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听红鸾的话心知她八成知道了自己对大妞所说的话，那么说话不过是提醒红鸾她是柔妃的人：如果红鸾已经知道那她根本不可能再留在宫奴院中，不如趁着红鸾翻脸她直接回永乐宫好了。

等她回到永乐宫中，再把事情添没加醋一番告诉柔妃，相信此时正对红鸾不满的柔妃娘娘，定会想法子好好的整治一番红鸾，让她明白并不是攀上了太后就无人敢对她如何。

如意算盘她打得很响，为了保证她能平安回到永乐宫中，小圆甚至把柔妃要让她再回永乐宫的事情说了出来：你敢动我？

“说到娘娘我倒是想起来，”小圆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娘娘还责问我为什么没有让姐姐去永乐宫中，娘娘很生气呢。”她挑起眉毛来看一眼红鸾：“当时把我吓坏了，跟娘娘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娘娘那么生气。”

“娘娘说姐姐不可能不去永乐宫的，因为姐姐是重情重义之人，又是恩怨极为分明的人，怎么可能置朋友的安危、置娘娘的吩咐而不顾呢？”小圆说完话看着红鸾微微一笑：“姐姐说是不是？”她现在当真是有持而无恐。

用这样的话挤兑红鸾，其实也是为了“提点”红鸾：我就算是对李女史说过什么，也是你先对不起人家在先，我说出事实而已——你如果没有对不起李女史，我就算是想挑拨什么也无话可说啊；还有，你昨天晚上没有听从柔妃娘娘的吩咐做事，已经是开罪于柔妃娘娘现在你可不能再做让娘娘不高兴的事情。

小圆见红鸾没有立时答话便又加了一句：“我们娘娘虽然是慈悲心肠，但也不是什么人、什么事能容忍；再说我们娘娘在这宫里有几件事情是做不到的？也是因此娘娘才没有怪罪于我还恩准我回宫，满宫里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好主子。”

红鸾听得懂这是小圆在告诉自己：柔妃娘娘想要捏死你，就像是捏死只蚂蚁般容易，不要以为你在宫中顺利到现在，就还能在柔妃娘娘手中讨到好去。

小圆看到红鸾不再说话，当下站起身来：“姐姐既然无事，那我就永乐宫中了——姐姐可有话要我带给娘娘，或是让我代姐姐你向娘娘请个安？”看到红鸾还是不答话，她蹲下一福：“这么多日子多得姐姐的照顾，请受我一礼。”行完礼转身就走。

红鸾开口轻轻的道：“不把事情说清楚就走，是不是要姐姐我和你同去永乐宫呢？”迎上小圆吃惊转过身来的眼：“只是娘娘于我有恩，我怎么能让娘娘生气呢；你还是在这里说个清楚明白再回永乐宫不迟。”

小圆定定神转过身来：“那我们也不用绕圈子了，是什么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姐姐你就直说，你倒底想要做什么吧；只是我的时间不多，总不能让娘娘久候是不是？”她干脆挑明，料红鸾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

至于丢些脸面，她已经顾不上了：眼下当然是能平安离开为上；对于红鸾的性子很清楚，她想好端端的离开不太可能，那就让红鸾出得一口气日后再讨回来就是。

红鸾淡淡的道：“你做得事情你心知肚明，我可是不知道的。”却并不说要如何发落小圆。

小圆咬咬嘴唇：“是，我是去寻李女史，把姐姐昨天见死不救之事告诉李女史了；因为我实在是看不惯，你口口声声说李女史是姐妹但事到临头你还不是顾你自己？”她完全豁出去了。

红鸾看着她不紧不燥：“你就是把事实说给了李女史听？”

小圆看着红鸾长吸一口气：“废话也不用多说，你我都清楚我为什么会那么做，至于会如何说姐姐冰雪聪明定能想得到；我没有什么可报歉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好了，我能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我要走了。”

她说完话戒备的看看红鸾，心中是一阵紧张；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小顺子等人对红鸾的忠心，谁的话也不如红鸾的话管用。

