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听完李司工的话后,极为吃惊的看向在李司工手中抖来抖去的纸上:她来不是为施压让自己跟了她的侄儿,倒是为了取回那张纸去;说什么热孝,此事当然做不得假,只是也太巧了些吧。
李司工的心思越发难猜了,实在是琢磨不透她是好心还是恶意;此事当然不用红鸾开口说什么,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能少一人总不是坏事儿;悄悄的看向杨典工,果然看到她一脸的错愕。
杨典工显然也没有料到李司工会如此做,神情上比红鸾还要惊讶与不解;以此来看她们就算是一路人,至少心不是那么齐的;按道理来讲,杨典工能把李司工侄儿的家世之类的拿来,李司工应该不会不知道此事,最起码是认定李司工赞同此事的。
事情如同戏剧般的变化,在李司工的话说完后使得屋里有了片刻的安静;半晌,杨典工有些艰涩的道:“人,都是太子妃亲定来的。”她说出这话来,就等于是拒绝李司工。
李司工长叹:“我当然知道,这就去东宫请罪;如果不是热孝,太子妃的恩赐是我们巴不得啊;唉,实在是没有办法,违了孝道那可是大事儿,仕途只怕就此也就毁了。”看一眼杨典工:“我们虽然在深宫之中,不过外朝的事儿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侄儿虽然考中了进士却要在家中守孝,官儿都不能去想的。”
言外之意是什么是人都听得懂,就那么赤裸裸的甩到了杨典工的脸上;李司工是上官,当然不必给杨典工脸面:脸面从来都是自己挣的,杨典工刚刚不愿意让李司工取回她侄儿的那张纸,显然让李司工非常的不快。
红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巴不得两人能大闹起来,最好是闹到东宫里,闹得满宫人尽皆知才好呢;到时候她的亲事自然就作罢了。
杨典工长吸一口气:“司工所言极是,相信太子妃也是能体谅的。”她没有再和李司工争执下去,抬眼看看李司工眼中全是不解。
可是李司工并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径直把纸张塞到袖袋里:“你们忙吧,我还要到东宫去见太子妃请罪;唉,你说这事儿。”说完话也没有久留匆匆的离开了。
杨典工的脸色变得十二分的难看,回来再没有心思逗弄红鸾直接开口道:“快点挑个人,我还要去东宫给太子妃回信儿。”她心神不宁,是真得很想赶去东宫。
红鸾不知道李司工和杨典工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杨典工急着要去东宫她可看得很清楚;目前没有其它法子还是唯有一个拖字:“大人,奴婢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事儿,现在奴婢心乱了哪里有什么主意?能不能,让奴婢好好想几天?”
也不需要几天,只要有一天的功夫她能见到尚宫大人或是太后,说不定事情都可能会有转机:只是可能罢了,太子妃倒底是宫中正经的主子,所说的话太后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杨典工看着红鸾:“几天?”冷笑连连,她挑眉看着红鸾:“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们只是奴婢,太子妃肯给你寻个人家那是天大的恩德,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红鸾回视她:“不用典工大人提醒奴婢也明白的,说是赐婚也只是好听罢了,我们这些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赐婚二字?相对于这些前程似锦的公子们,奴婢是太子妃赏下去的人罢了。”就如同是赏给臣下的财物,她不过也是作为一样东西被赏赐给某位公子了,以达到太子妃笼络人心的目的而已。
宫中贵人把宫女们赏给对自己家族忠心的、或是要买其忠心的人,并不是什么秘密,哪一年不自宫中赏出十几个人去?而对于宫女们来说,这也是不错的出路,宫中出来的人又是被贵人赐下的,就算是妾也和平常的妾不同。
不过红鸾认为赏出去的宫女们,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眼线,因为宫女们赏出去虽然为妾,可是因为自宫中出去,逢年过节会随主妇进宫给旧主叩个头是极正常的,就是平日里给旧主送些东西也无可厚非,还会博得美名——猫腻应该就在其中,这些宫人八成就是某贵人安在臣下家中的眼线。
