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子的心思转得飞快,且毒;不但要让新帝和福王反目,还要置红鸾于死地:宫中几大势力谁也不会放过红鸾的——她把遗诏换了,那么真得她一定知道在哪里;只要由红鸾拿出一份遗诏来,那就是如假包换的真遗诏!
这是多么大的一块肥肉?眼下是不是红鸾真得把遗诏换过不重要,重要是此事认定为真的话,于各方都大有好处:皇帝除外。
“红鸾到御书房来并没有真正的当过差,原本也不到御书房来,只是最近两天她可是来得勤呢;父皇病重不能理政,当时皇兄也不在这里监国,她天天到御书房来做什么?而且御书房内的旧人,她可是先后借二皇兄和皇兄的手,除了一个干净——又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行事便宜。”安皇子言之凿凿,所言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而殿上的众人也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罢了,有像样点的理由当然更好;所以很多人把目光放在了红鸾的身上。
康王是不肯相信:“她入宫不足一年,能知道些什么?又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胆子,四弟你莫要再胡说,不然我的拳头可不会饶了你。”说着话还挥了挥他的拳头,回头看向他身前福王:“你说是不是,二哥。”
福王没有回头,他的目光由皇帝的身上移到了红鸾的脸上,看着她沉默了霎间后道:“我们为父皇守灵,御书房里的事情我们哪里知道?相信皇上会让我们兄弟清楚事情的始末,免得大家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他的话显然是相信了安皇子的话,而他开口之前的霎间沉默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为了什么;他在开口的同时就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红鸾一眼。
康王不敢相信听到的话,看着福王发愣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的二皇兄吗?现在皇帝被四弟刁难,而他和二皇兄做为皇帝最亲近的手足,岂能不帮皇帝?不帮也就算了,怎么能站到四弟那边和皇帝为难呢?要知道,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啊。
福王回头看了一眼弟弟,伸手拉他:“坐下,站着又不说话太过失仪了。”他避开了康王带着疑问的目光,有些事情现在应该对康王说了,但却不是眼下。
康王看看皇帝再看看福王,忽然顿足怒道:“好好,自小就是这样,你们两个大的什么都懂,拿我当小孩子哄;现在你们更大了,当然不需要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什么道理给你们听,我说了你们也未必听得进去!”
他的眼眶有些红:“二哥,我只有一句话对你说,我们是兄弟,兄弟!我们身上都流着父皇的血,而父皇现在还尸骨未寒,你们却在这里争什么遗诏。”他向皇帝跪下叩了一个响响的头:“皇上,臣弟性子鲁直,你们说的我也听不懂,我的话你们也不想听,你们继续说,我去给父皇守灵。”
说完话他站了起来:“父皇有子十六,有女二十一人,总不能在今天却没有一个儿子为他守灵!”说完也不理会皇帝,气冲冲走掉了。
大殿之上静了一静,不过很快就没有人在意康王的离去,他们还有大事未决:遗诏是大事儿,不弄清楚就是对先皇的不敬,糊里糊涂去守灵根本就是不把先皇放在心中——大家各有各的想法,除了那些小皇子们,没有人跟着康王离去。
福王的脸色没有变化,转过身来对着皇帝一礼:“都是皇上把他宠坏了,实在是没有规矩,回头要好好的责罚于他。”
皇帝摆手:“三弟就是那个性子,无妨的。”他倒是听进去了康王的话,如果福王肯就此收手他就不追究什么了;只可惜福王并没有听得进康王的话,那他只能对不起康王,做不了一个好长兄了。
红鸾终于有机会上前跪倒开口:“奴婢冤枉。”也只有一句话可说。
“你冤枉?你杀了我的贴身宫人又是为何,是不是她发现了你的秘事,不然无缘无故此时你会在宫中行凶害人?”安皇子不肯放过红鸾,其实就是不肯放过新帝;只要咬死红鸾换过了遗诏,以此就能让宫中各势力联手对付新帝;顺便除去红鸾,正好出一口恶气。
红鸾抬头看向安皇子:“殿下,奴婢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红口白牙的冤枉于我?说到遗诏,奴婢根本不知道此事,再说了御书房的众人都可以为我做证,我只进御书一次,而且还不是我一个人进去的!”