红鸾点头：“你要走了啊，”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姐妹一场还真是有点不舍得，你过来我给些东西留个念想；虽然不值什么，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小圆迟疑了一下，当她看到杏儿进来且门外所站之人好像是小顺子和小平子时，终于还是行礼道：“我也知道有些对不住姐姐，可是姐姐你昨天晚上……，我也是无奈之举；姐姐所赏万不敢当。”

她并不是服软，只是不想受皮肉之苦罢了；希望说两句软话能让红鸾放过她，倒底她是贵妃的人想来也不能太过留难她的：眼下她不想示弱以便让红鸾欺到头上，但也不想激怒红鸾而得不偿失。

红鸾一笑：“怎么，要走了我这个姐姐你就不认了？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你还是过来笑纳了吧。”

杏儿闻言缓缓逼向小圆，看样子她想把小圆扭住。

小圆当然不会怕杏儿，现在的杏儿有伤在身自然不可能制得住她；但是门外还有人啊，小圆不想给红鸾机会对她发难，想想所谓的东西也不过是一番羞辱，眼下就认了回头再来找红鸾算帐：到时候定让红鸾跪在她的脚下。

想着她嘴里说道：“那就谢谢姐姐的好意了。”她说着话行到红鸾的床前。

红鸾自枕下摸出东西来：“来，这个给你留个念想吧。”她嘴里说却没有把手伸出去：“我没有多少力气，你过来些拿吧。”露出手掌的是枚银镏金簪头，露出来大半梅花的花样。

小圆没有想到红鸾当直给她东西，虽然心里还有存疑但戒心少了大半，口里说着感谢的话上前弯腰去接那只簪；那簪在她见多识广的眼中也不是平常玩意儿，很是值些银子的，她没有把送上门的银子推出去的习惯。

在她看来那簪子做工、样式都是极精致的，定是哪位娘娘赏给红鸾的东西；要离开宫奴院的时候还能得到如此好的簪子，回去后脸上不是更有光？谁寻红鸾麻烦最后都弄得人仰马翻，可是她不但没有事儿而且还能带支簪回去——能让她夸口好长时间呢，同时也能得贵妃娘娘的更多赏识。

怎么着她得了红鸾的好处，也算是代贵妃娘娘出一口气啊：红鸾还是怕柔妃娘娘的，如此娘娘心情定会大畅，说不定还能赏给自己些东西。

266章 念想

小圆低头伸手时眼中、心里全都是那只簪子了，说实话越看那簪头的花样越是漂亮；她是真得看上那簪子了，眼角都有了笑意。

就在小圆低头时，红鸾的手也递了出来，不过并不快可能因为受伤的缘故手势有些过慢；这也让小圆没有去注意红鸾的手，只盯着那露出的梅花吐蕊的簪头。

就在小圆伸出手去接簪子的时候，红鸾的手也距小圆的脸不足半尺；忽然间红鸾的手挥得一挥，不是用用簪头的那一边对着小圆而是用另一头：“你拿去吧，不值什么做个念想吧。”

小圆的手却在空中微一停顿立时收回，捂住了她的脸；鲜血自她的指缝尖流出，不多但是在雪白的手指上艳红的触目惊心。

红鸾和小圆同时惊呼，小圆是痛叫而红鸾却道：“啊，小心。”

小圆捂着脸盯着红鸾：“你、你……”她又痛又惊又怒：“好狠毒的心肠。”

红鸾看一眼杏儿示意她去窗子那边看看，回头看向小圆：“不，妹妹你太夸奖我了；我如果真有那种心肠，你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刚刚在心中不就是如此想的，只要回到永乐宫中，你为了更得柔妃娘娘的欢心定会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涕泪横流的跪倒在永乐宫外，再被你弄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诫永乐宫人不可生二心。”

小圆惊恐的看着红鸾：“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些、这些我没有对任何人讲呢。”

红鸾耸肩：“你们入宫已久的人，八成都会如此想、如此做；而我虽然没有那种心肠，却也不想给自己留后患，任你回去之后来寻我麻烦；”她摆弄着手中的簪子：“这点念想妹妹你还满意吧？能早些出宫妹妹不应该感谢我才对。”