这只是红鸾的猜测,只是听说贵人们赏赐宫人给外臣做妾时,在心中闪过的念头因为事不关己,并没有再深想:被赏赐出去的宫人们,那可都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绝不是她一个出身宫奴的人能相比。
却没有想到她也有被当作物品赏人的时候,还被太子妃以赐婚为名美化,也掩盖不了她红鸾只是被当作一件物品的事实:整件事情里为妾并不是对红鸾最大的侮辱,而是被当作物品更让红鸾不能接受。
杨典工弯弯嘴角就当作是笑了:“你明白就好,是太子妃的恩典才让你选上一选,你也不要太过份了;好了,你快说吧。”她把手上的纸拍在桌子上:“你不选的话,那我就替你选了。”
红鸾想了想看着她:“奴婢真得心乱,就给奴婢些时辰想想不好吗?”她赌太子妃不想把“强迫”二字摆在明面上,不然也不用如此麻烦直接一道旨意就可以送她出宫的。
杨典工脸上闪过阴狠:“你当真不选,那我就向太子妃说你选中了魏公子吧;依我看魏公子可是当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有哪个女子会看不上眼?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我还有一大堆儿的事情要忙,在你这宫奴院可真是耽搁了不少功夫。”
她把“你这宫奴院”咬得有些重,无非就是想暗示宫奴院很快就不再是红鸾的了。
红鸾直视着她缓缓起身:“奴婢没有选,奴婢现在心乱的很根本就没有选任何一位公子;如果大人如此去回太子妃就有欺瞒之罪,对太子妃是大不敬,奴婢不得不去宫正大人那里走一趟了。”事实上宫正大人最后相信谁的话并不重要,重要是可以把事情闹大。
杨典工眼睛猛然一缩:“不知好歹的东西,太子妃于你如此大恩,你敢?!”
“大人可以去试试,便知奴婢敢不敢了。”红鸾平静的答了一句。尚勤局里谁不知道她是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就赌杨典工不敢把事情弄大。
杨典工紧紧盯着红鸾咬牙切齿:“你好。”两个字几乎是自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不大但含着极大的怒气。
371章 诈你
红鸾当真没有什么不敢的,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不要说是典工就是司工大人,她也不会因为畏惧而就从命的;杨典工摆明就是要推她入火坑,她岂有不反抗的道理?太子妃之命能不能更改先不说,如果不战而屈她真可以一头撞死去见父母请罪了。
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拖,那她就是用尽手段也要拖下去;太子妃不是急着把她赏人嘛,她就是要在宫中多赖上一时是一时:拖下去事情只会对她有利,必竟宫中的真正主子不是太子妃,且宫中也是势力错综复杂,至少尚宫大人不会如了太子妃的意才对。
想想尚宫大人帮过她不是一次了,可是她还没有在御书房站稳脚跟,同样也没有取得太子的信任,眼下还要被赶出宫去——是时候要好好的做得什么,免得尚宫大人对她太过失望而放弃。
她虽然不想掺和先皇后的事情,可是眼下在宫中毫无根基的她,除了抱紧尚宫大人的腿外也没有其它好选择;相比起柔妃和太子妃等人来,尚宫大人这里要安全多了,至少她没有那么多的敌人:不用争宠自然不会树敌太多。
在太后面前尚宫大人也是极得信任的人,相信她的话在太后的心中,要比太子妃有份量的多;就算太子妃赐婚的事情过去,以尚宫大人在宫中的经营,她相信定还会有不少事情要求到尚宫大人。
自尚宫大人对她言明一切后,到现在红鸾才真正要为尚宫大人做事,因为这是两利之事;先皇后之事当然不会小,她的决定当然使得她要以身犯险,可是她还有其它选择吗?只求先皇后之事让她丧命之前,她已经把父母的大仇报了。
“我当然很好。”红鸾看着杨典工笑了笑:“至少眼下还是好的。”这话她懂,相信杨典工也懂。
杨典工咬牙:“你不要太得意了,就算是拖得一时半时又有何用?我告诉你,太子妃明日就要陪太后去庙里上香,住上一晚上太后和太子妃要到后天近傍晚才会回宫;而太子妃的旨意最迟在后天早上就会送到某位公子家里,以及你的手中。”
她狠狠的盯着红鸾:“你要想,好,最多给你一天的时候,明天这个时候我就来听消息;到时候你再不选,我帮你选了你就是闹到宫正大人那里我也不怕。这一天的时间,为了让你好好的静下心来,你也不必待客更不必出去了。”
她轻轻摆手立时有宫人和太监上前:“好好的给我伺候红鸾恭侍,不要让任何打扰她。”看着红鸾她笑得冰冷,想出去求救门儿也没有。
红鸾没有想到李司工来过之后,杨典工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不惜和她撕破脸皮,很不像是杨典工会做的事情;看一眼那些宫人和太监,她淡淡的道:“软禁?”