“至于现在的遗诏也是秦公公拿出来的,此事殿下还没有向皇上分辩清楚吧?说起来倒也巧,秦公公带人闯进御书房,所执说词倒于殿下相同,指奴婢杀了殿下的宫人——此事先放到一旁,可是秦公公不拿下我去见殿下或是皇上,或是送到宫正大人那里,却让人看住我及御书房的人,带着人就闯进了御书房。”
“奴婢愚笨,实在不知道秦公公所为是何解,殿下能为奴婢解惑吗?遗诏,也是秦公公拿出来的,真假的话奴婢不敢乱说,如果有个什么不对劲儿,也应该问秦公公才对吧?说起来他可是身犯大罪,夷其九族不足的话,夷三族应该不成问题吧?”
红鸾说到这里看向刑部尚书:“小女子懂得太少只是胡乱猜测,大人是掌一国刑狱之人,可否告知小女子——那秦公公所犯之罪应当如何处罚。”
她把事情带开了,自遗诏真假带到秦公公私闯御书房一事,所图和安皇子一样:借力打力,用秦公公治安皇子的罪,封了他的口当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福王听完后眼睛微微一亮,看了一眼红鸾又把眼睛移开,眼底好像是闪过了一丝不忍。
皇帝看着地下的红鸾:“说得有道理,带他上来。”他吩咐把秦公公带上来;因为红鸾的话事情同他原本打算的有些不同,不过如此也不错,只是小小的变动一下他就顺手推舟,看看还有没有人会跳出来。
他看得人,是五皇子。而五皇子,一直安静的坐着,不管福王、安皇子说过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441章 我可以说
秦公公被人带了上来,而刑部尚书此时也正好开口:“这位正信之言很合国法了。御书房乃是国之重地,没有什么不可言的居心又怎么敢乱闯,且会在御书房内胡乱翻找东西?罪同谋逆,诛九族。”
秦公公刚被带上来还没有向皇帝叩头,就听到这吓人至极的话当即身子骨软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事败之后是什么结果,但已经上了贼船还由得他下船吗?心里也有一丝侥幸,如果成功他在宫里就会成为人上人,就算是宫妃看到他也要给个笑脸。
现如今听到刑部尚书亲口说出诛九族的话来,他升官发财的梦立时就醒了过来,连忙伏在地上叩头:“小的没有谋逆之心,小的只是听命所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能保得住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现在就是问他心中曾对那个娘娘在心里生出龌龊的念头,他也会毫不迟疑的说出来。
宫中的太监只要是有家的,大半都极为顾家,就算是被家人送来净得身也是一样:哪个父母不想儿女能平安长大成家立室?可是父母也是没有办法啊,不是被逼到绝路上谁会舍得孩子?所以太监们并没有多少怨恨父母的,只是希望他的弟弟、侄子们不会再像他一般,为此很是努力的当差,就为能让家人的日子好过些。
安皇子没有想到平日里最为忠心的人,不用严刑相逼就道出了实情:“你个奴才受了什么样的好处,要这样乱咬我?就算我是个不受待见的,可是身子里一样流着先帝的血,岂是你个奴才能陷害的。”
他这是才下手为强,不想让秦公公把话说完、说满,到时他要分辩就有些难;现在咬定秦公公害他,连他平常在宫中的遭遇都说了出来,就是为了能取信于人。
红鸾看着安皇子淡淡的道:“殿下不会是以为奴婢我收买了他吧?”