小圆盯着红鸾气得扑了上去：“我要和你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她不想出宫，尤其以现在的样子出宫，那她能寻个什么人家？她要再等两年多攒些体己再出宫，凭她的样貌想找个不错的人家很容易。

就算是给人做小也无所谓，反正她有得是手段心计：自幼入宫这么多年，其它的本事先放到旁边，单论勾心斗角而言她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握住一个殷实宅院的大权有什么难的。

她所设想的一切，因为红鸾送给她的念想而全毁掉了；以她伤到的脸而言，绝找不到好人家的，而在宫中生活习惯的她没有锦衣玉食如何能活得下去？红鸾不让她活，她当然也不要让红鸾活了。

杏儿早已经守在旁边，立时扑过来抱住她的腰，不让她乱来。

红鸾把手听簪子尖抵在小圆的咽喉上：“你不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那你现在只要稍一用力——不用担心，杏儿抱住了你的腰也管不了你的脖子；到时候你定能死得很干脆。”她用手指点点自己的鼻子：“你死在我房里、我床前，还是死在我的簪子之下，我当然也是活不成的，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来吧，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做到；”红鸾盯着小圆的眼睛缓缓而言：“我绝不会闪躲，只要你用力就定会死，我也不过是晚上你一步罢了，自然会自尽追上你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因为我不想被人捉去审问，不如自尽了来得痛快，你说是不是？”

小圆睁大眼睛看着红鸾，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红鸾是做假来，更没有发现她只是威胁、吓唬她的意思；她不敢乱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生死关头时她才知道虽然脸上有伤，但依然是活着好；刚刚视死如归的勇气全都消失了，凉凉的簪尖让她起了一身的小疙瘩。

红鸾盯着她柔声道：“你如果怕痛没有勇气用力的话，我来帮帮你也可以；”她手中的簪子又加了一点点力，让小圆感觉到刺痛却又没有刺破她的皮肤：“我说要给你些念想的，不介意这念想弄得大点儿。”

小圆眼皮都不敢眨，她真得怕红鸾会手上用力杀了她；此时她的眼前想起初见红鸾时的那天，翠玉二人的凄惨下场；在这一刻她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在柔妃面前进言挑拨大妞和红鸾关系呢，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

红鸾手上的力道一松：“你倒是说话啊，倒底要不要和我同归于尽？要不要把我送你的念想弄得更大些。”

“不、不用了。”小圆的眼泪都吓了出来，她连忙开口表示自己什么不要了。

红鸾没有收回簪子：“你还对李女史说过些什么？”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小顺子的话：“女史，勤侍现在有事谁也不见。”

大妞很不快：“红鸾妹妹不见旁人也不会不见我的，让开。”

红鸾看看小圆，用簪子拍拍放的脸然后把手中的簪子插在她的头上：“很不错，和你很配呢；这支簪子就当我给你添妆了吧。不用瞪我，说过要给你留着做个念想就是要给你的，拿着吧。”

杏儿抱着小圆后退两步才放开她，对门边大妞和小顺子的争执是充耳不闻；在宫奴院里女史只要不是红鸾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红鸾摆手：“杏儿，代我送你们小圆姑姑出去吧；”她看着小圆：“回去代我向贵妃娘娘请安问好。”

小圆终于等到红鸾放她回去的话，却完全没有喜色了；破了脸的她是不可能留在宫中，柔妃自然也不会对她再有多少兴趣，自己出宫前如果能见到柔妃，也是因为柔妃想要知道红鸾为什么伤了她罢了。

行过礼后小圆失魂落魄的离开红鸾的屋子走了出去，她脸上的伤众人都看得极清楚：她所为的并不是无人知道，像是柳儿就看出一身的冷汗来，再次庆幸自己做对了。

红鸾扶着杏儿的手起身换衣服时把大妞叫了进来；大妞一进来就急道：“就算那小圆挑拨是非有些过了，但是你也不用为这点事情就破了她的脸啊，这还让她日后怎么活；你要教训她我无话，但是伤她这么重实在是……；说起来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相煎太急。”

她看一眼杏儿：“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此狠辣的手段，岂不是、岂不是会失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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