“是,又如何?”杨典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红鸾废话,她哼道:“你给我安安静静的想吧。”
红鸾轻轻的唤了一声:“小顺子、小平子、杏儿、二丫……”随着她唤人,小顺子等人都轻手轻脚的进来躬身,不多时屋里便多了十几人。
“大人,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我要静心可不一定要在屋里,说不定想要去御花园里走一走;”她指着小顺子等人:“你要软禁我,也要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
杨典工气得脸色铁青,她没有愚蠢的再叫一声“你敢”,因为心知红鸾真得敢;当即冷冷一笑,她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你以为凭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马上回去叫……”
“多少人?围了宫奴院吗?”红鸾伸手相让:“那大人慢走,我们就在这里等大人的人,或是大人亲自带人来。”围起宫奴院,就是围起这不大的女史院,在宫中那都是大事儿——没有中宫之主的凤印,或是一国之君的旨意,哪个敢随意让人围了宫中的任何一处院子,那形同造反。
杨典工真得不敢,不过让人看住红鸾还是做得到,她做为典工可以使唤动的人有几十人呢:“你莫要激我,宫规我比你知道的多;我只要让人看住你就可以了。”
“是吗?那大人可要多叫些人来,我这里绑个百把十人塞到厢房里并不挤的。”红鸾不急不徐的答道:“宫奴院里加起来,有——,香梅,有多少人来着?”
“三百九十七人。”香梅躬身:“如果各处都不缺人手的话了,应该有六百人宫奴才对;加上掌理姑姑和各处伺候的人,宫奴院实际应该有六百七十九人。”
红鸾点点头:“人还真是太少了,回头报给尚勤大人,我们这里人手实在是太紧了;”摆摆手让杏儿等人都退了出去,回头看向杨典工:“大人使来的人如果少于四百人,呃,还真难说能看住我。”说完她眨眨眼睛,上前低声对杨典工道:“大人这些年来吃空额,赚了不少的银子吧?此事说不好查也不好查,说要好查的话其实也不是很难,您说呢。”
杨典工没有想到红鸾会知道她的秘事,当即吓了一跳:“休要血口喷人!你要想就想吧,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有没有那么好的运道。”说完想要转身走人时,忽然盯着红鸾眼中冒火:“你诈我?!”
“对,就是在诈大人你;”红鸾很大方的承认同时摊手:“只是大人反应的慢了那么一两句话的功夫,实在是可惜。”她的确是没有捉到杨典工的小辫子,可是她并不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在杨典工盛怒之下冷不防的试探,却确定杨典工就是吃宫奴空额的人,至少是之一。
杨典工紧盯着红鸾,那目光分明就是在说:“你,死定了。”她是不可能再放过红鸾,芙蓉的事情、花绽放的事情、宫奴院的事情她都可以忍,都可以等;可是此事她不能等,不然等着她的是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红鸾现在当然是无凭无据的,她绝不能给红鸾找到凭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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