上，一面给她捶背一面低声道：“姐姐，小圆、也想教宫奴些东西；小圆会不少东西的，而且也会去学来很多有用的技巧；好不好嘛，姐姐？”

她甜美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生厌。

红鸾反手拧住她的小脸：“你居然不只是贪吃，还贪财？”这自然是笑语。

小圆放下一半的心思：“姐姐，有了银子才会有吃的啊。”这却是一语双关，她说完还对红鸾眨了眨眼睛。

红鸾看看柳儿再看看小圆：“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两个贪财鬼；随你们，只要你们有东西可教就成。”

小圆笑嘻嘻的谢过红鸾，起身时低低的道：“大人，小圆只能明日来找大人说话了。”她说完就后退又和柳儿一起行礼。

柳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冷淡的样子又恢复到刚来时的样子：“大人，奴婢们告退了；谢谢大人体贴奴婢们。”她真得很机灵。

红鸾仿佛已经累极，只是轻轻的摆摆袖子并没有说话，眼睛都似要合上了。

二丫等人也起身告退，屋里只余下了大妞和红鸾。

大妞坐到脚踏上：“那个柳儿能信得过吗？”

红鸾轻笑：“谁能真信得过谁？不过她是个聪明人，你留在我这里过夜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至少和她主子所交待的事情干系不大才会如此。”

柳儿那么说话行事就是表明她不会向丽贵妃告密，这让红鸾也轻轻的松了一大口气，自柳儿的反应来看了，大妞在丽贵妃那里的用处并不大，至少眼下丽贵妃对大妞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样看重。

大妞把头放在榻上：“贵妃娘娘打发人叫我去永乐宫了。”

“嗯。”红鸾只是轻轻的应一声。

“赏赐了一些东西，又问了院里的一些事情；不过问得最多的却是你过去的事儿，刚入宫的事情做宫奴的事情。”大妞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尤其是孙宫女发现我们院中钱袋的事情，还有花宫女被打死之事等。”

红鸾听到这里眼皮都没有动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妞看向红鸾：“院中的事情你都决定好了，不过有件事情你想的好像有点遗漏。”

红鸾睁开了眼睛：“什么事儿？”

“教宫奴们学东西的事情，很多事情不是一两天能学会的，而掌理宫女们有差事在身不能天天教宫奴们。”大妞的声音清晰起来：“不过宫女们也不是一人会一样技艺，不如让会相同技艺的宫女一起教宫奴，这样就可以了。”

“你说得对。”红鸾笑了：“还是只有大妞姐姐好。”仿佛两个人又回到小小宫奴院的西厢里。

大妞笑着摇头：“我只是想到提醒你罢了；如此一来就需要一个拿总儿的人安排才成。”说完她看向红鸾：“要找个信得过的人。”

红鸾重重点点头起身：“姐姐说得对。明儿我们再商议人选吧，实在是太乏了，我们先睡吧。”

两个人就像原来一样躺在一张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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