“当然是你。”安皇子大叫起来:“你不开口我还不清楚,你如此说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居然连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红鸾打断了他的话:“我入宫不足一年,升为宫人也不过只有半载,秦公公是几品,我如今才不过只有九品,凭什么收买秦公公?殿下,你就算急于脱罪,急于要挑拨天子亲情,也不至于用这么差的借口。”
“你不会是想说,是皇帝让我收买秦公公吧?”她看一眼秦公公:“就这样的人,皇上当真要用他,还用得着收买吗?”鄙夷至极的神色挂在红鸾的脸上,却让安皇子看得极为恼火。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鄙夷,当即大怒指着红鸾道:“你——!”
“我说中了殿下的心思殿下想杀人灭口吗?”红鸾抢白道:“殿下身边的宫人是怎么死的,殿下最为清楚了,不是吗?想要诬我为替罪羊,殿下您也应该把袍子下面、及鞋子上的小血点擦拭干净再开口。”
“您不低头看不见的东西,可并不表示其它人也看不到?这殿里也没有瞎子,只是没有人说出来罢了。”红鸾说得极为认真,且面含讥讽。
安皇子努力不让自己低下头去看:“你休要胡言乱语。”
“是我胡言乱语吗?”红鸾看着安皇子的袍子下摆:“可以让刑部大人看看你的袍子吗?那上面如同细小雨点的红色不是血是什么?啧,那鞋尖上的暗红色更是大块,就算是德高望重的阁老们,不用过来细看也能看得到呢。”
安皇子看到众人真得看向自己的衣袍下摆和鞋子,他不自觉得收了收脚:“绝不可能会有,你休想唬住我。”
“本来就有,不然阁老和大人们岂不早就开口了?他们不说话就是因为您是殿下,皇上不开口他们如何能说什么,哪里像我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宫娥。”红鸾说得越发有鼻子有眼儿:“事实俱在,殿下您还想抵赖,还要把那个宫人之死赖到奴婢的头上吗?”
安皇子大叫:“不会,我的衣袍上绝不会有血迹,你再胡乱唬我,马上就治你的罪。”
“为什么不会有血迹?明明就有!”红鸾紧紧跟着就问了一句,同样声音不小:“就是有,殿上众人都看得到,不信殿下可以相问。”
“不,不可能!”安皇子起身看向衣袍的下摆:“她是立着死去的,血……”话到此为止再也没有说下去,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唬他,他自己也说了红鸾是在唬他,可是他依然上当了。
他贵为皇子,就算是不受待见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一样是娇生惯养不曾吃过苦,更不曾见过血了;那个宫人也是他迫不得已命人杀掉,却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他的面前,心神当然受惊。
虽然压了下去但是那惊恐并没有消失,此时正好被红鸾利用了;红鸾没有杀过人,可是杀过狗,杀过鸡,杀过鱼:她第一次把绣迹斑斑的刀子刺入狗儿的身体,被狗血淋了一身后大吐一番,连着做了几天的恶梦;最后,当然还是肚子饿得难受占了上风,之后再杀狗心里才慢慢的没有了那种不舒服。
她相信,杀一个人是无法与杀只狗相比的,安皇子肯定不能做到心静如水;她再故意的以假为真直逼安皇子,当然就让他自己说出实情来。
安皇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就算他反应得快却也已经晚了;看着红鸾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咬着牙他道:“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他只是轻轻的说了两遍,便没有再说下去。
红鸾遍体生寒,却还是打起精神道:“奴婢是冤枉的,请皇上明查。”
福王却在此时问道:“那遗诏之事,你又做何解释?可有什么能证实你的确没有动遗诏?”他问这话的时候低着头,斜倚在椅子上看上去姿势有些奇怪,应该不会舒服才对可是他就是那样坐着硬是半晌没有动一动。
红鸾真恨不得咬福王一口,你们要争大位就去争,干嘛非要拉扯上我个小女子?我倒底哪里开罪于你了?她抬头看向福王,直直的盯着福王:“遗诏之事奴婢真得不清楚,如果王爷不相信非要让奴婢说的话,奴婢也不是不能说的。”
满殿之人皆惊,难不成还真有隐情?就连皇帝的眉毛都动了动,看着红鸾露出疑问,不明白她倒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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